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绝望的最后

接近清晨的夜空，小雨没有再下，海面上却起雾了。

我像一头落单的海豚，拼命追逐着不知道在何处的海豚群，时儿潜入水底，时儿浮上来再潜下去，形成一条美丽有序的曲线。

海盗此时肯定在清理着粮仓，挽救那剩余不多的粮食，还要清理船舱内的淡水。

那些事情足够他们忙到天亮了。

他们也不会想到，离开后的我还会再次杀回来的，当然他们还是会派人在甲板上看守的，再次登船的任务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路上我也在想着各种登船方案。

如果我在天亮之前还不能登船的话，问题就大了。

因为天一亮，海盗船长就派一部分人乘快艇到东北岛上去，阳光下，我在船的附近海面上根本就藏不住，我也不可能再次往回泅渡，因为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泅渡到一半我可能就被他们发现了，所以登船是我唯一的活路。

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生路给塞死了。

这就是我救下欧拉和瑞莎的严重代价之一。

我极少会给自己制造一场没有退路的麻烦，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上帝去处理，但是今晚鲁莽的行为是要让我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我来到了恶魔号的附近，发现船头处站着一个海盗把守着，以防止有人再爬上来。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贴着船的舭龙骨慢慢移动，绕了船一圈，我发现给布恩留的麻绳已经被人拿走，显然从侧面上船的机会也没有了。

尽管我身上背着从欧拉身上解开来的绳子，但是绳子只有两米多点的长度，根本不足够爬上这艘船。

二层的炮火窗也早已关闭，就算没关闭我凭着这两米长又没有爪勾的绳子，也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我之所以带在身上，是生存经验让我带着它的，因为有些东西的作用是想不到的，临场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发挥作用。

就像最初与苏珊她们登上西南小岛时一样，那些个网袋的绳子就给她们编了合适的绳鞋。

现在我的经验却没有帮我一任何的忙，我只得无助地浮在海面上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有半个小时就天亮了，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个海洋，恶魔号上的探灯依然在无休止地转动着，船锚上站着的海盗也没有打嗑睡或者离开，看来船长给他下了死令，不敢怠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的大脑此刻也急剧地想着下一个不存在的方案。

可是哪里还会有方案？

上帝不会再眷顾这样一个充满杀戮的男人，我应该是撒旦的信徒，应该一直凶残地杀戮，不该在天使与撒旦之间不坚定地来回徘徊。

我救下了她们，或者对于撒旦来说，就已经是背叛了它，它终于还是要惩罚了我。

让我葬身于鱼腹。

天边慢慢的开始泛起鱼肚白，海天一线，海鸥已经飞往远方的自由，而我依然被困在这艘恶魔号的身旁，抓住舭龙骨苦苦地支撑着体力透支严重的身体，像一只不甘就这样淹死的爬虫，脆弱得不堪一击。

地平线上的太阳徐徐升起。

我半眯着眼看着太阳，没有了黑夜的保护色，我完全失去了安全感。

我几乎要闭眼等死了。

一夜的泅渡，在我意志消沉的这一刻开始，所有的疲惫慢慢卷袭而来，我看着远方，想到了自己双腿瘫痪的妻子，想到她依然还出海捕鱼的父亲，我答应的诺言恐怕无法实现了。

海盗们不会给我活路的，看见我立即就会开枪射杀，就连跟他们谈判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死亡已经成了事实。

或者这才是我这样一个凶残成腥的男人的下场吧。

丫头，我相信你能活下去的，天亮了，你们没有听到恶魔号代表胜利的鸣笛声。

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带着大家活下去的，只是前路会无比的艰苦，你必须要有不倔的意志，为了生存，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承受非人所受的痛苦！

请你带着她们，在荒岛演绎一场坚韧卓绝的求生吧！

自由之路就在覆盖荆棘的前方，冲过去就是生路！

我的悲鸣没人听得见。

我知道躲在峡谷之中的女人此刻肯定哭泣了，她们知道，洪亮的笛声没响，就意味着我已经死去！

我抬着头，看着慢慢光亮的天空，还有象征着希望的泛着片片红日波光的海洋。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疲惫的身体沉下去。

我一生被禁锢的自由，再也无法在活着时找寻，只能让不安的灵魂漂向远方……

就在此时，我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力量非常的大，我的身体被甩向船底，我看清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那人——应该是布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