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刘素娘认罪
刘素娘被带回了县衙大牢，就安排在吴长吉的牢房对面。
夫妇俩站在牢房里相顾无言。
就在刘素娘在角落坐下时，吴长吉开口了。
“是你对不对？刘素娘，我是你夫君，你竟然算计我？”
对此，刘素娘只有一句充满讽刺的话：“我的好夫君，我被困枯井中时，你在哪里？”
吴长吉倏地怔住。
过了半晌，他才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刘素娘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个态度显然是不想和吴长吉多聊。
吴长吉也看出来了，皱了皱眉，走到角落坐下，却总是忍不住朝刘素娘看去。
刘素娘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却装作不知，一动未动。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梁皮监视着。
唐一璇交代他的任务是，无论刘素娘和吴长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一记录下来。
她看得出来刘素娘有恃无恐。
或许该说是十分自信。
刘素娘自信她的计划万无一失。
因为从表面上看，她也是受害者，很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比起自身都不干净的吴长吉与刘二小姐，她无疑是清白的，绝不可能是凶手。
但卫腾说，刘素娘身上的绳子只有双脚绑得很结实。
今晚刘家后花园的枯井已经被捕快把守，明天卫腾会再探枯井，寻找有力证据。
唐一璇想着想着就累得睡了过去。
翌日午时，卫腾带着最新证据回了衙门。
“大人，卑职在枯井中发现两根绳子的痕迹，绳子上都沾了石壁上的青苔，卑职反复确认，当初在刘夫人房里搜到的一捆绳子，就带有枯井中的青苔。”
卫腾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的，颇显激动。
因为他在县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命案在三天内就破案了。
唐一璇也很惊讶。
甚至有一点不理解刘夫人为什么会留下绳子。
不过对衙门而言是值得高兴的事。
“做得不错。”
“多亏了大人教导，不然仅凭卑职肯定不能这么快破案。”卫腾恭敬的说道。
唐一璇没有继续吹彩虹屁，正色道：“不过她可以称自己是被打晕放入枯井中的，她什么都不知情。”
卫腾问道：“那大人现在还要升堂吗？”
唐一璇想了想，吩咐道：“你安排刘夫人去牢房探监，借机给刘素娘换一个牢门有些坏，但又没完全坏的牢房，然后找些草来，找准时机点火，如果刘素娘能从牢房出来，说明那个绳子根本困不住她，她失踪是她自己设的局。”
卫腾：“！！！”
唐大人不愧是探花郎啊！
黑虎忍不住看了一眼唐大人，若非不能暴露身份，他现在就想将唐大人举荐给王爷！
卫腾领命离去后。
唐一璇揉了揉眉心，她记得刘素娘曾说过，她讨好刘主簿，都是为了她娘在府里过得好些。
可是今天，她却要利用刘素娘对刘夫人的感情，让刘素娘认罪。
而刘素娘百分之百会认罪。
因为绳子是在刘夫人的房里找到的，刘夫人不是从犯，就是主犯，主犯者要以命偿命！
唐一璇接下来什么也没做，坐在炕上等待着结果。
此时的牢房里，浓烟四起，所有人呛得眼泪直流，大喊救命。
刘素娘第一时间冲到牢门前，看外面的状况，同时双手抓住牢门晃了两下喊道：“来人啊！外面有没有人？”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刘素娘心急如焚，用力晃动着牢门，门上的铁链铛铛作响。
这时，刘夫人咳了两声坐在地上，苦涩的说：“素娘，也许这就是报应，你爹来带我们走了。”
报应？
刘素娘受到刺激般，倏然回头反驳：“什么报应？是他宠妾灭妻，卖女儿，要报应也是他下十八层地狱，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宠妾灭妻’四个字，刘夫人凄然一笑，不禁落下泪来。
“只怪我生不出儿子，李姨娘一举得男，他要抬她做平妻，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我呢？”
刘素娘冲到她的面前，委屈的质问道：“我活该成为他拉拢商户的一枚棋子吗？”
刘夫人面色僵了僵，低下头说：“你爹也是想让刘家变得更好，刘府好了，你在夫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刘素娘呵呵冷笑。
她重新回到牢门前，更加用力的晃动着牢门。
然而两人的对话已经被梁皮记录下来。
正当他要过去开锁时，牢门被刘素娘破开了一点，看到希望后，刘素娘更大力的摇晃起来，直到牢门能容纳一人侧身出去。
刘素娘回到刘夫人身边，不发一言的将她拉起来就走。
然而刘夫人到了牢门口却不肯出去，她说：“我不走，你爹来找我了，就让我跟你爹一块走吧。”
刘素娘满目错愕：“难道您只要爹，不想要女儿了吗？”
刘夫人眼神闪了闪，将她往门外推道：“娘本来就活不成了，你走吧，好好活着。”
“什么叫活不成了？只要您跟我出去，就能活下去，活得好好地。”
“那捆绳子被他们找到了。”
刘夫人说完心虚的避开了女儿的目光。
“……”
刘素娘脸上的表情犹如晴天霹雳。
“我不是让您烧了吗？为什么您要留着？”
刘夫人没说话。
但刘素娘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刘素娘自嘲一笑，张了张嘴，忽然从浓烟中走过来四五个衙差。
“大人提审疑犯刘素娘，刘素娘跟我们走吧。”
刘素娘看见衙差，这才发现浓烟不知什么时候变薄了许多，而后她在牢房墙壁上发现好几个小孔，仔细一看，竟能看到隔壁。
一时间，刘素娘什么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会给她换牢房。
怪不得她娘能这么快就进来看她。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恨唐大人。
刘素娘跟着衙差到了公堂，看着端坐在高堂后的唐大人，屈膝拜了下去。至于旁边跪着的吴长吉，她连看都未多看一眼。
啪！
唐一璇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大胆刘素娘，谋害朝廷官员，你可知罪？”
“素娘知罪。”
刘素娘没有任何辩白，直接认了罪。
但一旁的吴长吉和公堂外的刘吴两家人却无比惊骇的看着她，看得双眼冒火，恨不得把刘素娘烧成灰。
吴长吉扭头，气急败坏的怒斥道：“你杀了岳父，还想让我替你背黑锅，替你去死？你这个毒妇！”
“呵呵，我毒妇？”
刘素娘冷冷的笑起来，讽刺道：“你清高，你君子，你若不想娶我，大可拒婚，何必要在新婚当晚宿在书房，让你吴家人看我笑话？
不过是个窝囊废罢了，你当我刘素娘愿意下嫁给你吗？你若无情我便休，从今往后，我刘素娘与你吴家毫无干系，你爱娶谁，娶谁去，别脏了我的坟地！”
刘素娘自知难逃一死，但也不想死后的墓碑上刻着吴刘氏三字。
吴长吉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指着她：“你、你简直——”
公堂外的吴家人：“毒妇！蛇蝎！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公堂外的刘家人：“刘素娘你要下十八层地狱！”
啪！
唐一璇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唐一璇看着刘素娘，心中一片唏嘘，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缘由。
在她看来，刘主簿宠妾灭妻、卖女求荣，死不足惜。
所以不值得再多两个人给他陪葬。
“犯人刘素娘，谋害朝廷官员，罪大恶极，即日押往府城衙门处决。疑犯吴长吉无罪释放，退堂。”
唐一璇问过杜来德，像这样的重罪，要将犯人交由府城衙门，在府城菜市口砍头，以儆效尤。
公堂上下，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判罪了。
都没有审问刘素娘是怎么杀了刘主簿的啊！
可是县令已经走了，他们心中再多不甘，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呆愣的刘素娘身上。
回到办公房里，唐一璇把卫腾叫过来。
“你现在立刻带几个人将刘素娘押送府城衙门，速度要快。”
“是，大人。”
卫腾没有任何质疑，领命离去。
当刘吴两家人还沉浸在愤怒中时，刘素娘已经坐着囚车离开了清川县城。
刘素娘坐在囚车上发愣。
她见过其他死囚被押往府城时，囚车都会在城里慢行，任由百姓们扔鸡蛋，扔腐烂的菜叶子，还有砸石子。
是唐大人特意吩咐的吗？
刘素娘回头望了一眼县城的方向，在心底说了一句：惟愿唐大人官途顺遂，一生平安。
至于她娘，刘素娘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她为她娘做的已经够多了，往后她娘在庵里粗茶淡饭，也总比在刘府丢了性命强。
此时的县城里，刘吴两家人已经安排下人来到出城的街道上，就等着刘素娘的囚车经过，好出一口恶气。
刘吴两家人则站在街道两旁的二楼观看。
这时，茶楼里有人吼了一嗓子：“别等了，囚车早就出城了！”
“什么？”
“囚车竟然已经出城了？”
刘吴两家人震惊不已。
吴长吉坐在一间厢房里，窗户是开着的，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砰的一声，他愤怒的将茶杯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