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素阳当空

褚典和卫陈华都被锦衣卫带上甲板。看到船上众人都聚在一起，冯降龙杨凡郑建州三人更是做出了防御的架势，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师官员刘明沉满脸阴霾的从房间里走出。身处前头的水师将领，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啊全身冒汗透湿衣物，身体虚脱扶着船舵支持着身体。

“刚才有东西上了船，力量磅礴势大无穷。为了驱逐下去，天帝遗留的最后力量已经殆尽。”那个武将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刘明沉叹息一口，举头望天，天上那依旧是乌云密布。转头看海，海面是迷雾缭绕，若无司南指引，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蒋中石呢？”邓曼邑从颠簸中回过神来，看着怪物消失的地方。

“蒋中石？蒋中石是谁？”一个高中生发出疑惑问道。

“他是，他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一个大学生，一个网络专业的大学生。”邓曼邑极力解释着自己的朋友。

郑建州听到这里，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问道：“消失的那个人是你的同学吗？”

“不是，不是一所学校，但他是我一个朋友。”邓曼邑摇头，沈括上前问着众人：“刚刚那个怪物，谁看见了是怎么上来的吗？”

众行者摇了摇头，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天上，或是这些奇怪的迷雾深处的幻影。而且当时只听到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对了，好像是有人突然变成了那个海怪。”杨凡凭着右皇的记忆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情景。

一个行者身上的驱魔符燃烧殆尽，然后身体不断臃肿变成巨大而又恶心的怪物。

但是船上泛起了一阵白色的雾气，三十息的时间，除了海怪周围的深不可见，其他的地方都是可以清晰的看见。

“惨叫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被附身了，你们怎么回事儿？”卫陈华的感知里，这甲板上刚才有大量灵气振散，右皇扫描了这甲板上的所有人，少了的只有一名行者。

那极其诡异古怪的气息被灵气暴乱撕裂身形，并将其驱逐巡天航帆船甲板上。

水师官兵也是全上了甲板，七十多人正正方方的排列整齐。八名水师将官，站在高台处。

刘明沉率先发话，说：“各位弟兄们，此次出征，八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气势，为了抓到这些东印度公司往我神州大地上投放的鬼物。七千多人啊！整整七千九百二十七人，全都葬身于这海下。”

“这些鬼物，奇形各异，不见其形却入其身。乱人魂魄却见疯狂怪异。这次回去，尔等皆分校尉，记住了，招募人手，防备东印度公司的野心。”刘明沉和几名水师将领经过商量，自己的这些骨干都死伤殆尽，回到港口自己的顶头上司范汝耀定是头疼。

明末乱世，朝野动荡，北有女真骑兵叩关，南有各方农民起义，海上又有东印度公司海盗虎视眈眈。说是让大明天子承认荷兰与大明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实则想干些什么，自己的这些海盗出身被召安的大明水师能不知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马车夫通过这条海路，往沿海港口投放这些鬼物，想消磨大明气运。

受到伤害的却是沿海的百姓，说句实话，这些当海盗的是打心眼底儿看不起朱家皇室。嘉庆年间闹倭患，天启年间沿海地区又闹红祸。

但是身为大明百姓，招安为水师，那么就得摆明自己的立场。再加上，郑芝龙海盗集团本身就与荷兰人有很大冲突，这途拦截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什么鬼全都升官了？”卫陈华懵了，看着上面的水师官员刘明沉讲得起兴，惊讶无比。

李思明倒是欣然接受，南奥水师一直都是防备着海上经商，禁止洋人和外国商人往来中国。毕竟海禁政策明清两朝时最为严厉，而且据这个世界大明朝的态度，是已然知晓了荷兰人的野心。

之前的万历三十年，荷兰人就在澎湖建立城堡，明面上为了大明方面的商贸往来，实则暗中运兵，为祸一方。天启四年明朝政府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包围澎湖并与荷兰人交涉，后荷兰人退出澎湖。

显然现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局面，崇祯年间的明朝廷也依旧戒备着这些海上的殖民者。

身为历史学家的李思明，自然知道此举措施是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南澳水师方面的损失。都是海盗出身，熟悉海域，当个基层军官指挥几个人还是行的。

在受封完成后，大多数人回到了船舱。只有二十多人还停留在甲板上工作。

十三名行者也是在郑建州的建议下全都处在了甲板上。天上突然有白光照耀，将万里乌云驱散。海上的迷雾也尽数散去，露出本来面目。

强光热的诡异，四下的海水翻腾着气泡，犹如沸水煮着海上的尸骸。巡天航真是不凡，这等诡异场景，依旧丝毫不受影响。

船上的气温也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任由天上的强光将四周海水沸腾。巡天航不急不慢的继续前行。

有名高中生觉得奇怪，扯下一根布条往船外扔去。那条布在强光的照耀下，直接点燃，两三秒钟烧的干净。

“太阳是白色的吗？”高中生吕方士咽了一口吐沫，指着天空上白色的发光源问道。

众人皆是望去，感到奇怪，邓曼邑脸色突变，沈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喃喃道：“天上的那个，似乎是白矮星。”

“什么鬼！”先是杨凡和冯降龙两名行者惊得合不拢嘴。

“开玩笑，白矮星那是什么？表面温度就是8000K，也就是7726.85c。就算排除引力影响外，也早成被烧成了渣渣。”韩末央呵呵一笑，不相信对方这个荒谬的说法。

“那外面的那些情况怎么解释？白骨浸水化灰，礁石崩裂成粉末。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感知中海水不断在下降。”杨凡则是出声反驳道，他的《寰宇经》是范零子的师傅仙道高仙司马季主带其观摩宇宙星空维度次元后有感所悟。

在皇室中得知此功来历，得知习炼有成之后对于天体、纬度、次元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毕竟高仙司马季主可是在唐时有过直将凡尘日月星辰江山社稷全都收在一个狭小盒子里面的狠人，他的徒弟自然也对这方面心有所得。

其法力漫延出去感知下，与《寰宇经》中所记载的白矮星的天体能量，相差不多。

韩末央看着不远处石礁上的尸骨，还有其崩裂的痕迹，又看了看甲板上的水渍，感到自己的认知有些坍塌。

“船是龙胎耀华天帝所乘座驾，其本身就非凡尘之物。”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对于船内船外的不同情况的疑惑，卫陈华解释道。

韩末央是宗教学专家，龙胎耀华乃是四方三十六天帝东方天帝之一，这么说吧，在玉皇被昊天上帝、元始天尊敕领昊天名诨统领天庭之前，就是中心四天帝之一，可想而知这位的尊驾。

“好吧，就算是如你所说的，我也只能相信这位陛下的神通能够抵消这奇怪的天文景象。”韩末央听到卫陈华的解释，也只好选择相信。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对卫陈华所言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此行此景，莫说是龙胎耀华，就算说是三清之上的虚皇五佬遗留，神仙道教的创立五方五老天君所遗留物，也只能选择相信。

“主神空间都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冯降龙在一旁忍不住吐槽着。

“就算是有龙胎耀华天帝，天知道那位尊架在哪一个宇宙中哪一个角落。目前道教所记：横竖纵广，十方世界之天共有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亿重。什么概念？至少有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亿宇宙，按照古代那些尿性大多可能是也仅仅只是泛数代指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现在真希望那位尊驾能够感知这里并出手相助。”韩末央看着天空的白光越加强烈，海水沸腾翻滚，着实也吓了一跳，有些祈祷的语气。

“你的立场转变的真快。”邓曼邑和沈括。

“废话，我本来就是搞宗教的，加上我教授学位。再者说了，你要不知道这船的来历，光看外面的那些，宁愿相信是幻觉谁能相信天上的那是白矮星？”韩末央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正当众人谈论着天象异常时，猛的看见海面崩起滔天水柱。惊涛洗涤，些许的凉意在海面上飘荡。

海面上又泛起了些许水雾，也仅仅是几十个呼吸时间，天地万物都被乌云与雾气所笼罩。

卫陈华和杨凡两人，让右皇看着四周的动静，神识共感，无数巨大的触手在右皇的感知中出现。

常人看去，也只能看见海水无故暴起成柱，直扑向那天上的太阳。

“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离开这片海域？”卫陈华杨凡两人问着。

就在这话音刚落，突生骤变，海里波涛翻滚。帆船几经颠覆，好在其质料终归不是凡尘之物。像是不倒翁一样晃而不倒。

天际风云突变，有雷霆乍起，只是这雷霆白光围绕，隐有一股炽热，将那天边乌云驱散。

右皇感知中的，水柱竟真直赴天际，后面波涛四起，化做擎天巨柱。

眼前的迷雾出现际界，水师的官兵们欢呼雀跃。

一行承载着石质兵俑的福船舰队，在前面迎着雾气驶进。其船上有明字旗帜，兵器多为戚家刀、藤盾。

本是无人驾驶，却胜似有人驶舵。其所行之处迷雾散去，若是仔细聆听，隐约听见阵阵喊杀声。

“那是我大明兵家大人物所制造的兵俑，出口就在眼前。诸位将士，继续前行！”

帆船继续前行着，与那艘福船平行而过。而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兵俑身上的刻纹。

在船行至福船后面时，天空和海洋都变得清晰。视线可见晴空万里。

此时右皇的感知里，一切的能量波动都已经趋于稳定。

杨凡和卫陈华去船后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些许散落的岛屿出现在视线里。

“刚才的那艘福船是？”

“不见了。”

褚典在船头看到有一艘升着荷兰人旗帜的武装帆船正往此舰赶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红夷大炮已经露出船舱。

三桅帆船上的十门以上的红夷大炮对准了巡天航帆船。八名水师将官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荷兰人会在这里进行阻。

双方舰队仅余十里距离时，火炮轰鸣，三发炮弹击中了甲板，造成了三死一伤。

“冲锋！”刘明沉站在舰舵旁举剑高喊。

“所有人准备战斗！”水师将官也迅速反应过来，布施任务。

“啊……”一名高中生不及反应，被炮弹轰中了一腿。疼的是脸露青筋，额头紧皱。

冯降龙将其拖拽到船舱处，却是马上又一轮齐射袭来，炮弹溅起的余波直将其掀翻在地上。

血肉飞溅盖了一脸，来不及多做反应，起身就冒着火炮去找其余行者。

第三轮齐射袭来，甲板上的众人连忙躲避。有人想要进入船舱，有人架炮反击。

卫陈华运转法力在身周形成屏罩，以免被火炮波及。

“那些荷兰人拦在了前面！”褚典卧身躲避袭来的炮弹，郑建州也是翻滚过来进行汇合。

“船舱里面不能去！那里面的粘稠物质已将所有触碰物全都笼罩。”郑建州拿出一枚圣光十字架和半张还未烧完的黄符。

这一轮齐射大多只打中了船体桅杆。巡天航鼓足劲儿的向前驶去，一里、两里……四轮齐射、五轮齐射……

京城郊外，兖州队在普志的建议下，以高僧进京献宝为由，和这些荷兰人共同进京面圣。

“你这些的灵玉石能成功吗？”赵忠一看着辽元和尚手里捧着的红木盒子，这里面装有三块修真世界的灵石。

“放心吧，物以稀为贵，稀以价而连城。这灵石在那处修真世界也是难求，更别谈这个历史背景都与历史上大明极为相似的世界。”普志又让众人换上佛门俗家弟子服饰，下山和荷兰特使团撞在一起。

大概有一二十人，领头的是一名大明水师官员。那些荷兰人身着华服，为首的是荷兰人海军的一个将领，身后的人捧着一些刻有奇形怪状花纹的盒子。

“谢谢许把总长官，能引荐我们去见大皇上。”汉斯一脸谦卑的说道。

“阿弥陀佛。”辽元和尚带着兖州队六人从另一条路上走出。

“这位施主，贫僧等人是远游的僧人。偶得一宝物，想要献于皇上。”辽元和尚示意铁手打开红木盒子，三块散发萤光的宝玉静静的在里面躺着。

许心素也没有怀疑，毕竟这些云游僧人在九州大地上却是有很多。看着三块宝玉也是眼馋，伸手将盒子接了过来。

荷兰人看着那三块宝石顿感全身一阵清凉轻盈，汉斯说道：“大明王朝真是地大物博啊，这种宝玉，即使寻遍欧罗巴所有国度也难以得到。”

“阿弥陀佛，惭愧惭愧，此物乃是贫僧祖师从一个竺僧人所得。本是非凡，祛病驱邪，延年益寿之用。”

“本是传承之物，然而寺庙却因天灾人祸所毁。想以此物献于皇上，在这京城重修寺庙。身后几人乃是我俗家子弟，也各有佛缘。”辽远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许心素一听到这儿，心里起了主意，将红木盒子收下，说道：“和尚，你是要去见皇上？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吧，也没那么简单。”

普志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不禁暗骂一声贪官污吏，脸上笑嬉嬉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紫金钵。这是他在一个险字级任务中从一个天竺佛寺中夺过来的。

相传是晋朝西行法显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慧景、道整、慧应、慧嵬和尚去天竺求取佛经时相继坐化，最后一位高僧云游之后寂灭于佛楼沙显法坐化。此紫金钵乃是呈放十位高僧坐化后的舍利，其意义非凡，已然沾染了不少佛性。

辽元和尚就是得了法显和尚的道统，一身实力也只用参悟佛经便能提升。

现在普志拿出此金钵，说道：“阿弥陀佛，此金钵乃是东晋高僧所持。流于天竺佛楼沙塔，据今已千百有余。乃是不世的佛宝，若是能见明皇，延我佛道统，愿以赠于有缘人。”

“天竺？那不是印度吗？看来那片土地上还有不少的宝贝。”汉斯看着那紫金流钵，眼中露出贪婪，心想着回去印度时再仔细搜刮一番。

“幸甚至哉，幸甚至哉。”许心素仔细端摩着佛宝，按下心中喜意，双手合十以示同意。

“如果大明皇帝喜欢印度的这些宝物，东印度公司愿意每年上供十二件天竺古物。”汉斯接着话茬在胸口画着十字架说道。

“呵呵，会的，会的。只要贵公司真心想和我大明建交，皇上会同意的。”许心素笑了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一眼荷兰人身上进贡的火器，面色平常的说道。

“若是皇上得了红夷火器，福建则有开海之机。那时则是财权滚滚，就是有贼人起义也是无惧。”许心素心里打着算盘，或许是单纯是想利用荷兰人打开海禁，或许又是另有打算。

巡天航急速撞在荷兰人的一艘死船上。那艘三桅帆船全身都已镂空，火炮上缠绕着深海的植被。

本以为是荷兰人在阻击巡天航，靠近一看却是看不见任何的活人。

西式海兵服饰的尸体瘫坐在桅杆旁，都已经成了骷髅。火炮却是诡异的往着巡天航上开炮，无人操动无人瞄准。

在船靠近只剩一里距离时，水师将官下令开炮反击，只有船上的甲板上装备了两门火炮。

船仓内的众多将士也是遍地倒满了王水，将那些粘稠物质清理干净。

黑色的污浊从炮口处流入海洋，那些海水一接触这些物质就溶化分解。

船舱内三两门火炮对准荷兰人的船只开炮，几轮齐射过后扔绳登船。

只留下十余人驾驶着巡天航稳定位置，其余的人都拿刀剑上船。包括剩余的行者，除了两名高中生外。

“女孩子家的跟过来做什么？”冯降龙看见沈括和邓曼邑也顺着绳子滑上死船。

“瞧不起谁呢？女孩子家也懂的比你们多。”沈括鼓张着嘴气乎乎的说着。

“行了，来都来了，跟紧一点儿，别走散了。”褚典出声打断两人争吵，举着刀刃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四方。

锈迹斑斑的铁质胸甲，火炮也是缠满了海草。船的三四两层被彻底镂空。

然而在众人登船时却是蠕动着恢复原样。刘明沉单手持一个罗盘，嘴里念念有词。

“四海龙王护海宝舟，虾兵蟹将攻伐披靡。四海溺亡无处遁形，急敕，急令护我法身。”

“看到了什么？”郑建州来到卫陈华旁边问道。

卫陈华有些愣住，没有多说，从袖中掏出黄符扔向天空。瞬息间燃烧升起缕缕黄烟。

通过黄烟看去，看到有不少奇怪的人影在船上隐匿着踪迹。

郑建州握住圣光十字架，对着赵古志几名新人说道：“你们在这甲板上不要胡乱走动，如果感到危险，不要管其他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巡天航上。”

“杨凡，你留下来注意四周状况。驱魔符一旦烬完，立马带人回去。褚典、冯降龙、卫陈华你们三人做好准备，和我一同下去看看船仓里有什么。无人的船，怎么可能会自己开炮，自己瞄准？”郑建州语气急促的吩咐道。

已有十余名大明水师士兵一层层进入船舱探查，但是每走几步身后都会传来奇怪的扑通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将一条大鱼放在甲板上扑通着挣扎。船仓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两名水师士兵原地晃动了两下身体便是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血肉似是液体一般流入甲板中，七八个呼吸时间，只剩下一具骷髅。

血肉被船吸收后，那些被打烂的破洞也似血肉一样蠕动着复合。

“当心！”后面进入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四周和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