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风雪过后
傅启源两天后才得知江山醒来的消息,无他,家里人光顾着高兴,忘记通知他了。
当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焦宅门口时,透过院子里洒落的阳光,他看见了江山。
下人们都着单衣了,江山却裹着一件棉袄,歪在椅子上晒太阳。孩子就这么趟在她的腿上,她只用一只手很随意的扶着,另一只手在帮孩子擦拭嘴角的口水,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可告诉你,江淮,你这流口水的习惯不好,只有登徒子见到姑娘才流口水,我是你娘,再漂亮你也不能露出这副德性,知道不?”
江淮?这是她给孩子起的名字?江山,江淮,一山一水,挺有意思……傅启源在心里想着。
还没满月的孩子,能听懂啥?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姿势,两条小腿不停的蹬着,尤其贴在江山腰腹处的那只小脚更是格外活跃。
“省省吧,你娘我现在虚着呢,可不惯着你那坏毛病!”
焦母喜欢抱着孩子晃啊摇的,习惯了就安静不下来。谢太医抱了几次,摇啊晃的直接变成举高高了,只要一停下来,孩子还不乐意。
谢太医正好从里面出来,一把捞过孩子举了两下,小家伙马上露出了享受般的表情,也不吐泡泡了,无牙的小嘴咧的老大。
“您就惯着他吧,等长成个小胖子我看谁还乐意抱他!”江山撇撇嘴说到。
谢太医正要说话,一眼看见傅启源杵在门口,诧异的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江山回过头,与傅启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有些心急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胡乱理了理头发,拿帕子擦了擦被儿子口水蹭湿的地方,虚虚的觑了傅启源一眼。
傅启源的视线从进门就没从江山身上挪开,他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出来迎他的管家,径自走到江山身边,柔柔的道:“外头有风,不能吹太久,当心头疼。上午的汤药可喝过了?我带了蜜饯,喝汤药的时候吃一颗会没那么苦。”
江山微仰着头,看着阳光下那张亮得炫目的脸,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扑腾了起来。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味道,她在梦中无数次与之邂逅。
不等江山有所反应,傅启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道:“这几天我在县衙与曹大人交接,案子我已经在整理了。”
江山呆了呆,面色倏变,猛地站起身。
谁知用力过猛,脑袋一晕,整个人扑在了傅启源的怀里。
她顾不得太多,抓着傅启源的胳膊急急的问:“什么意思?你、你是新来的知县大人?”
傅启源迎上江山清亮的黑眸,沉沉的点了点头,“山儿,我说过,我一定会为你、为孩子、为焦家讨回公道,欺负你们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巨大的喜悦把江山整个儿淹没,她没头没脑的抱住傅启源,踮起脚尖猛的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刹间,空气都静止了!
谢太医没眼看了,抱着孩子溜了。
江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只看了一眼傅启源微红的脸,便没有勇气再和他呆在这儿了。解释就是掩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如走为上计。
看着江山几乎落荒而逃,傅启源轻轻触了触额头,心头掠过那片温软的触动,心跳越来越快。
他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抿嘴傻傻的笑了起来。
傅书在后面收拾马车里的箱子和包袱,进门看到主子笑的春光灿烂,探头望了望,疑惑的问:“少爷,江姑娘呢?我刚才还听到她的声音了。”
焦母远远在里面站着,看见傅书,招了招手,“小书,快进来喝口水!”
“好嘞,老太太!”
客厅里站满了人,宅子里的管家和下人都过来了,江山也不好一个人再躲进房间,只得硬着头皮站到了焦母身后。
傅启源、谢太医、焦母分宾主依次坐着,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傅启源起身给谢太医行了个大礼,慎重的表达了他的谢意。
在一些人的眼里,傅启源的做法会让人产生疑惑,就连江山,也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谢太医是受他所托特意从上京请过来的御医,表达谢意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他们这些倍受恩惠的人还没有表示呢!
所以江山下意识的望向焦母。
然而焦母什么表示也没有,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客套。
甚至傅书道明了傅启源新任知县的身份,她也只是坐着微微欠了欠身。
下人们既惊且喜,原来这件神仙一般的公子竟是他们的新任父母官,还与主家的太太和小姐的关系这么好,是不是代表他们也跟当官的扯上关系了?
焦家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父母官,傅启源理当前往视察、慰问。这一次,他不但表明了身份,还以官府的名义给焦家送来了铺子被烧毁的补偿。
铺子是江山租的,里面一应装潢、家具、食材、现银都烧没了,焦家还赔给铺子的主人三百两银子,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两银子。且乔石还在医治,所用都是上好的药材,加上诊费和药材费,江山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解放前。
但她心知肚明,官府不可能真的拿钱补贴给他们,这些银钱只可能是傅启源的私产,只是冠上了官府的名义,好让他们没有心理负担。
没等焦母开口,江山抢先说道:“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钱我们不能收。”
她很冷静的分析着:“大人初到古阳县上任,对古阳县的财力、物力尚不了解,古阳县的建设与发展需要大量的财物支撑,而这些财物是古阳县的所有民众共同生产、创造出来的,江山无功无绩,不能独拿这笔钱!”
傅启源心头大震,对江山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转而向焦母求助。
焦母沉思片刻,道:“山儿说的对,我们开了一个铺子,就能再开一个铺子,大不了从头再来,再苦再累,总能熬过去。”
只怕是要委屈家里这些下人了,他们的月饷可能要晚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