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变小了
西斐尔感觉自己沐浴在阳光照射的海水中，周身都被温暖包裹，仿佛天地万物乃至微风都在陪伴着他。
这种舒适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曾经在那高高的天空之上休闲躲懒的时光，就算现在记不清那些喜悦或悲伤的过往，身体依旧因为熟悉的感觉而放松舒展。
灵魂被割裂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强行分裂的情感与智慧也在逐渐融为一体，这种融合伴随的是两种记忆的再现。
西斐尔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重温了自己来到这里几十年的经历，他看到“理智”的自己与人类合作，答应帮助他们守护这个地方；看到不断出现的死气和一直抽取力量强行镇压这些东西的自己；看到“情感”的自己因生活枯燥而离开教会……
他还看到了萨斯。
那个发色漆黑如墨，眼睛却璀璨如星河的恶魔。
他看到自己主动凑上去，用拙劣的谎言要与之同行；看到对方任劳任怨陪着自己逛街拿东西；看到危险来临时总是第一时间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只有感情的自己无法注意到对方做那些事的意图，只有理智的自己无法理解这种情绪而不能做出回应，只能一拖再拖。
当理智回归，西斐尔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当即意识到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要跟萨斯说清楚。
这种感情的事儿还是要赶紧说出来，可不能一边吊着人家还一边不回应。
那可是渣男行为！
光芒散去，西斐尔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张口就朝着前面大喊——
“萨斯，我答应了！”
关于在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事儿，他同意了！
“……”
空旷的远处传来回声，但却听不到萨斯对此的反应，就连喜悦的吸气声都没有。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有那种声音发出来。
等不到回应，西斐尔有点仓皇睁眼，人却懵了。
他仿佛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里，这好像是原来的城堡顶部，却又好像不是。
主要是这里太大了。
头顶的屋顶延伸到百丈高的地方，周边的支撑柱和墙壁也向着外部扩延放大了十几倍，乍一眼甚至看不到头。
他仿佛被送到了巨人的国度。
“西斐尔？”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高处传来，西斐尔转身仰头，就见一个天那么高的萨斯正站在自己前面，他为了看清对方的样子使劲仰头，差点人就向后倒下去了。
萨斯赶紧蹲下去，探手护在只有巴掌大的天使身后，险险将人撑住，这才没有狼狈倒下。
不是空间变大了，是西斐尔自己变小了。
看着掌心的袖珍小白鸟，萨斯表情凝重。
他以为是自己的魔法阵出问题了，尽管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出错，但以防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依旧迅速把人捞到手心，准备先检查魔法阵。
纹路与走向都未曾有错误，掺杂在其中的咒语也没有问题，哪怕他掺杂了几个增幅的小魔法阵也没有魔力重叠，更何况他以前做过类似的实验，不会出现副作用……
萨斯把所有地方都看了个，都没有什么问题，但越是这样他的表情就越严肃。
这种突发情况出乎他的意料，更何况现在的西斐尔半点自保能力都没了，这和他原本的计划直接背道而驰。
啧！
他难得显露出懊悔的神情，眉头紧锁，嘴巴紧紧抿着，一副因为眼前的事追悔万分的样子。
“追悔万分”的萨斯眼中黑光一闪而过。
【要不沉睡前把西斐尔也封起来吧，不然实在放不下心】
想法与耳边的声音重合，那翻滚着的浓郁死气笑了，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提前祝贺，祝贺又有一位魔王即将被它们吞噬。
“别怕别怕，这是正常的！”
小小的声音在手心响起，萨斯低头看去，就见小西斐尔正朝自己挥手，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
萨斯把人捧到面前，这样他就不用扯着嗓子大声说话了。
西斐尔赶紧解释：“我变成这样是正常的，灵魂分裂太久了，融合到一起的速度又太快，两边愈合的地方产生了排斥，还要点时间，在这段时间只能保持这副模样。你别怕，最多一两天就能变回去了。”
他在手掌上站不稳，干脆蜷缩起双腿坐下，还跟人家小指头借了个力。
指尖传来温热的感觉，萨斯一愣，心里那些危险阴暗的想法尽数隐藏。
内心那黑色的火焰尚未壮大燃烧就被小西斐尔的两句话扑灭了，连火星子都溅不起来。
死气：……
萨斯当然相信西斐尔的话，他飞快判断了一下，确定西斐尔能够在自己沉睡前变回来，总算是冷静了。
心里因此掀起的波澜也重新回归平静。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急的样子呢。”
西斐尔嘿嘿笑：“就连天价债务都不能让你皱一下眉头，我这算不算是无上荣幸啊，魔王大人？”
萨斯：“……”
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调侃人了，可真有你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在小天使的脑袋上虚虚点一下，他幽幽开口：“在聊我的事之前，你或许应该先回答一下之前死活不肯说的问题，为什么不肯将自己的力量收回来？”
他的语气不算好，但西斐尔知道这并不是质问，而是对自己的关心。
之前“理智”的自己出于身份的考虑不方便多说，但这会儿的他却没有这么多顾忌。
“我当初的力量碎得太散了，大部分和这个世界融合到了一起，不太好分离，还有一部分在人身上，要取回来的难度更大。”
萨斯：“人类？”
西斐尔摇头否定：“不是，是那些人类在游戏里设计的Npc，其中有部分因为得到了我的碎片，成长速度一路飞升，变成了现在的高级Npc，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太方便把碎片要回来。”
原本人类设计的所有Npc哪怕有自我学习能力也需要漫长的时光才能拥有与真正的人类等同的智慧，可是西斐尔的意外到来促进了这个过程，导致部分Npc自我意识提前觉醒，甚至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高级Npc觉醒后大多数都不会按部就班继续人类原本为他们铺设的命运，而是善用身边的一切资源，改变自己的同时顺便把周围环境给变了。这使他们能够半自主活动，不再受游戏官方的全权掌控。
这场意外给人类带来了许多，现实世界学术界最权威的那一批人几乎都跑来了，试图从这些超自然物种中挖到有价值的东西，他们也确实借着这些搞出了很多有用的发明和书籍。
管理超自然现象的那一大帮子人更是疯了一样天天杀到游戏里，试图获得更多对未知的信息。
但他们同时也将面对许多问题，比如不受控制后擅自更改设定导致出现程序漏洞的Npc；比如时不时就会天降未知物质而且极度危险的死气；比如高级Npc觉醒到一定程度后有可能会脱离游戏的掌控去到现实世界……
一大堆的事连锁反应一样滚滚而来，几十年来不知道愁秃了多少批程序员的脑袋。
西斐尔也挺过意不去的，所以答应人类帮他们处理死气，有他在也能保证高级Npc不会离开游戏世界，至于那些高级Npc搞出来的一大堆事儿……
这他就爱莫能助了。
“啊，对了，我们得赶紧去找蓝星他们，这个人鱼遗迹就是当初吸收我力量的其中一个地方，这里有一些游戏官方都没发现的危险漏洞，可能会伤到人！”
萨斯点头，带着西斐尔就要离开。
“萨斯啊，”走的时候，西斐尔还在纠结另一件事，他仰头问：“我刚变小那会儿说的那些话你听见了吗？”
萨斯一顿：“你说话了？”
看那副样子是没听见了，但这真的可能吗？
魔王怎么可能会连那么近的声音都听不见？
西斐尔不禁有点沮丧，说不定是他自己想歪了，人家本来也没有说要和他处对象，可能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萨斯不想自己尴尬才假装听不见的。
真没听见的萨斯思索一下，当即认真集中起注意力，不让自己的心神再分散半点，以防被死气找到可乘之机。
好不容易钻到空子却又被丢出来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