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二嫂子

下午开工没多久，徐向前就拿着镰刀过来帮苏卿卿割草，尽管她一再礼貌拒绝，徐向前还是执意要帮她。

直到半小时后，徐刚也走了过来，看见任劳任怨的徐向前，眼里一扫而过的冰冷。

地的另一边，是拿着小镰刀，几乎在原地打转的苏卿卿，白嫩的脸蛋已经热的有点泛粉，葱白的手指也被杂草割了好几个红印子。

徐刚看见满眼的心疼，一声不吭从苏卿卿的手里接过镰刀，大手挥上直接开始割了起来。

被晒的晕乎乎的苏卿卿，手里的镰刀猛然被人接过，抬头便对上了徐刚那刚毅俊朗的侧脸，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如大刀，短发坚硬，手臂上青筋曲虬有力，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硬朗精神。

“徐刚哥，你怎么过来了？”

看见是徐刚，苏卿卿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全然不见刚才的蔫巴。

“忙完就过来了，你去树底下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徐刚的语气里全是宠溺。

但是苏卿卿的心里却有点疼，那片地很难锄，他一定是为了早点赶过来帮自己，中午没有休息，顶着大太阳赶着将活儿干完，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

想到这儿，苏卿卿看徐刚的眼神都带着心疼和柔情。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徐向前，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我来帮忙百般推辞，徐刚过来就笑成朵花儿一样，到底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值得你欢喜的。

有了两个壮劳力的加入，不到两个小时，苏卿卿负责的那一小片地就被割完，并且锄的平平整整。

下工后，苏卿卿跟在徐刚身边往回走，像只欢脱的小鸟一般。

“徐刚哥，这个野花真好看！”

“徐刚哥，你明天还去山地吗？”

“徐刚哥，你给我砌的那个小火炉特别好用，做完饭焖几个土豆第二天直接吃，又软又香。”

“对了，对了，徐刚哥，你知道村里的拖拉机啥时候去县城吗？我想去供销社买点日用品！”

“村上的拖拉机每逢2,5,8的日子就去趟县城，正好明天五号，我开拖拉机，早上你早点起床去村口等着，我过来接你。”

“嗯！徐刚哥你最好了！”

看着小知青笑的一脸乖巧，跟在二人旁边酸了一路的徐向前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正想着怎么找个话题跟小知青搭话，耳边传来一阵泼辣的叫骂声。

“你个si了男人的小chang妇，敢讹老娘？这明明就是我家的鸡，啥时候成你家的了？”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女人，左手抱着一只鸡，右手扯着一个瘦弱的少妇在破口大骂。

“呜呜，婶子，天地良心，这鸡真是我养的，我家狗娃身体弱，就指着这鸡下蛋给娃补补呢，婶子，你可不能丧良心啊！”

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还拽着老女人的裤腿不撒手的少妇，哭的可怜又无助。

旁边陆陆续续围了一群下工经过的村民，这个时候娱乐活动匮乏，大家最喜欢八卦，看人吵架干仗，都端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试图上前劝架。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后，壮硕的老女人又开始撒泼。

“小chang妇，说谁丧良心呢，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又开始动手，在瘦弱的少妇身上狠狠的掐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见这架势，一个个的也直皱眉头，但是这杨六姑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体格稍微差点的男人都干不过，被打的徐二嫂子是个寡妇，村里人平时本就不怎么跟她来往，所以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住手，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打人呢？”

脆生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紧接着，人们便看见一个白衣青裤的娇俏少女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推开凶悍的杨六姑，将徐二嫂子从地上拉了起来，还给她理了理头发。

“这位婶子，有事说事，干嘛动手打人？”

漂亮小姑娘杏眼瞪的老圆，奶凶奶凶的，周围看热闹的小伙子个个心里小鹿乱撞，这个漂亮的小知青，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哪儿来的嫩妮子，敢管老娘的闲事？”

杨六姑说着便要动手去推苏卿卿，结果伸手便推到了一堵坚硬如岩石的肉墙，抬眼对上徐刚冰冷凌冽的眼神。

他眼疾手快，像座山一般，将苏卿卿挡在身后。

“杨六姑，有事说事，动手的话，先掂量掂量你儿子能挨几拳头！”

徐刚的话说的云淡风轻，语调也不高，但却带着迫人的威压，别人或许不知道，杨六姑可是清楚，当年她娘家人来村里闹市，就是这个徐刚，一个人将她娘家六个兄弟都打的进了医院。

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真狠起来就是个疯子，杨六姑本就是个照人下菜碟的主，自然不敢轻易招惹他。

“徐家小子，你堂哥都被这小chang妇克死了，你替她出的哪门子的头？再说了，这只鸡本来就是我家的，她抢我家的鸡还有理了不成？”

杨六姑怵徐刚，便将矛头又指向了徐二嫂。

“这是 我养的鸡，只是没看住，飞到了你家院子里，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徐二嫂哭的可怜又委屈。

一旁的苏卿卿也大概听出了原由，冷笑一声道，“杨六姑，你说这是你家的鸡，你有什么证据？”

听了苏卿卿的话，杨六姑脖子涨的老粗，“鸡长的都一样，难道还能写名字不成。”

她心里笃定，自己拿不出证据，徐二嫂也不可能拿出证据来，鸡又不会说话，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谁也拿她没办法。

“既然如此，大家听我说，这只鸡看起来不小，想必已经被人养了有些日子了，那咱们只需要去你们两家的院子里看看，养过鸡的，院子里必然会有鸡生活过的痕迹，谁家没有，谁就在说谎。”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又甜又亮，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杨六姑。

杨六姑心里发虚，自然不会同意，“不行，我这人爱干净，院子每天都扫的精亮，院子里没有鸡屎什么的，但是这并不能证明鸡就是我的。”

其实周围看热闹的好些人早就心里明白，这是杨六姑在欺负人家徐二嫂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毕竟一个村的，犯不着将人得罪了。

苏卿卿见杨六姑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便乘胜追击。

“徐刚哥，你将鸡先抱过来，让我看看！”

徐刚听话的一把从杨六姑手里将鸡抓了过来，拿到苏卿卿眼前，苏卿卿装模作样的观察了一眼，说道

“我刚才看了，这只鸡有一只眼睛旁边长了一个很大的脓包，鸡是家里的重要财产，养鸡的人都很宝贝它，不可能没发现。”

说着，苏卿卿转眼看着杨六姑嘴角含笑，“杨六姑，你来给大家说说，这鸡是哪只眼睛长了脓包？”

杨六姑看着众人看好戏的眼神，心里更虚了，“左，左眼！”

她试探的扫了一眼苏卿卿的脸，看她似笑非笑的直直瞅着自己，忙又改口，“奥不，我说错了，是右眼！”

“你确定？”苏卿卿俏眉微挑，看着她。

“确定！”

“那徐二嫂，你来说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二嫂面露难色，站在原地想了想，似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不记得鸡眼睛上长脓包了？”

听了这话，苏卿卿会心一笑，“徐刚哥，让大伙儿看看鸡的眼睛！”

徐刚将鸡拎起来，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终于有人开口

“这鸡真没长脓包，杨六姑，你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真是丧良心！”

“对对对，杨六姑仗着她娘家兄弟多，在村里横行霸道的，真他娘的黑心肝。”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杨六姑自觉没脸，冲着众人“呸”了一句后，灰溜溜的进了自家院子。

小姑娘旗开得胜，冲着杨六姑做了个鬼脸，准备离开。

徐刚在旁边看着，冷硬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宠溺的温情来，爹系的眼神看的苏卿卿有点害羞。

徐刚哥这宠溺的眼神，是暖男没跑了~

拿到鸡的徐二嫂对苏卿卿感激涕零，非要邀请她去自己家坐坐。

这个年代，家家都不富裕，没有余粮，邀请去家里坐坐已经是最高礼节了。

盛情难却，苏卿卿便点头答应，跟着徐二嫂去了她家。

徐刚和徐向前两个单身男人，自然不好进寡妇的门，便没有跟着苏卿卿一起去。

徐二嫂今年三十来岁，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艰难，招待苏卿卿的杂面饼子，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看着桌前直流口水的姐弟两，苏卿卿哪里还咽的下去，将手里的杂面饼子给他们俩一人掰了一块。

俩小孩看看饼子咽了咽口水，又看看一旁的徐二嫂，都低下头没有伸手去接。

“苏知青，别理他们，你吃你的！”

徐二嫂脸上笑的尴尬，她心里也知道，孩子们吃了将近半个月的野菜糊糊，看见粮食都勾出馋虫了。

“没关系，我不饿，让孩子们吃吧！你们都不吃，就我一个人吃也不好意思啊！”

苏卿卿说着，将碗里剩下的一个杂面饼也掰开，分给娘三个，“来，大家一起吃！”

这顿饭吃的苏卿卿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年代的农民太难了，像徐二嫂这样的人有很多，她自己虽然没什么圣母心，但是看着年轻的母亲为了孩子过的这般艰难，心里还是难过不已，将来如果有机会，能帮衬一把算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