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年

王广兴拿着春联，涂好浆糊，准备先贴院子大门“大伯，这是下联。”王茂平说道。

“我看长得都一样啊，你咋知道的？”王广兴有些纳闷。

“昨天三爷爷特意交代了，春联的先后顺序，这幅春联是“财源滚滚随春到，喜气洋洋伴福来”，你手上拿的这个是喜气洋洋伴福来是下联，要贴在右边才行。

“昨天守德哥，确实和我说过，可我大字不识一个，哪能记得住这东西。”王守昌说道“二平，你三爷爷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

“嗯，三爷爷念春联的的时候，我感觉春联上的话特别喜庆，所以我就给记下来了。”王茂平答道。

“都记下来了？”王广昌有些诧异。

“嗯，三爷爷说了好几遍呢。”

“这上面这么多字，你现在都认得了？”王守昌还是有些不相信。

“上联我认得出这个春字，那其他几个字也就都可以猜的出来了，下联我认得那个来字，其他的也就知道了。”

“嗯，我家二平脑瓜还挺聪明的嘛。”王广顺有些骄傲。

今天是小年，同时要祭灶王爷，家人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瓜、清水、料豆、秣草等，向灶王爷进香。小豆丁王茂康看着桌子上的糖瓜，直流口水，被黄氏瞪了一眼，才打消了想偷拿一颗的想法。

今天的晚饭要比平时丰盛的多，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黄氏念叨着。

“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行，上次三弟说的这段时间店里有点忙。”王广顺说道。

“行了，过两天就回来了！”王守昌发了话。

小豆丁王茂康可顾不了这些，眼睛盯着桌子上平时吃不到的菜，吃的满嘴是油。吃过晚饭后，还嚷嚷着要放爆竹，大人们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带着他去院子里放了两个爆竹。“砰”“嗙” 嗯，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晚上，刘氏翻个好几个身，“怎么了，咋还不睡？”王广顺问道。

“我在想今天春联的事，你说三伯念了两遍，咱家二平就记住了春联上的字。”刘氏说道。

“是啊，没看出来咱家二平脑瓜这么好使。”王广顺也附和道。

“咱们二平这么聪明，你说要是去念书的话，没准能考个秀才公回来呢！”刘氏念叨着。

“你呀，还真敢想，咱们北泉镇加起来也没几个秀才公。大哥家两个小子，三弟家一个小子，谁也没读书啊，咱要是提让二平去读书，那他们咋想，能答应吗？再说，即使他们能同意，咱家这条件，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啊。”王广顺无奈道。

“我不就是和你说一说吗，不过我想着，年后不忙的时候，我去镇上，接点绣活，能赚点儿是点儿不是。”刘氏说道。

“就你那手艺，还接绣活，不倒搭别人钱就不错了。”王广顺刚说完这话，胳膊就被打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我绣活怎么了？”刘氏有些不服气，如果王茂平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要说上一句“娘，你绣活真心不咋地啊！”

王广顺揉了揉胳膊说道“明年春天种完地，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打点零工，二平要是真有一点读书的天分，咱们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不求他能考中秀才，童生，只要他能识些字，能在镇上谋个正经的差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别像咱们这么辛苦就好……”刘氏也感慨道。

正房，王守昌坐在椅子上。“咋还坐在椅子上？”黄氏拍了拍他。

“你觉得咱们二孙子怎么样？”王守昌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时候感觉这小子有点懒，不过越长大越懂事起来了。”黄氏说道。

“春联昨天临走的时候守德哥告诉了我两遍，我没想到二平就记住了。”王守昌说道。

“二平还是有点聪明的。”黄氏附和道。

“这可不是有点聪明，咱们老王家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两幅对联二平就听了两遍，全背下来了还不算，还能认得出每个字，村里的孩子哪个能做到？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王守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的意思是——”

“咱这二孙子有点读书的天分的。”

“这十里八乡的能念得起书的都是家里不差钱的，像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哪里能供得起读书人呀！”黄氏有些无奈“咱们这一大家子不可能砸锅卖铁去拼二平这一点天分呀，咱们现在有四个孙子要养呢。”

黄氏能看的出来二孙子比村里一般孩子要聪明，如果家里条件允许当然愿意让孙子去读书，可天分在养家糊口面前一文不值。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可惜。”王守昌轻轻的说。这个二孙子可能是老王家这几代里最有天分的一个，如果老王家真出了一个读书人，那可就改换门庭了。

“再看看吧……如果……”王守昌在心里默念道。

过了小年，彻底的进入了过年倒计时，家家户户也越发的忙碌。扫房子、蒸豆包、糖包、杀鸡、宰鸭准备过年的吃食。

小孩子自然是最高兴的，大人们忙着过年的准备工作，没有人管他们。而且还有那么多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可以放开了吃。

“二哥，你吃不？”小家伙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王茂平一看是祭灶王爷后撤下来的糖瓜。

“我不吃，你少吃一点小心牙疼。”王茂平说道。

“知道了，二哥。”王茂康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抠着嘴。估计是糖瓜太黏，黏到牙齿上边了。王茂平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三叔王广源一家子终于回来了。黄氏兴奋的从三婶钱氏的手中接过小孙子。

“哦，乖孙儿，有没有想奶奶，奶奶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黄氏亲了亲王茂景的脸颊兴奋的说道。

“想奶奶做的肉肉……”王茂景奶声奶气的说道。

王茂景平时和三叔三婶生活在镇上，和村里疯跑的孩子相比显得白白胖胖，煞是可爱。连王茂平都想戳戳他胖胖的脸颊，更别提黄氏了，稀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