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诸葛赤,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第50章 诸葛赤，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好歹……也算是一种选择。”
诸葛赤内心感觉古怪。
小陈朵在本能状态下，竟然会在这内景世界中蜷缩成球，用肉身撞开即将砍中诸葛赤的大刀。
这个展开他是真的没想到。
“好在，这只是内景世界……”
诸葛赤身为术士是清楚的，内景世界中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内景世界中的这些记忆，最大的作用是让陈朵拥有更多选择。
而并不是说，陈朵就会被内景世界中发生的这一切洗脑，完全受到影响。
就像诸葛赤学习奇门术法时被告知的那样。
内景世界对人的影响，就像是一颗星星照亮另外一颗星星。
它有影响，内景世界中发生的一切记忆都不会消失，但影响也不至于大到离谱的程度。
不然原本说话轻声细语的陈朵，真要是变成一个喜欢冲锋撞人的狂战士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诸葛赤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
在小陈朵做出了去救诸葛赤这个选择，并且身体力行了之后。
这片“药仙会空间”中的一切都近乎静止。
走来走去巡逻的监察者，四周四十多名其他蛊童……
他们全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不动。
在场众人中，只有诸葛赤和小陈朵还能动。
不，或许不应该继续用小陈朵称呼了。
诸葛赤看到自己对面蜷缩成球的小陈朵伸展身体，重新变成了完整版本的陈朵。
在这片“药仙会空间”中，陈朵一共做出过两次选择。
一是选择接受了“陈朵”这个名字，弄明白了“我是谁”，觉醒了作为人的意识。
二是选择去拯救即将被刀砍死的诸葛赤，借助这次选择弄清楚了“我从哪来”，弄清楚了“陈朵”的本质，觉醒了自己作为“陈朵”的独特性。
因此，现在理智的陈朵觉醒，挣脱了“药仙会空间”，在这片内景空间中恢复了自己作为“陈朵”的意识。
陈朵微笑着对诸葛赤说：“诸葛赤，谢谢你。”
诸葛赤点了点头。
陈朵感谢的是诸葛赤之前做出的各种努力和尝试，这让陈朵的自主意识在内景空间中觉醒，没有让陈朵沉沦在自身作为“物”的“药仙会空间”中。
诸葛赤也算是担得起这个感谢。
陈朵起身，充满怀念地看向四周：“这内景空间真是神奇啊……当年公司把我救出来之后，药仙会的这个蛊洞已经被炸毁，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内景中能够完美呈现出来。”
这片“药仙会空间”中，那些看不清面容的其他蛊童一个个消失，长着廖忠面孔的监察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诸葛赤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这处内景空间中的蛊洞，只剩下了内部场景，没有除了诸葛赤和陈朵之外的任何人影。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所以我总是忘不了。”
陈朵沿着这个蛊洞的边缘行走，每到一处，都会跟诸葛赤简单讲述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
“这里有一个男孩被直接劈成了两半，这里有一个小女孩被砍掉了半个耳朵，这里有一个大姐姐被监察者用筷子钉穿双手，就这么一直跪死在原地……”
陈朵边走边说，面上看不到表情。
但诸葛赤能从陈朵的语调和动作上感觉到细微的情绪。
陈朵在难过，她有更具体的感受和情绪了……
诸葛赤感觉有些欣慰。
他之前的那一系列努力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两人这个时候走到了蛊洞的大门处。
大门是镶着白银的包铜实心木门，非常厚重，上面有许多银色的图案，大多是一些蛊毒动物之类的。
陈朵伸手去推，但大门纹丝不动。
她对诸葛赤说：“这扇大门本该通往外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扇门在这里打不开了。”
诸葛赤知道为什么。
在这片内景空间中，陈朵所幻化出来的这些东西，基本就和她的内心相互呼应。
陈朵创造出来的“药仙会世界”，代表的是陈朵的过去。
过去的陈朵被作为工具培养，没有身为人的自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无悲无喜无乐无惧。
作为“人”的陈朵，基本已经被药仙会的过去限制住了。
陈朵现在的人生底色，就是作为药仙会这个蛊身圣童这个“工具”。
她推不开“药仙会世界”蛊洞中的这扇门，是因为现在的陈朵超过不了过去，陈朵回答不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要到哪去”。
陈朵已经在这么多年的生活中，逐渐搞清楚了“我是谁”，“我从哪来”。
“我是谁”这个问题，代表的是“人”的意识觉醒，认清自己不是“东西”或者“物品”，而是“人”。
“我从哪来”这个问题，回答的是关于一个人的本质，代表的是自我，是“陈朵”这个自我。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到哪去”。
这代表着的是陈朵的未来，陈朵接下来的打算，陈朵的目标。
陈朵回答不出来。
她没有超越自己身为工具的过去。
哪怕是后来陈朵被解救到哪都通公司，逐渐生长出自己的人性，出现了自己是“人”而不是“工具”的自觉，通过一次次选择最终成为“陈朵”。
陈朵也未曾超脱，陈朵……她是只有过去和现在的人，陈朵没有未来。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干什么，自己未来能干什么，自己未来需要干什么。
这是过去作为蛊身圣童的陈朵身上“工具”的遗留，没有自主的意愿。
即便是陈朵已经成为人了，也深受其影响。
她渴望选择，这能证明她的人性。
但她几乎没有太多选择，这是她作为“工具”的过去产生的影响。
原着的陈朵结局，除了回到公司，也只有死而已……
所以原着之中，陈朵只能选择死了，这是“工具”的宿命，“工具”最终都是要被抛弃的。
曾经是“工具”后来成为“人”的陈朵也是如此。
诸葛赤想要帮助陈朵，想要让陈朵有更多选择，想让陈朵超脱自己作为“工具”的无可奈何。
那就要让陈朵能真正地看到未来，让陈朵拥有未来。
诸葛赤过去曾听过一句话，“人不能想象自己没有见到过的事物”。
而这句话也是诸葛赤帮助陈朵方案的基础。
诸葛赤打算在这内景之中，向陈朵展示自己过去的记忆。
让陈朵看看被她视为同类的诸葛赤的过去，诸葛赤这个异类的过去。
人的过去铸造了现在，人的现在延伸出未来。
既然陈朵的过去和现在已经不足以发展出未来，诸葛赤就打算给陈朵展示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于是四周的环境随着诸葛赤的心念而改变。
……
药仙会阴暗潮湿的蛊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柏油马路、来往汽车、走路人群。
就是个普通的城市场景。
在红绿灯前，背着书包的诸葛赤和背着书包的陈朵正顺着人群往前走。
前面是一所名为“长福小学”的学校，诸葛赤和陈朵此时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这是诸葛赤的记忆。
就像是诸葛赤之前进入到陈朵制造出来的记忆世界一样，陈朵也在这个记忆世界中幻化成了诸葛赤的某个同学，参与其中。
两人背着书包走进了一间教室，三年级一班。
上课铃声响，老师进了教室，开始催收之前布置的暑假作业。
四周的同学一个个都交了上去，只剩下陈朵和诸葛赤没交。
陈朵没交是因为陈朵发现，自己书包里那本《暑假作业》除了名字上写着“陈朵”二字之外，里面什么都没写，陈朵此时的化身根本没写暑假作业！
不只是陈朵这样，诸葛赤也是这样——陈朵刚才简单瞟了一眼，确定诸葛赤的作业本也是空的。
“请同学们赶快交暑假作业！”
讲台上老师的语调越发严肃。
不知道为何，陈朵莫名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要知道，陈朵当哪都通公司临时工的那么些年，血腥狩猎无数异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危险事件没碰到过？
从来都是轻轻松松。
可是见到讲台上那个老师越来越严厉的表情和越来越加重的语气，陈朵还是莫名感觉有些害怕。
陈朵小心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地对诸葛赤说：“怎么办，我的暑假作业是空的。”
“放心吧没事的……”
诸葛赤安慰陈朵，随后自信一笑：“我也没写！”
“啊……那……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化身的这个小女孩的问题，陈朵感觉自己有一种要哭出来的冲动。这种感受倒是让陈朵感觉颇为好奇。
“就这么办！”
陈朵看到诸葛赤就这么自信地拿着自己丝毫未动的《暑假作业》本子，直接交了上去。
陈朵懵懵懂懂，也跟着交了作业。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陈朵小心翼翼。她自出生起就待在药仙会，后来在公司的暗堡中长大，没有参与过普通人惯常的那种考试或者学习过程。
但陈朵本能察觉到，这样似乎不太对劲。
“没事的，陈朵。”
“大部分老师或者学科布置的暑假作业，那些老师们从不会检查。”
“我就是从小学三年级领悟到这一点的。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写过寒暑假作业。”
“更何况，这只是一段我的记忆而已，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
陈朵小声地说：“可……可是……”
陈朵的感觉越发新奇了。
诸葛赤，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原来，像诸葛赤这样的人，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吗……
陈朵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限制渐渐破碎消弭了。
诸葛赤这种不写寒暑假作业的行为无异于离经叛道。
但对于陈朵来说，这份经历和记忆却刚刚好。
陈朵的过去，不论是在药仙会当“蛊身圣童”这个“工具”，还是后来在公司里当“临时工”这个“工具”，最大的要求就是让陈朵遵循规则。
听话、服从。
这些东西一天天累积起来，就逐渐磨灭了陈朵的一切。
而从诸葛赤的这些记忆之中，陈朵看到了离经叛道，看到了不守规矩。
她看到了新的选择。
陈朵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并不是说，陈朵看到诸葛赤这个不写作业，交空白作业的行为，就要开始学坏，作恶事了。
陈朵从这短短的，看似平凡的经历之中感受到了骤然的解放和自由。
她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人生不止一条路，她陈朵也不是只有死亡或者作为“工具”这两个选择！
而这还没完。
陈朵和诸葛赤两人四周的环境仍然在改变。
陈朵经历着诸葛赤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
扶老奶奶过马路被老奶奶追着打；
看路边的蜜蜂采蜜，上手摸一下被蛰到整只手都肿起来；
路过狂吠不止的大狗时踹上一脚，被大狗连着追了三条街；
跟随着诸葛赤的一次次经历，陈朵感觉自己获得了越来越宽广的自由，她知道自己渐渐有了更多的选择！
……
而在诸葛赤在内景空间内帮助陈朵时。
碧游村的山脚下，停下了一辆老式的小轿车。
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灰白冲锋衣，留着短寸银发的男人。
那个男人下了车之后打了个电话。
“嗯，曲姐，我已经到了碧游村。刚才在路上，不方便接您电话。”
“对，还没给马仙洪打电话。您现在打这个电话过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嗯……您确定吗？只要马仙洪反抗就当场击毙？”
“嗯，好，我明白的。发现马仙洪有问题的话，我会出手的。”
“好的曲姐，我会注意安全的。马仙洪那批人应该拿我没辙。”
“嗯……我知道。马仙洪神机百炼那些东西的缺陷我都记住了，到时候要动手我能保证杀了他。
“就算是重新再炼制也没关系，时间这么短，马仙洪炼不出太多威力强大的法器。”
“好，就这样挂了，曲姐，我还有事要忙。”
电话挂断之后，那个男人吹着口哨，走到了小轿车后备箱的位置，他随手一掏，拎出来一个被打断了四肢的男人。
被打断四肢的男人一被拎出来，当场就破口大骂：“赵寅，你个狗东西，我们马村长对你算不错了吧？你为什么想杀他！”
“曲姐安排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聒噪！”
赵寅皱眉扭断了那个男人的脖子，随后轻松说道：“看吧，我还算是仁慈的。至少让你能死在碧游村。”
随后，赵寅才有点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今天行动要隐秘，这尸体不能随处乱放了。”
赵寅将随手弄死的男人尸体重新放回了后备箱，盖上后备箱后，他拍了拍车子：“放心吧老兄，你现在我这车地后备箱里忍忍，等我杀了你们村长之后，我亲手给挖好坟埋进去。”
“放心，别的不敢说，杀人埋坑这一条龙服务我是专业的，绝对没有差评！”
赵寅将车子停在一处阴凉地方，简单做了点隐蔽之后就徒步上山了。
他一边走，一边哼着歌，时不时地吹着点小曲，仿佛一个悠闲登山的普通游客，今天只是过来玩玩而已。
……
而此时此刻，在碧游村，马仙洪的住处。
马仙洪脸色非常难看，他的手机上是一个未打通的电话。
那个电话指向的是一个碧游村的探子，专门负责监察曜星社来人赵寅。
现在电话打不通，那个探子大概率是遭遇不测了。
赵寅已经到了碧游村附近……不，说不定此时此刻，赵寅已经走在碧游村的必经之路上了。
“曲彤……姐姐……曜星社……赵寅……爷爷……”
马仙洪深吸口气，骤然起身，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