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虐杀
印记到了城堡顶端后就再没动过。
萨斯赶到时，入眼的就是双眼无神的西斐尔，而他对面站着的，是被眼熟死气覆盖周身的生物——人鱼。
他一步上前站到西斐尔旁边，为了避免两个人再次分开，他不由分说的拉过对方的手，强行十指相扣。
真实的触感很好地安抚了萨斯不复平静的内心，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感觉耳边一直吵闹的声音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差点失控的魔王拢住自己的小白鸟，理智尽数回归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审视自己。
原来西斐尔这么重要吗？
在这种地方思考显然不适合思考，萨斯告诉自己先分清楚轻重缓急。
对面的人鱼不是满身肌肉的臃肿样子，相反，他很瘦，属于那种精壮紧致的瘦，面庞也是英俊的，就像是游戏虚假宣传上面那种人鱼。
只是可惜，周身无法忽视的死气将这条人鱼的生机尽数剥夺，就像曾经每个被死气驱使控制丧失自我的恶魔一样，他们的一切都被抽筋拔骨分离，只留下无尽的，对血液和杀戮的渴望。
萨斯还注意到人鱼身上还游走着另外一种力量，淡金色的，温暖的，丝丝缕缕微不可见却难以忽视，就是那股力量控制住了这条人鱼，让他在这么多玩家活动的地方至今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萨斯心头一动，看向西斐尔。
小白鸟还是一副失去思考能力的模样，却始终站在危险的人鱼面前一步不肯后退，就像护佑在人类身前的壁垒一样。
哪怕自己失去意识也仍然要以身镇守扞卫在众多生灵之前，无惧于任何东西，无愧于任何人……
天使吗？
可能是这些天西斐尔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萨斯看到他这一面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欣慰。
看着羽翼未丰的小鸟第一次成功飞翔的那种欣慰。
可惜过程还是有很多欠缺的地方，要是他能够更多的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问题，萨斯或许会给出更高的评价。
右手牵着小白鸟，大量深绿色魔力从萨斯左手蔓延出来，像是刹那间便已经枝繁叶茂的巨大古老藤蔓，长出来后自动变道向着人鱼急速涌去。
尖锐的树枝和穿透人鱼的身体，无数锋利的荆棘划破人鱼的残躯，那仿佛有着无尽生机的树丛上长出了数不尽的，密密麻麻的小洞，这些小洞就像嘴巴一样撕咬蚕食着人鱼身上的黑色死气，仔细听还能听到它们磨牙和吞咽的声音。
“啊啊啊啊——”
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鱼仿佛重新感受到了疼痛，在一点点被蚀咬殆尽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
这不是场一挑二的战斗，这是捕食者无力挣扎的猎物残酷又毫不留情的虐杀。
【就是这样，我的陛下】
被吃掉的死气没有消散，而是顺着魔力侵入萨斯的身体，汇聚到那本就已经积累很多的死气深潭中，它又开始叫嚣了。
【越吃越饿，越来越渴望进食，看看您的旁边，那有这更为美味的东西】
【吃掉他吧，就像您吃掉我们一样，进食这么愉快的事，可以给您和您的食物都带来无与伦比的欢欣】
【吃掉他吧！吃掉他吧】
【好想快点吃掉】
萨斯手指一顿，还真听了死气的话，涌出的魔力又多了几分，啃食人鱼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一时间人鱼的惨叫声更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
……
人鱼被啃完了，连点渣都不剩。
这顿饭吃得很快，可惜不尽人意的地方很多，比如死气的味道真心不怎么样，有些挑嘴的萨斯表示自己每一口都吃得很艰难。
这么难吃他还能不剩饭，真是太不容易了。
淡金色的光似乎知道会威胁人类的东西消失了，原地转了几圈后就要飞速靠过来，看那势头是想回到西斐尔身上。
却在距离西斐尔分毫的地方被强行制止。
萨斯单手攥着这玩意儿，不仅仅是手，一层深蓝色魔力瞬间将它包裹其中，彻底断绝了它冲进西斐尔身体的可能。
“！！！”
这东西显然没想到帮它打败坏蛋的人居然也是个大坏蛋，生气地在萨斯专门打造的“牢笼”转来转去，时不时还到处拍几下，以此来发泄它的愤懑情绪。
萨斯恍惚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西斐尔气鼓鼓地蹲着，用修长的手指快速戳着不存在的小蘑菇。
生气！戳一下；还在气！再戳一下。
真不愧是西斐尔的一部分啊，连性子都一样。
萨斯好笑，他冲着这团小小的光解释：“你刚从死气中出来，身上带了不少东西，直接回去的话会伤害本体，等我给你清理一遍再送你回去。”
不是地狱的不知道，死气这种东西附着性挺强，小光团和死气纠缠了这么久，要是直接回去肯定会让西斐尔身体浸染上这东西。
虽然西斐尔似乎不受这玩意儿影响，但脏东西在身上久了总是不好的。
深蓝的牢笼里，墙壁探出几段小小的墨绿树枝，围着小光团转圈圈。
萨斯怕小光团乱动被自己不小心咬下块肉来，还叮嘱道：“乖一点。”
好在小光团在听话这方面也跟西斐尔一比一还原，知道萨斯是为了帮它后就静了下来，任由充当扫帚的小树枝在身上扫来扫去。
掺杂在小光团缝隙中的死气潜伏失败，全部被长满叶子的小树枝扫了出来，一点不落被叶子上的嘴吞掉。
“好了，”再次检查一遍，确定小光团没有问题，萨斯这才收回魔力，任由它窜回西斐尔身体。
伪装魔法早就在死气出现的时候就失效了，他们两个都是如此。
此时的西斐尔露出的是他原本的模样，雪白晶莹的长发，耀金色的眼眸，仿佛天生怜悯垂怜世人的温柔外貌，还有他那对宽大的，柔顺又皎洁的翅膀……
所有美好到让人渴望占有的地方尽数展现在萨斯眼前，一如他们头次见面时的情形。
只是这次醒着的不再是心无杂念的单纯天使，而是喜欢顺从欲望，邪恶又自私的恶魔。
萨斯眼帘微垂，幽兰的光在眼中不断闪烁，脑海中那个会侵蚀理智的声音又出现了。
【别再忍耐了我亲爱的陛下】
【从我们恢复力量那一刻起，从您不愿用沉睡压制我们那一刻起，您就已经暴露自己的弱点了，不是吗？】
【您在渴望着，渴望占有他，这只脆弱又温暖的小鸟，独自在外就无法生存，就应该拆之入腹才是最安全的，这不就是您的想法吗？】
【来吧，陛下，顺从自己的内心吧】
好吵！
萨斯皱眉，果然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习惯不了这聒噪的声音。
疲惫，乏力，饥饿，渴望……这些都是此刻萨斯最为清晰的感受。
他想要进食，在这个由数字和能量构成的，本就脆弱不堪的世界，所有东西都是他能吃的，哪怕这些东西吃了也没用，但依旧渴望着。
他想要睡觉，疲倦的身体迫切的渴望休憩，为了不让任何东西打扰到他的睡眠，他应该将整个世界冻结，只有在连时间都被冻住的冰雪世界，他才能得到绝对安静舒适的睡觉环境。
但他什么都没做，手里温暖的触感一直在提醒他什么才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
他在等西斐尔醒来。
淡金色的眼影为西斐尔装点了一抹神圣的色泽，在萨斯近乎凝滞的目光中，小白鸟终于有了动静。
西斐尔缓缓闭上自己失神的双眼，再次睁开时，那里面恢复了光，如同被洗刷了阴霾一般美丽又圣洁。
“醒了？”
西斐尔睁眼就是一张放大的帅脸，当场呆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地点点头，作为回应。
“……嗯，醒了。”
听到这句话，萨斯一愣，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西斐尔的神情，那副眼神好像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西斐尔偏头：“怎么了？”
“你不是西斐尔，”不知过了多久，萨斯肯定地得出结论。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