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无所谓！你会出手
我们只是围在一边听，就已经听了个大概。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对我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年大叔叫孔家德，是个典型的农村人，本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妻子意外离世，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却再次遭遇中年丧子之痛，大儿子出外打工，意外从高楼坠下身亡，无良工头只称他儿子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而且又是临时工，只肯拿出两万块钱，痛苦如海，无边无际，孔家德伤心至极，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然而看着孤苦伶仃的女儿，只能再次打起精神，将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女儿身上。
女儿不负他的希望，顺利的考上了京都的大学，本以为生活在慢慢的变好的时候，老天再一次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女儿孔雪在学校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送进医院诊断后，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学校老师赶紧联系到了孔家德，当他千里迢迢来到京都之后，医生告诉他，要救他女儿，就需要马上进行开颅手术，手术费用在五十万以上，而如果选择保守治疗，很大可能，孔雪将变成植物人。
可一直在农村的孔家德哪里有五十万，甚至五万块都拿不出来，可女儿危在旦夕，哪怕他将房子卖了，对于五十万来说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走投无路的孔家德，心中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
他看不到希望，他遭受了世间最严苛的酷刑，他甚至连哭都做不到。
只有半瓶酒下了肚，自己的感情才终于发泄出来，而酒精的麻痹也让他走向另一条路。
既然保护不了你，那我就陪你一起上路。
他的故事到了这里戛然而止，而剩下的故事，所有人都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
一时间所有人静默了，每个人都有痛苦，可比起他遭受的痛苦，自己的过往反而变得渺小起来。
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率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沓钱放在孔家德的面前，然后转身就离开了，离开前我看到他的眼里有泪，或许有什么触动了他吧！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拿出钱包里仅有的几十块放在地上，有的人没有现金，急匆匆的跑去附近的atm机去取，一时间救人现场变成了献爱心现场。
就算警察来了，也阻挡不住众人爱的传递，围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捐钱的人也越来越多。
慢慢的孔家德的身前，堆起一个小山，有一百的，还有十块的，一块的。
孔家德眼泪汪汪的看着众人，不住的道着谢，虽然知道这些只是杯水车薪，但人们的感情在这一刻变得相通起来。
一定要让他的女儿活着。
我们三人站了很久，几乎是从头看到尾，警察在教育了几句之后，留下几百块就匆匆的收队了，可附近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百人左右，除去刚开始那大汉扔下的几千块钱，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一万左右的样子，我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录了像，通过网上的发酵，应该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吧！
许婷碰了碰我的胳膊：“你不过去捐一点吗？”
我摇了摇头：“无所谓，你会出手！”
果然，许婷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微微俯下身子，举在孔家德的面前：“这里面有五十万，拿去给你女儿治病！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孔家德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水，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可是，我还不起！”
“把你女儿的病治好，然后让你女儿还！”
许婷将卡塞进他的手里，回过头来牵起许艺的手微笑着对我说道：“走吧！”
我点点头，揉着胳膊跟着许婷继续往前走。
仔细想想，同样是救人，我救上了一具躯壳，而许婷救了一个灵魂。
果然，慌慌张张，为了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解世间万般惆怅。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许婷歪头看了我一眼问道。
“你确实很伟大啊！”我脱口而出。
“其实我一点都不伟大，我现在就挺后悔，年后，小艺开学就要交学费了，而我现在没钱了！”
“所以你把钱都给他了？”我惊问道。
她点了点头。
我立马转头。
“唉！你干嘛去？”
“我去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退回一点来！”
“回来！你好丢脸！”许婷拉住了我。
“那过了年，小艺怎么上学！”我问道。
“幼儿园好无聊！我都不想上了！”许艺镇静的说道，看她的表情还有点窃喜。
“那可不行！”许婷斩钉截铁的说，同时看向我：“你是她爸！你来负责！”
好嘛！最后又转到我身上来了。
“行行行！不过就是学费嘛！我出了！”我轻松的答应！
“半年的话，二十万差不多啦！还不算吃饭，托管之类的。”许婷淡淡的说道。
“啥！这是干嘛去？”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幼儿园啊！咱们市最好的幼儿园！”
“他们办什么幼儿园啊！干脆直接抢算了！”我一脸气愤的说。
“抢钱哪有幼儿园赚钱啊！就这个价钱，你不知道我求了多少人才有的资格！我不管啊！你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许婷警惕的看着我。
我一脸肉疼的表现，果然把她吓到了，以为我想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为了小艺，我豁出去了！”我摸了摸小艺的脑袋说。
“爸爸！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们的那个学校，那里的人都特别没礼貌，而且老师都没有老师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玩！”许艺噘着嘴说道。
“别胡说，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吗？以后不许再说这种任性的话！”许婷对许艺很严格，这我是知道的，但今天这番话让我起了一点惊醒。
严格并非是控制，孩子的话语权都被剥夺了，怎么能让孩子更好的成长。
许艺有时候想对我说些话，但是张了张嘴，就又闭上了，很显然她正在失去倾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