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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 无法言说的爱下

几十多年后的秋天。

“师父,洛前辈要见您。说是要和您商量一下修仙界盟约的事情。”寂月敲了敲钟凭的房门。逐月派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破旧低矮的小房子了,但虽然房子变大了,逐月派还是只有钟凭师徒俩个人。

“真是能折腾。”钟凭虽然嘴上吐槽着洛安安,心里却还是认可了这个他差点杀死的小丫头。这些年来,她不仅带着陈怀玉留下的那帮小孩把那个什么怀安派办的有声有色,而且一直在忙活着修仙界这边的合作和规制。钟凭有种预感,当年陈怀玉的愿望,可能真的会由洛安安帮他实现。

“好,既然你开出了这种条件,我们逐月派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那就七日后再见。”钟凭合上洛安安递过来的书简,应允下来。

“多谢!”洛安安拱手行礼,准备离开。

“我还是要为当年的事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一直都没真正原谅过我和弟弟,等这次盟约签了,不如你也回去看看怀玉哥如何?他应该也想见见你了。”洛安安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考虑一下。”钟凭搪塞了过去。

秋雨连绵,钟凭没打伞,只是静静地站在陈怀玉的坟前。陈怀玉当年去世的那座山,现在已经被怀安派买了下来,百姓几乎都搬走了,周围幽静如水。

“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你应该有些埋怨我了吧。哦,不对,你早就魂飞魄散了,连埋怨我的机会都没有了。”钟凭苦笑着调侃。

“不过,就算你还在,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生气,我还不了解你?”钟凭弯下腰,轻轻拔下几株杂草。

“我也不想承认,但是洛安安她真的做的挺好的,可能我也真的应该放下了。”钟凭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寂月撑着伞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钟凭看着雨中模糊的身影,才意识到眼前的青年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叫“师父,师父”的小孩了。这些年艰难的岁月,如果没有寂月的支持,钟凭似乎不敢想象。

“师父,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洛前辈请您过去坐坐,要去吗?”寂月将伞递过来,轻声询问。淡淡的松木气息穿透潮湿的秋雨,将钟凭包裹。钟凭接过伞,二人的手掌微微触碰,钟凭看着寂月俊朗的眉眼,心跳如雷。

“好,走吧。”

寂月自从上次打怀安派回来,就发现自己师父看起来怪怪的,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寂月却怎么也不会想到,钟凭因为他称得上是龌龊的隐秘心思而备受煎熬。

“寂月,你过来,有件事要你去办。”消失了几天的钟凭突然出现,寂月惊喜万分。

“好,师父,要我办什么事情?”寂月连忙问。

“我想再收几个徒弟,你帮我物色几个资质好的孩子。”这是钟凭近来想到的逃避独处的新办法。

“好,没问题,咱们门派是得扩大些了。你看洛前辈的怀安派内门外门弟子上上下下加起来都快小一百人了,咱们这么大的屋子也冷清。”寂月局促地笑笑,却仍然好奇地问:“师父以前不是说收了我这一个徒弟都嫌麻烦吗?怎么突然想收徒了?”

“记住,在逐月派多做少说。”钟凭冷冷地说道,却还是在看到寂月疑惑受伤的表情时,心脏微微作痛。

逐月派越做越大,寂月为逐月派忙前忙后,在钟凭那里却只能收到冷漠和责备的回复。

“你师父还真是越来越疯了。”寂月来到怀安派办事,正巧碰上如今已经半退休的洛安安,对于钟凭的癫狂,洛安安也没少听说。

“师父他只是,我也不明白。”寂月下意识地维护起钟凭,却发现这些年来,自己也早已因为钟凭的阴晴不定,忽远忽近而疲惫不堪。

“哎,也真是辛苦你了。对了,回去能帮我告诉你师父一声吗?我打算退休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用来赎罪了。”洛安安攥紧了手里的玉佩。

“洛安安她还真是蠢得要命,陈怀玉那可是魂飞魄散,上哪找他的残魂去?”钟凭听了寂月的复述,立刻讥笑道。但很快,他反而佩服起了洛安安,自己感情上的肮脏懦弱,与洛安安的义无反顾相比,还真是相形见绌。

“师父,我们能谈谈吗?您想收徒、在门派大比上撒泼、违反盟约、不顾禁令把魔族打个半死,这些我都能接受,因为您是我师父。但是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个陪了您快一百年的徒弟视而不见,忽冷忽热?您知道每一次我到这无问崖找您的时候,看到的除了禁制,禁制,甚至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禁制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才会惹得您这么生气?”寂月的怒气和不解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接连责问起钟凭。

良久,钟凭才压抑住心中涌动的感情,开口道:“因为你弱啊,你们这几个徒弟,都比不上怀安派的。他们把逐月派排第二,这就是在打我钟凭的脸,我可真是后悔,收了你这个没有慧根的徒弟。”违心的话一说出口,钟凭便后悔了。

寂月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师父?你是说真的?钟凭!你是说真的?!”

钟凭几乎要说出真话,说出这么多年他隐藏在心里的,小心掩饰的爱意,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钟凭,当年明明是我把你拉出深渊,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又反手把我推下去?!”寂月愤怒地吼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寂月也能成为天下第一。”

“好啊,那这无问崖,以后你也少来吧。”钟凭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彻底离开了。钟凭低下头,不敢看寂月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眼,自己就会丢盔弃甲。

寂月死的那天,连像陈怀玉那样的尸首都没留下。钟凭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用手拼命地在地上寻找,却空无一物。

“怀玉他是魂飞魄散,还有收回残魂的可能,而寂月他是被神力炼化,估计早就。”钟凭听到洛安安的话,释然一笑,他早就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他必须来找洛安安,因为现在他只剩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了。

等到洛安安在旅途中收到钟凭强行渡劫,失败而亡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不是说好了祸害遗千年嘛,我欠他的人情还没还上呢。”洛阙之递过一张手帕,“他久未突破,本就大限将至,要是好好修炼还能活个一二十年。但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强行越级,他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般折腾。”

天边的雷云还未散去,灵力耗尽的钟凭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却迟迟不肯闭上眼睛。终于,似乎是感应到了渡劫者已油尽灯枯,黑云渐渐消失,银白色的月亮出现在钟凭的视野里。钟凭伸出手,抓住一缕月光放在心口。“徒儿别怕,师父来陪你了。”

月光依旧静静流淌,无法言说的爱,却只能永远尘封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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