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袅袅我会对你很好的

可这些美好的虚影终究会破灭，袅袅输入灵力，魔气被暂时压制，魔障消失，他的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

魔障消失，他瞬间处于一片冰霜寒冷的纯白天地，大雪纷飞，雪沫飘落下来，他困于这雪山之中，动弹不得。

袅袅察觉到谢淮衍气息微弱，他灵识内有波动，便设法用术法进入他的灵识之中查探一二。

刚进入他的灵识之中，她就感觉到冰心刺骨的寒冷，此时叶袅袅身上还是穿着七八月份的薄纱长裙，待在他这灵识内，冷得她一阵颤栗。

他的灵识境内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袅袅环抱着自己双臂，企图通过不断摩擦来增加热量，她在冰天雪地里不断地往前走。

少女冷得打颤，鹅毛大雪随着冷风在空中翻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断落在她头顶，睫毛，肩上，裙上。

直到一点雪沫落在她的鼻尖上，少女垂下明眸看向自己鼻尖，然后拍拍自己裙裾上的雪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怪不得人那么冷，原来灵识内是一片冰天雪地，比人更……更冷，阿嚏！”

风雪大作，举步维艰。

她于冰天雪地的世界之中，夜色沉沉，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天地，银装素裹，世界归于一片沉寂的雪白。

皎洁月光洒在少女身上，她借着月光看见那落雪掩埋下奄奄一息的少年。

袅袅走过去，用内力驱散了他周围的落雪，给他提供了些热量。她蹲在他身旁，用术法化出一把伞，拿在手中斜斜举着，替他遮挡那冰冷纷飞的漫天雪花。

少年神志恢复了清明，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中，漂亮的黑眸转了转，落在她身上，启唇淡淡地掷下一句：“袅袅，别管我了。”

“不管你，让你自暴自弃吗？！”袅袅费尽灵力救他，他却已经打算困在这冰天雪地的灵识之中，不再醒来。她有些生气了，不悦地蹙起眉梢道，“不过就是个天道！你就这样放弃自己了？”

雪中执伞的少女话语中带着自负和傲气：“天道折磨你，你就与它抗争！消灭它，成为它！”

她道：“我告诉你谢淮衍，你天生神骨，那也是因为神骨选择了你，师尊期望你成为庇佑苍生的神，平日待你我视如己出，你就因为一个天道，一个魔血放弃，真是辜负了师尊的一片苦心！”

谢淮衍想起自己刚入师门，玄翎将天留宗的霜寒剑赠与他，愿他以后用霜寒剑匡扶正义，维护苍生。

这一世他遇见了她，遇见了玄翎萧遥，他们是世界上少有的对他好的人。第一次吃到好的饭菜，第一次体会到人情友谊，第一次看烟火，师尊待他视如己出，师兄常常对他说，有一天他们师兄弟二人能并肩而战。

那是他轮回了一百世凌迟换来的短暂美好。

他才又重新有了一丝天道可逆的希望。

叶袅袅执着一把油纸伞，向他伸出一只手，女儿家声音温软却格外坚定：“谢淮衍，起来！”

她一句“起来”。

之后，不管苦楚困难，大风大浪，起起落落，天道凌迟，万魔反噬，苍生背弃，烈焰灼天。她都站在他的身旁，用纤细单薄的身躯扶住他，同他说一句：“起来。”

风雪依旧大作，雪沫翻飞，少年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从冰天雪地挣扎着，咬牙爬起来。

叶袅袅忙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扶住他，油纸伞歪了歪，她咬牙道：“走，走到灵识边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嗯。”

二人互相搀扶着对方，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中艰难前行。

风雪刮在他们脸上，谢淮衍拿过她手中的伞，替她遮住风雪，牵着她的手领她前行。

但毕竟不是她的灵识境，叶袅袅被风雪迷住眼，快看不清前方的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有谢淮衍拉住她的手，才没让她摔下去。

“小心！”他伸手去拉她，将她护在怀中。

袅袅冷得发抖：“你这灵识境内好……好冷。”

他的手依旧是冰凉的，她能够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他的体温冰冷，却让袅袅忍不住接近。

少年抱着她，垂下眸，将手中的伞递给袅袅，背起她继续走。

袅袅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轻轻搭在少年肩上，侧目看他。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脖颈，让他每个毛孔都活跃，谢淮衍似乎不太习惯这么近的距离，耳尖微微有些红：“袅袅。”

“嗯？”

谢淮衍抿了抿唇：“谢谢你。”

“我厉害吧？”袅袅闻言，心里的不愉快极快地扫干净，语气欢悦，“这冰天雪地的灵识境里，我还能找到你，厉不厉害？”

“嗯，厉害。”他轻轻笑了，背着她在雪地中前行。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放弃自己，你这样让关心你的人多寒心呐？”袅袅搂着他的脖子说。

“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好？”谢淮衍还是选择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嗯……”袅袅想了想，笑着说，“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不需要理由！大概是因为你是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想对你好。”

少年眉眼温涟，他说：“袅袅，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他喜欢她，却不敢承诺自己会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他连自己生死都不能决定。

他只能做的就是对她好，对她再好一点。

叶袅袅忍不住弯着唇角，然后轻轻笑了出来：“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自己扭曲偏执，但当他接触到别人的一点好，一点温暖，就会千倍万倍地对那个人好。

对玄翎是，对萧遥是，对她亦是。

他的生命中也只有这一点温暖可以汲取了。

“等你以后回宗门了，还有很多师兄师姐对你好的。”袅袅莞尔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讨人喜欢，说不定一回师门，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给你好吃的！”

少年笑了笑：“嗯。”

可他只想要她的好。

他只要她往后岁月里，平安无虞，岁岁有今朝，这就够了。

雪地里，月光下，清冷好看的少年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灵识边境，边境的风雪小了许多，月光倾斜在二人身上。

少年抬起头，窥见了天边一丝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