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渊源

老道在叹气的同时眼前不由的现出了自己第一次跟吴为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冬天，大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积雪已经堆的有一尺来厚了。这种天气在炎阳王朝偏南方的三川郡是极为少见的。

但是今年对于三川郡而言，算是一个百年一遇的大灾年。先是春季大雨，三川郡发生了严重的涝灾。接着夏季的时候又发生了瘟疫。真是应了那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古话。

也就是因此，很多其他地方的修士都赶来三川郡帮助百姓。即便如此，今年对于三川郡的百姓而言，仍是比较难熬的一年。

天色渐晚，正在不停的嘟囔着，埋怨自己刚刚救的那家人，不但一颗铜钱都没给自己，反而拐走了自己带的干粮的吴老道，独自一人在风雪中前行。

突然他发现前方路边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大约有七八岁，正双手抱怀一动不动的坐在树下。

吴老道走上前一看。那孩子竟然是被冻僵了。看着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被冻僵了的孩子，吴老道快速上前仔细查看。发现那孩子还有气息。

老道赶忙为那孩子施了一道“甘霖符”然后脱下道袍裹住那孩子，运转功力抱着他飞快的朝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小镇掠去。

～～～

小镇的一个客栈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一个老道的施救下悠悠转醒。

刚刚醒来的孩子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后。立刻明白自己被救了。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的孩子虚弱的对那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神仙爷爷”道了声谢。

不过下一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伸手向怀里摸去。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冻僵了的小老鼠。孩子看着冻僵了的小老鼠，急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向吴老道求道：“神仙爷爷，求求你，救救“小灰”吧。”

吴老道被孩子的突兀举动吓了一跳。他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救一只小老鼠。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孩子可能是觉得老道不愿意救一只老鼠。便又求道：“神仙爷爷，求求您，救救小灰吧。我以后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老道看那孩子如此着急。便从孩子手上接过了那只小老鼠。他先是观察了一下。然后给那只老鼠施了两道符箓。

接着对那孩子说道：“它冻僵的时间太长了。我给它施了符。至于能不能缓过来，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那孩子连忙道谢。

过了大概一刻钟，那只小老鼠奇迹般的转醒了。小老鼠转醒后看到老道“吱吱吱”的叫了几声然后一个闪身，跑到了那孩子的怀里。这一番动作哪还有一点刚刚被冻僵的样子。

老道惊奇的“咦”了一声。他竟然没能看清那只小老鼠是怎么闪到那孩子怀里的。

那孩子见小老鼠如此动作后。赶忙从怀里把小老鼠拿了出来。然后对小老鼠说道：“小灰啊。你别怕。你刚才被冻僵了。是这位“神仙爷爷”救的你。”

小老鼠听后一双圆圆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对着老道站立了起来，用两只前爪朝老道拱了拱，作了个揖。

老道看到老鼠的这番动作后，才惊奇的发现，这只小老鼠竟然开了一丝灵智。

老道有了这番发现后忍不住施展自己的“天眼通”法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小老鼠。这时他才发现这只小老鼠比自己救它之前明显有了异变。

严格来说它现在应该算是一个“鼠妖”了。自己刚才给它施的那两道“甘霖符”调动了它体内的气机，使得早就有了一丝灵智的它跨过了界限，完成了聚灵这一步骤。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妖修。

而且因为是在生死之际完成的突破。这又让它的突破发生了异变，竟然先天拥有了空间属性。所以它刚才的动作，老道才没能看清。

它刚才朝老道作揖不仅仅是在感谢救命之情，还是在感谢再造之恩！

老道惊喜之余便问了问那孩子，这只小老鼠的来历。

原来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一个老乞丐收养。在他四岁的时候老乞丐去世了。他便跟着一群乞丐讨生活。

所幸那帮乞丐都很照顾他。他们一起借住在灵岩寺后面一座房子里。那座房子曾是是灵岩寺修建的僧舍，只是后来灵岩寺扩建，僧人们便搬去了新的僧舍，那里便荒废了。

后来就成了他们的立身之所。灵岩寺的僧人发现了之后不但没有赶他们。后来还经常会给他们送一些斋饭。

那孩子因为太小。没办法下山乞讨。便经常被乞丐们留在荒废的僧舍内。后来时间长了，他就经常遇到一只小老鼠。他那时候小。经常拿一些食物喂养那只小老鼠。后来一人一鼠慢慢的就熟了。

等他五六岁可以下山乞讨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小老鼠下山。后来，那群乞丐们也都知道了小老鼠的存在。大家就只当是那孩子养的一只宠物。都没太在意。就这样，大家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今年突然出现了灾荒。接着又是瘟疫。这群乞丐中有好几个因为瘟疫死掉了。在冬天到来之后又是大雪封山。乞丐们本就衣衫单薄，此时更没有办法下山乞讨了。大家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差。

后来饿极了的乞丐们打起了老鼠的主意。毕竟在瘟疫的传播上老鼠就有原罪。再加上老鼠肉还能充饥。而且捕捉老鼠对于这群乞丐而言，则是既能报仇又能充饥的好事情。

所以这群乞丐就抱着为民除害的心态四处拿水罐老鼠洞，捕捉老鼠。

后来老鼠越来越少。就有人开始打小老鼠的主意。毕竟人饿急了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据说有些地方还曾经发生过易子而食的悲剧。

那孩子怕他们趁自己不注意把小老鼠给吃了。便一个人带着小老鼠偷偷的跑了出去。结果一人一鼠在路上就被冻僵了。

听完讲述后的老道觉得那孩子生性善良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后来老道才知道那只小老鼠竟是变异出了空间属性的本命法术。

原来那只被孩子称为小灰小老鼠是一只鼷鼠，道门天师曾有言曰：“鼷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患”说的就是它了。

它的祖先是上古神兽鼷鼠，那时的鼷鼠体型巨大无比，天生神力。可是后来天地灵气逐渐稀薄，一些大兽开始消亡。

它的后代为了适应天地灵气，逐渐进化成了一种最小的家鼠。但是毕竟身体里存有上古血脉。所以它们天生就懂得去祠堂或者庙宇之下偷食香火。所以才落得了个人人喊打的局面。

这只小老鼠能够修炼成妖，而且还能觉醒上古血脉，肯定没少偷食香火。不过那孩子能够驯服它，也算是一桩难得的善缘了。

想到这里。老道又转身问道：“为儿的豢养术修习的怎么样。”

董安听到老道的问话后答道：“还不错。可惜他炼体的资质不算太好，否则会更加事半功倍。”

“你小子别不知足了。我们家为儿在豢养一事上的天赋可是比你强太多了。再说了，炼体的资质差点怎么了。你们这些武夫不是总说，武夫的成就高低不在资质而在刻苦程度上吗？”

老道阴阳怪气的说道。而“武夫”这一称呼本就是修士对武师的一种蔑称。

“哼，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啊。”

早就习惯了的董安撇了一眼吴老道，接着说道：“虽说炼体对资质等要求不高，但是资质好的毕竟是靠老天爷赏饭吃，就能进境会更快一些。资质差点的就只能靠多吃苦受累来弥补了。好在吃苦受累这些为儿还是熬得住的。”

“是啊。这孩子能吃苦耐劳，又知恩图报。可惜就是修行资质差了点。”老道感慨道。

“有什么可惜的。为儿虽然修行之资属于中下，但练体之资却是属于中上之资。更何况他在画符跟豢养二事上天资极好。而且他又极为勤勉。

如此一来，以后他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投身行伍都足有立身之本。”董安反驳道。

“可是这些都难成大道啊”老道叹气道”

“古往今来哪些求得大道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不该多此一想。董安道。

“哼，武夫之见，修行之人修的就是大道。怎可不做此想。”老道反驳道。

“修道之人修大道，练体之人求大道，可是终究是大道难成啊！”董安叹气道。

“难是难难了点，想还是要想的。老家伙们可以没有锐意进取之心，可是年轻人还是要有一些与天争胜之意的。”老道斜瞄了一眼董安颇有深意道。

“不用你提醒，我对为儿一向要求严格。”董安看到斜瞄自己的老道没好气的说到。

“我的意思是你也年轻人。”老道笑道。

“唉”

董安听到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由的陷入了思索之中。久久无言。

老道也看到董安这副模样。也没有去打扰他。就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无为探访消息归来。

一阵山风吹过。山洞里的篝火火势，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轻轻摇摆。在火光的映照下，山洞里那些错落石头的影子，好像也在随风摇摆。整个山洞一下变得影影绰绰。

好像世事就是如此多变。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山风，一下子就让整个山洞变得好像虚幻了起来。而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鬼将又会改变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