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谁说我要发给他们了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程绪对应铭德意味深长地笑笑,随即又无所谓道,“交易是在青城做的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世人皆知,我千机阁绝不会卖假消息。”
顿了顿,他才又道,“所以你的话,对外界不仅没有影响力,还会让人觉得你欲盖弥彰。”
“千机阁?”应铭德“嚯”起身,哆嗦着手指着程绪道,“你是千机阁的人?!”
李朔名的身子也猛地前倾,但他显然比女婿淡定得多,“你们千机阁?阁下这话,似乎有些问题吧?”
闻言,谢子叙对着程绪弯眸一笑,道,“师兄,他不信你。”
程绪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浑不在意道,“哦?你说我的话有问题,哪里有问题?请指教。”
“千机阁的消息,向来是有人买,他们卖。下面的人,从来不能偷看阁中消息。而你就算知道,也不能随意泄漏给外人。”放松下紧绷的身躯,他才又道,“你的消息,要么是买的,要么,是违背了规矩说出来的。所以,你说这是千机阁给的消息,会有人信吗?”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他便寻出了程绪之言的“漏洞”。
“想不到,你对千机阁的规矩,还蛮清楚的。”程绪轻声笑道,“下面的人的确不能随便泄漏阁中消息,可我是千机阁的老板。自然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们这样随便出去说,确实没人信。可我能让千机阁直接站出来说啊,你们要不要试试?”
程绪后面还说了什么,李朔名已经听不见了。
应铭德无力地跌落在座椅上,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千机阁的阁主,怎么可能在东城,怎么可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伊家?!”
就连他媳妇李静,也知道得没有眼前这个人清楚!
“你这话说得真好笑。”程绪嗤笑,“东城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吗?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至于伊府,告诉你也无妨,我师弟的媳妇在这儿,我们当然要来咯。”
说完,他又无所谓地耸肩,“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岳父,我、我们…”应铭德手足无措地看向自家岳父。
李朔名这回,恐怕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李朔名接下来的举动,也完全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沉默了极长时间,李朔名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谢子叙二人赔罪道,“之前,是犬子…”
他话未说完,便被程绪笑眯眯地打断,“你儿子说得不错啊,我师弟就是伊家小姐养着的嘛。不光是他,我和我的手下也是。”
紧接着,他又道,“哦对,还有不小心把他吓晕的事,也是我们不对。毕竟我师弟不知道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不小心就…”
程绪话里话外,无处不在嘲讽孙仲言。
可李朔名,却不敢再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在脸上堆满笑容,应承程绪的讽刺。
“公子就别挖苦李某人了。”李朔名苦着脸道,“这事情完全就是个误会,瑜泽说的,不过都是些胡话,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他一次,
现在,他出口便称程绪二人为公子了。
“奇怪,我没把你儿子怎么样啊。”谢子叙故作疑惑地眨眨眼,道,“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也不过是让他蹭破了点儿皮,呵,找上门来要我道歉的,是你们。求我们高抬贵手放过你儿子的,还是你们。”
冰凉的笑自他的唇畔溢出,如腊月寒冰,“你们这是在,耍我吗?”
“我们…”李朔名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行了,你也别在那儿支支吾吾的了。”程绪随意地摆手道,“该怎么赔罪,你就代你儿子给师弟和锦娥赔个罪。其他的事,我也不想与你过多纠缠。”
“朝堂上的争端,向来与江湖无关,我是不想管的。”程绪耸肩道,“是道歉还是撕破脸皮,看你怎么选了。”
他虽是给了两个选择,但对于实力悬殊巨大的两方来说,李朔名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李朔名果断选择了前者,“之前是犬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和锦娥小姐不要怪罪。”
应铭德见自家岳父都低头道歉了,早已六神无主的他,自然是立马跟着鞠躬道歉,求二人原谅。
谢子叙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道歉的两人,“道歉我接受了,你们若无他事,就赶紧滚吧。”
“是是是,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李朔名如获大赦,拉着应铭德就要离开。
可他们刚迈出几步,便又被程绪叫住了,“听说你们前不久悔了伊家一单生意?”
“没有,没有。”李朔名会意,立马答道,“生意是要做的,肯定是下面的人弄错了,才引起误会的。”
程绪笑道,“如此最好。”
见他不再为难,李朔名立马就叫上应铭德,往外走去,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返回的话。
待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程绪才大笑道,“敢与师弟叫板,我还当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原来就是两个外强中干的怂货。”
谢子叙也鄙夷地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反方向,嗤笑道,“无聊。”
又过了好一会儿,伊书杨才出声道,“程公子,他们就这么走了?”
“算是吧。”程绪点头笑笑,“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事,自有我和师弟解决。”
见他们胸有成竹,伊氏夫妇便不再提李家的事,只是转而问道,“方才你们说的千机阁,是…”
“千机阁就是一个买卖消息的地方,只要你有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当然,如果你有消息,我们千机阁也会收。”
程绪耸肩道,“其实我就是个江湖上的生意人,不参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可你不是大夫吗?怎么又成了生意?”果然,秋宛丝很快就提出了疑问。
说起大夫一事,程绪就很无奈,“我跟师父学的是医术,所以师弟才说我是大夫。可我在江湖上,不是靠行医为生的。”
“那你们既然是生意人,锦娥之前受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对于他后那面那句话,伊书杨也是存有疑问的。
“这是因为我师弟受伤需要一种珍贵的药材作药引,可惜有人与我们同时看上了那药。”程绪无奈叹道,“本来大家凭本事争夺药材,胜者得之。偏偏对方来阴的,这才出了意外!”
程绪一席话,虽不曾有虚言,但让人听了,便总觉得他们是受害者。
同情弱者是人之本性,再加上他与谢子叙二人确实不像骗子。
见二老相信,程绪又补充道,“我千机阁的生意虽以买卖消息为主业,但也有副业涉及各个行业。所以,我们也算是半个商人了吧。”
“原来如此。”伊书杨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是商户出生,那伊府与令师弟这门亲事,也算是结对了。”
“自然。”程绪也笑道,“日后生意上的事,说不得我们还能互通有无,哈哈哈。”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后,才纷纷散开去忙自己的事。
黎锦娥三人,也重新回到了花园中品茶论剑。
“师兄,方才你与李朔名他们说你是千机阁的阁主,他们真的就那么信了?”事情转变太快,导致黎锦娥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当然不信,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程绪白了黎锦娥一眼,撇着嘴随意道。
“那他们道歉干嘛?”黎锦娥气恼,什么叫都跟她一样?
“不是不信,是没有全信。“谢子叙出声道,“我们知道的细节太多了,所以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件小事,还不至于与我们赌上性命。”
黎锦娥点头,“说的也是,李瑜泽那一点点儿小伤,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
说罢,她又迟疑着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毕竟李瑜泽他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了。你们…”
谢子叙端起茶杯,绯色的薄唇贴于其上,垂着羽睫轻声道,“谁说我要放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