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使
意识空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一般会更慢一些，可以随着空间的主人意志而改变，只要萨斯想，他可以在这里瞬息间度过上万年的时光。
但显然他不愿意，比起省时间的意识休憩，他更喜欢像人类那样通过睡觉来慢慢让肉身驱散疲惫恢复精力。
依旧是在那个园林，绿树成荫花繁叶茂，静谧悠闲一如既往，其中一块儿巨大的蓝绿色水晶被周边渐渐长高长茂盛的植株叶子遮盖了底部。
水晶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惊走了在旁边吃草的兔子，吓得蝴蝶振翅翩翩离开，水晶裂开了一条缝，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
终于，水晶破碎，黑发蓝眸的青年从水晶堆中走了出来，像是画本中降落异界的小王子，眼中还带着懵懂。
萨·没睡醒·斯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略微僵硬的脖子，脸上困顿又带着点懊恼，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偷懒了，当时就应该再撑一会儿的。
其实他早早就解决那个烙印回来了，只是在意识回归的时候有点困，最后干脆就在水晶里面睡了一觉。显然，隐隐酸痛的脖子说明了这种站立式还不能动弹的睡眠方式并不可取。
“你终于醒了！”
萨斯转头，就见那个好看的天使提着个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草编篮子，一脸欣喜地小跑过来。
“你都在那里面待了好几天了，再不出来我都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视线和声音并没有变化，但不会再产生干扰，莫名其妙的感觉彻底消失，萨斯更加确定了，果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使恶魔宿命论，自己就是着了色欲的道！
天使快步走近，一脸天真地将手中篮子递给他，很是体贴：“你都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给你找了点野果，你先垫垫肚子。”
萨斯接过篮子：“……谢谢。”
他不用吃，但心意领了。
“对了，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吗？”
天使像是第一次主动与他人搭话，正在很笨拙地找着话题，“这里已经荒废好久了，几乎没有人来，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来这个地方，那天突然看到有人在，真是吓了一大跳。”
“看到个认识的人，就过来打声招呼。”萨斯整理了一下衣服，并没有因为对方和自己身份的对立有什么变化。
毕竟是游戏里的天使，诞生意识也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生命，和天堂那些原装的家伙有本质上的区别。
再说了，他已经退休了，关心地狱天堂两界的那些破事干什么？
天使脸上带着点向往：“原本是见朋友啊，真好，我都好久没见过我那些朋友了。”
萨斯：“还好吧，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毕竟一见面就被嘎了。
天使惊讶：“是这样吗？你看上去还挺和善的，脸长的也好看，肯定是你朋友有问题，你别难过。”
萨斯：“……？”
这种脸即正义的发言好像在哪听过？
萨斯拿起被放在一片大树叶上的面具，那是他在降服堕落恶魔的时候掉的，如今被擦干净了放在这里，应该是天使捡起来的。
他问：“你来这种地方又是为什么？”
“我来午睡啊”，天使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上面有个风景特别好的位置，躺着也舒服，很适合繁重公务后休憩，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也找一个。”
言下之意，那个午睡的黄金位置是专属他的，别想他让出来。
萨斯闻言，看向天使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我也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你可真有眼光。”
一看就是个对睡觉颇有心得的好天使。
一段友谊的产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只要有一个两人都喜欢的共同爱好，就能迅速发展成为朋友，就算是不同种族的两人也能像交汇的流星那般相遇。
天使：“你之后要去哪里啊？要是我俩顺路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啊？”
萨斯疑惑：“你刚刚不是说过你有公务吗？”
天使卡壳一瞬，身后的一对大翅膀因为心虚无知觉地扑棱了两下：“我这不正好有休息一段时间嘛，长时间的工作对身体也不好，要做到劳逸结合才行，你说是吧？”
萨斯再次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前还有工作的时候那可是真的惨，每天都幻想着赶紧退休。”
他轻拍了一下天使的肩膀，语气带着解脱和快意：“不过还好，现在我已经脱离苦海了，你继续加油。”
加油个屁！
天使差点没忍住形象一句脏话骂了出来，没有一个辛苦加班还拿不到工资的家伙愿意听退休老大爷的唠叨，好吧！
他继续保持着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所以我们要去哪儿啊？”
萨斯突然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问道：“在我告诉你更多事情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天使：“……”
天使：“！！！！”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丰富，挑眉和不动分毫的嘴角都恰到好处，看不出丝毫被揭穿后惊讶的情绪，就是身体的其他部分零件不太给力。
那一对大翅膀又因为情绪波动微微地扑腾着，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把自己的头埋翅膀下面的小傻鸟，偏偏脸上还在装作不懂的样子。
“我平时不太常与人相处，所以对于那些过分复杂的关系有些不懂，但好在我的直觉还不错，恰好遇见我的人和心怀目的接近我的人还是能够分清的。”
萨斯从篮子里拿出来两个水果，把其中一个的苹果放到天使的手中，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所以说说吧，时间还够慢慢聊。”
红色的苹果饱满多汁，一看就知道十分香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但显然，拿着它的天使此时并没有这个心情。
“你发现了啊，”天使的脸上带着懊悔：“果然我不适合伪装呢，还以为起码要和你去下一个城市才会被发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天使找了萨斯旁边的位置坐下，准备开始诉说自己的苦衷，别问为什么要坐人家旁边，因为就他旁边那一小块地是干净的。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呀，在教会里面上班打工这么多年，实在是憋不住了，就想出来放松一下，结果身边不同意的人太多，我就只好自己跑出来……”
“至于找你是因为那天我听到这里有动静，过来就看到你在那里打怪，我觉得你的身手很厉害，可以当个保镖……”
多的话不用说了，总结一下就是一个被压榨多年的打工仔奋起反抗打算环游世界的励志故事，甚至还很有脑子地打算以朋友为借口给自己找一个免费的打手。
萨斯一时不知道该感叹一句心酸还是该夸他聪明。
衣袖的一小祚被素净葱直的手揪起，萨斯撇头望去，天使像是一朵失了水分垂下了脑袋的太阳花，焉巴巴的看上去有些委屈，他小幅度地摇晃着手中的衣袖。
“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想故意骗你的，等我们真成了朋友，到时候就是朋友之间的帮忙，那也不算是免费的打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对不起嘛，你别生气好不好？”
萨斯觉得他可能误会了，这样的欺骗在地狱可是连过家家的级别都算不上，没有恶魔会说出这般天真没有逻辑的谎话，更没有恶魔会相信这种如同幼崽般的玩笑。
想来真正的天堂也不会拥有这么缺心眼的天使，不然也不可能和地狱死磕这么多年了。
果然凝聚了人类所有善良与纯真美好意愿的天使就是这么特别啊，单纯的令人发指。甚至让身为恶魔的萨斯都忍不住担心了一下，这样的家伙单独一个人去外面真的能活下来吗？
天使还在那里委屈巴巴的，因为萨斯一直没说话越发的愧疚，眼中渐渐蓄起了水雾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小媳妇儿。
“我下一站是去人鱼的海洋，跟他们要点东西。”萨斯拿走了天使手上的那个大红苹果，回答了对方一开始的问题，他说：“一个人走也无聊，有个人陪着或许会好一点。”
那是不生气并同意一起走的意思。
天使眨着一双满是水雾的眼睛，愣神地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突然“汪”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真是个好人呜呜，还长得这么好看，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讨厌，我就说一定是你朋友有问题嘛呜。”
萨斯：“……”
这茬还没过去呢？
在这个游戏里面组队探索世界的人不在少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各种原因组队到一起，而在这个园林当中，也出现了一对奇妙的组合，将会在未来化作滚滚泥石流砸向所有人。
当然，这是后话。
“那个，我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介绍一下吧，我叫西斐尔，你叫什么？”
“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