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女为悦己者容
赢倾眉眼染了笑,声音却娇嗔:“我才舍不得。”
赢倾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看淡了很多事,心态跟以前相比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有身边的这个人,是她永远不能再辜负的执念,他把她视为执念,她又何尝不是?
赢倾被套得心甘情愿。
次日一早车驾重新开始启程时,云珩和赢倾的心情都已拂去阴霾,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两天里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无痕和荣锦绣形影不离了两天,于第三天赶路时依然腻在一块儿,两匹马并骑,让荣锦绣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自从西陵茵在荣锦序面前说了那句“昨晚我掐指一算,锦序,你已大祸临头“之后,荣锦序就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左思右想,除了那晚跟云珩说的那番话之外,其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他试着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云珩跟赢倾如胶似漆,无痕跟锦绣两人也片刻不分,让他压根找不到一点探话的机会。
赢倾蹙眉,平静地压下心头异样感觉,伸手接着几片柔和的雪花:“今年的雪来得好像有点早。”
云珩说道:“这是瑞雪。”
赢倾目光微转,抬眸看向端坐在马背上的云珩,抿唇浅笑:“瑞雪?”
云珩点头,利落地翻身下马。
云珩充耳不闻,径自上了赢倾的马车。
西陵茵坐在前面另外一辆马车上,此时赢倾的车上只有雪松贴身照顾,见自家王爷上了车,雪松不等吩咐就极有眼色地主动下了马车,留给自家王爷跟王妃安静共处的机会。
“云珩,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瑞雪吗?”赢倾放下车帘,笑意盈盈地看着坐在一旁的云珩,声音柔和,笑容明媚。
云珩点头:“你是东渭祥瑞。”
赢倾挑眉失笑:“只怕东渭权贵们不一定这么认为。”
“他们必须这么认为。”云珩语气淡淡,“各大世家自有排行,谁若不听话,就换一家上位。”
他语气太过沉着,嗓音里流露出来的冷硬让赢倾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像是他们又回到了以前在大乾时面对文武百官时的态度,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前些天那些不安都已经远离,云珩依然是那个无坚不摧的云珩。
赢倾笑容明媚,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云珩,不解:“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我身上凉。”云珩解释,“没关系,你先坐着,把毯子盖好。”
赢倾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冷不冷?”
云珩摇头:“我是练武之人,这点冷不算什么。”
赢倾正要说话,却听外面呼啦啦翻身下马之后军靴落地的声音,随即有人恭敬地行礼:“末将参见长公主!恭迎长公主、凤公主殿下回宫!”
“韩统领免礼。”西陵茵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此番护送凤公主的大乾兵马五千由窦将军统帅,迎回凤公主的东渭兵马五千由荣将军统帅,本宫和凤公主直接进城,韩统领带他们去军营安顿,东渭将士对待大乾将士务必周到谦恭,切不可怠慢分毫。”
赢倾抬眸看向云珩,云珩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柔声道:“让岳母大人安排就好。”
赢倾点头。
“末将领命!”韩统领恭敬地应下,“麻烦荣将军护送长公主和凤公主进宫,皇上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要见凤公主,大祭司和几位内阁大臣、宗亲王爷此时也都守在了大正宫,正等着拜见公主殿下。”
西陵茵点头:“本宫知道了。”
韩统领告退,带着自己手下的将士翻身上马,行到荣锦绣跟前,两人做了个临时交接。
荣锦绣给了他一面银白虎符,供他临时安置兵马所用,随即领着一行亲兵亲自护送长公主的车驾进了城门,往皇宫方向而去。
赢倾掀开帘子看向繁华的皇城,唇角挑起几分哂笑:“感觉真有几分荣归故里的味道。”
云珩道:“东渭比大乾民情更淳朴一些,百姓信奉神灵,对祭司殿尊崇有加,他们相信人有因果轮回,所以相对之下,善恶更为分明,行事准则也更强一些,轻易不会越了那条恶之线。”
赢倾抬眸看他,眼底闪烁着崇拜的光泽:“云珩,你这个假的东渭人比我懂得还多。”
“你也是假的东渭人。”云珩唇角翘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你是大乾摄政王妃,在没来东渭之前,跟东渭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了解他们的风土民情。”
“不过以后就需要了解了。”
云珩沉默片刻,“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好啊。”赢倾俏皮地眨眼,“我现在是有夫万事足。夫君无所不能,我也跟着沾光,免得到时候对东渭风俗一窍不通,被他们的臣民笑话。”
云珩想抱她,却又担心把自己身上的寒气过给她,只得暂时克制住,温柔地嗯了一声:“没人敢笑话你。”
赢倾越来越喜欢他平静中流露出霸气的样子,分明比那些所谓的虚张声势和霸气外露更有威慑力。
她挪了挪身子,主动挪到云珩身边,用毯子把两个人都包住:“马车里暖和得很,我一点都不冷,你也不用时刻把我当成娇弱的娃娃。”
云珩正要躲开她的碰触,闻言动作一顿,改而把毯子裹在她一个人身上,然后直接把她连人带毯子圈在自己怀里。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可乱来。”
赢倾挑眉:“你这是为了孩子着想?”
云珩亲了亲她的脸:“为了你,以及我们的孩子着想。”
赢倾冲着他仰头,然后闭上眼,卷翘的睫毛像两扇蝉翼。
云珩先是沉默,随即伸手环着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品尝浅啄,情到深处,几乎又控制不住那种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半个时辰后,车马行到宫门外停下,赢倾掀开帘子看了看:“到了吗?该下马车了吧。”
云珩圈住裹得像蚕蛹的赢倾,声音淡而暖:“不着急。”
荣锦绣策马上前,朝宫门口的禁卫出示了令牌:“凤公主回宫,尔等恭迎。”
荣锦绣抬手示意,率先策马进了宫。
今天这样的气候下,若是让尊贵的凤公主下车步行进宫,别说长公主心疼,只怕大乾摄政王当场就会发作,绝不可能因为到了东渭地盘上就收敛自己的脾气,这是无痕提前提醒楚红衣的话。
荣锦绣性子虽强悍,却一向听无痕的话,尤其是无痕以正经的语气说起正事的时候,她向来无条件相信并遵从。
哒哒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赢倾半眯着眼窝在云珩怀里:“云珩,我们不用先去洗漱更衣一下,再去面圣?”
“不用。”云珩道,“这样就挺好。”
赢倾拿开自己身上的毯子,她今天穿了一件厚实的锦白袄裙,外面披着那件红色滚白边的披风,整个人显得像是刚出水的雪莲,清丽灵动,贵气如玉。
云珩亲着她的额头:“很美。”
赢倾笑道:“自打我们成了亲,夫君以前淡漠寡言的习惯一去不回头,越来越擅长甜言蜜语了。”
“你喜欢听,我就天天说。”云珩道,“说到你烦了为止。”
“我才不会烦。”赢倾笑道,“女为悦己者容,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除了爱美,还喜欢甜言蜜语,经不住哄,来自心爱之人的情话就像蜜糖,能让人从嘴里甜到心坎里,我敢保证,就算是荣锦绣这样的冷面女将军,也绝对经不住无痕甜言蜜语的呵哄,何况是我?”
云珩低声叹了口气:“要是真能如此简单就能让你开心,余生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负责哄你开心就好。”
赢倾笑得愉悦,像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
然而当马车真正停下的时候,赢倾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外露的表情。
这么多人出来站在寒风小雪之中迎接他们的储君公主,除了表示出极大的尊重之外,对于赢倾来说,也显然是个无声的震慑。
可赢倾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毯子放在一旁,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披风,须臾之间周身的气势已经发生了转变,在云珩贴身搀扶下弯腰走出马车。
车外雪松已经撑好了伞,正要伸手扶下赢倾。
赢倾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干什么?”
“凤公主,您可以踩着他的背下车。”
“让他起身。”赢倾语气淡淡,“我没有这种的习惯。”
说着,转头看向从马车里出来的云珩:“夫君,抱我下车。”
云珩什么话也没说,揽着她的腰飘落在地上。
东渭大臣们表情微变,正要说话,却见西陵茵开口:“别杵在这里了,进去见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