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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立庙建祠?

“国公大人入山,可是开罪了山中神人?”

霍县,王文公坐在县衙正厅,其双目紧闭间,胸中似有亿万思绪流转。

王文公身边,则是侍立县令陈涂与县中席秀才,只这两人面色皆是忐忑的作陪王文公身旁。

不论县令陈涂还是席秀才,俱是能看出两人面上带着不情愿,其中又多有几分无可奈何和紧张感。

于旁人来说,或许不知先前那般骇人景象如何而来。

可这霍县上下八万人,却是有不少人知晓,此间世上那骇人景象,可是发生在龟山中神人接贵人入山不久后。

山中神人遣黄妖下山接了贵人,莫约一炷香出头功夫就是有宇外大星现世,欲坠诸夏九州。

只要稍微动些脑子,都是不可避免的联想那大星多是与山中神人,甚至是那入了山的贵人脱不开干系。

此刻距离尘埃落定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县中就有流言喧嚣于世。

这流言多是贵人得罪山中神人,引得神人震怒,才是浮现先前那般大星坠世的骇人景象。

至于神人为何消弭灾劫?

自是山中神人慈悲,虽心有震怒,却不欲牵连诸夏九州黎民百姓,致使这苍茫大地生灵涂炭!

王文公本人,此刻心中更有一番进山一遭,却恍如隔世之感……

而身旁陈涂与席秀才联袂而来,王文公心中是知晓其中含义。这二人并非主动前来,许是为县中大户所迫。

诸夏九州旁人或可对神人视而不见,可这霍县却近在龟山眼前。县中又有八万人,若是山中有大变,这县中八万人或许都得背井离乡的迁移。

王文公睁眼间,也是见到陈涂与席秀才神情。

不过见到陈涂脸上紧张时,王文公的眼神倒也柔和了些许。只这一抹紧张,就说明面前这县令,心中总归忧心县中未来去向。

王文公收敛心中所想,听着二人话语,再是缓缓颔首。

“的确是开罪了山中神人!”

“就如县中百姓所说那般,我这山下人不识山上神人神异,言语中多有冒犯。”

“只是神人大度,总归不与我这山下人计较,更遣座下黄妖送我归来!”

“至于尔等霍县上下,倒也无需行迁移之事。”

“山中或有变故,可这变故是好非坏,或是霍县一番造化也不一定。”

王文公缓缓言语,许是在生死之间与生灵涂炭间走上一遭的缘故。王文公眉宇间虽仍是多有先天下之忧而忧之色,可言辞间却多了几分豁达意。

在走入县衙时,王文公其实就已经听得县中人议论。

更何况他一国公出行,身边自有亲随。

亲随又不曾与他一同上山,留在县中便是他耳目。县中流言自他下山来,就有亲随道给王文公听。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听得王文公言语,县令陈涂与席秀才对视一眼,俱是看出对方眼中侥幸。

按着席秀才身份,他本不该出现在此。

可见了先前那般骇人天象,再知道席秀才乃是山中神人所养黄妖的开蒙先生,陈涂自是不敢托大。

若是陈涂一人,纵是县中大户强逼,他也不一定愿意来见面前国公。可拉上席秀才时,陈涂倒是凭空生出几分胆气来。

“那,不知国公大人可曾问得山中神人姓名?”

“县中上下八万人,人人皆是感念山中神人恩德。城中百姓更是像为山中神人立一生祠,日日香火供奉不绝。”

县令陈涂小心觑着面前王文公,见得面前老人语气未有不耐,再是小声请教。

山中神人现世之说在这霍县中传有两三月时光,可事实上却不曾有几人想要供奉山中神人。

如今得见山中神人神通,这霍县上下大户,几乎俱是候在县衙外,抢着要给山中神人立生祠。

常人皆言古人畏威不畏德。

此话虽有谬误,却也有其中道理。

先前霍县中众人虽知晓山中神人,但无人真正的得见神人,最多不过见到一光影,一白虹。

这般镜中花水中月,无疑是让人心中敬畏少上几分。

可现如今这霍县上下俱是清楚,山中神人若是震怒,霍县恐会是在片刻间化作废墟一片。

知晓山中神人有无上神通伟力,县中大户只想花上一大笔卖命钱,为这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这般行动,全是人情世故。

古人所想无非是,你有奇诡手段,我惹你不得,那我为你立庙建祠,供奉香火不绝。

看在这一份香火情上,不求保佑多少,只求万万莫要降罪。

非是畏威不畏德,而属实无奈之举!

人力面对自然那般孱弱,这供奉香火之举与事无益,可却能平定人心。

在交通不便,更有乡土情结的古人眼中,这大约是他们能够想到对待抵御不了危险时的最好法子了。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王文公听着陈涂这话,下意识的就是要出言训斥。可再想着山中那少年神人,王文公又硬生生按下这冲动。

待到两个呼吸的沉吟后,王文公似是想到什么,缓声再语。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倒是不必,若是县令有心,倒是可在祠庙中供上山中神木画像便是。”

“那神木乃是古之建木,此举也并非不敬神人,而是神人不在意人间烟火。”

“建木乃神人之宝,言语间多有爱护之心,更请我向官家为神树讨诏一封,为建木封诏。”

“县中上下只拜建木,便足以让山中神人喜悦。”

王文公按下心中不悦,再是听着县衙外窸窸窣窣骚动,知晓这立庙建祠多是县中大户所想。

他若是不让这县中大户立庙建祠,平白得罪人不说,事实上也阻止不了这些人在自己走后立庙建祠。

与其堵,不如梳。

恰是山中神人又有叮嘱于他,他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事。

果不其然,在王文公话语落下时,这县衙外窸窸窣窣声响又是化作松气一片。

“至于山中神人姓名,无有神人嘱托,倒是不便告知旁人。”

王安石再补充一句,县令陈涂与席秀才被迫前来,他何尝不是被迫。

若他不说上这些,县令陈涂莫约是不敢为难他,可县衙外的那些大户,哪怕无有胆魄杀人灭口,可他王文公想要在短时间里走出这霍县可就困难了。

“谢过国公大人解惑!”

陈涂问得想要知晓事情,也不在此间久留,只是向王文公行上一礼就是告辞。

这实在是陈涂不敢与面前王文公多有干系,连王文公自己也说自己开罪山中神人,是山中神人大度。

他陈涂还要在这霍县履职,可不敢赌山中神人是否真个原谅面前王文公。

“且住,还请席先生留下。”

“我不日就要启程入汴京,先生既是山中黄妖开蒙先生,对于山中事想必有所了解,不如与本官一同入京如何?”

王文公见着陈涂离开,并未多说些什么,可再见到席秀才跟着行礼,王文公又是连忙叫住对方。

“这……”

“贵人请见谅。”

“每逢休沐日,小民还要入山与我那学生开蒙,实是抽不开身……”

席秀才被王文公叫住,脸上颇有几分复杂神色。作为一个读书人,要是说不想见一见汴京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席秀才也记得,自己可还是山中黄妖的开蒙先生一事。

“席先生无需多虑。”

“山中近来恐有大动静,席先生为你那学生开蒙一事,多半只能耽搁些时光。”

“左右耽搁些许时光,不如请席先生与我一同进京面圣,只我一人,恐是向当今官家说不清山中神人事啊!”

王文公对着面前席秀才拱手行礼,言语之间多有恳切。

这山中神人事实在过大,他要带上这席秀才,乃是因为席秀才不知入山多少次,想必对于山中事有所了解才是!

而席秀才见着王文公行动,又偏过身子,不敢受这一礼。

到了现在,席秀才已经知晓面前贵人身份。对方敬自己乃是黄啸开蒙先生身份,可他自己却不敢托大受这位的礼。

见着王文公如此重视,再听着王文公话语,席秀才也只得回礼,应了面前王文公请求。

山中黄啸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开蒙先生即将离去,若是黄啸知晓这事,必要在山中撒欢半日来庆贺一二!

它可想不通了,自己好好一只狗,非要学人情世故作甚?

就算要学,它乃山中黄妖,怎的也该是学妖情,或者兽情世故才是。

此刻黄啸是站在一山中大虫面前,这山中大虫也是好玩,竟是用双爪蒙住双眼浑身瑟瑟发抖,多有蠢萌之感。

似乎大虫觉得,自己用双爪蒙住双眼,就是见不到外界那般骇人景象,更见不到此刻山中变化一般。

而黄啸却是伸出爪子,轻拍这只大猫脑袋。

肉眼可见的,黄啸的爪子每是拍上一下,这山中大猫的身子就是悚然一抖,端是好玩。

黄啸虽逗弄着自己散养的大猫,目光却也落到山中那道人影身上。

那人影少年乘苍青木龙,只站木龙头顶,如神人谪世,又如仙家临尘。

木龙翻滚移动之间,却可清晰得见少年神人紧锁眉头。

若有人站在少年神人身边,倒是可听得少年神人喃声自语。

“麻烦麻烦!”

“这大别山中山丘当真矮小,早知如此我就该一早搬家去那黄山。”

“若是去了黄山,我多半不用再为改造山中光景劳心费力!”

“黄山本就云雾缥缈一片,再加上奇松怪石,就算不加改造也是符合我心中福地洞天所想。”

“可现在我已然落子,说这些倒也晚了,只是想一想,该如何点缀眼前这山脉!”

袁胜皱眉呢喃间,又是轻指面前山丘。

只刹那间,他面前山丘就是拔地生长,须臾光阴就是自三五十米小山丘化作一近逾千米的山岳。

作为代价,这山岳周边数里之地的山石却是消散一空。

若是山下人得见袁胜此刻所为,只怕会将山中神人有移山之能牢记心中。

可唯有袁胜自己知晓,自己这不过是以土遁迁移山石而已。

若是旁人要问袁胜为何无需结印施法,袁胜倒也有所说道。

为了这一手,他可是练了许久。

不为其他,只是袁胜要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这假仙的格调罢了。或者说,他这一指之间,实际上便是结印过程!

千手柱间双手一拍都能想啥来啥,他曾经更胜数筹,伸手一指就有术法于无声处升起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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