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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时情不知所起

“……锦川,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听到了吗?”

澹台凌风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慌,那是即将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的预感。

“‘我’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峰比大会的时候,怎么了?”

“那‘我’和师尊相处得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啊,师尊看来真的很喜欢大师兄,出门都会带着。你到底怎么了?”

“那他们有没有……有没有……”

澹台凌风已经问不下去了。

因为他怕。

事情好像忽然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人,长着他的样子,叫着他的名字,接近云子清。

子清……没有认出他吗?

不,或许,他对云子清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是他还亦或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想到这里,澹台凌风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比挖了心还痛。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当年就不应该离开子清的,那样就不会有一个和自己长得那么像的人接近他。

澹台凌风不是个借酒消愁的人,但是今天,他已经打开了十几坛烈酒,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

没有神仙醉好喝,也没有龙王饮那么烈。

他为什么还没醉呢?

喝醉了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嘭!”

酒坛破碎的声音响起,澹台凌风虚晃了两下,将手里的空酒坛朝地面掷去。

为什么要这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明明他才是最有机会得到云子清的,却被他自己的优柔寡断放弃了。

师尊。

云子清。

清越啊……

说到底,是他的不自信和不信任,把他亲手推开了。

罗锦川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来找澹台凌风,一推开门却闻到屋子里浓浓的酒味,还有满地乱滚的酒坛,差一点绊他一跤。而他的好师兄,此时正面色潮红地躺在矮塌上,手里还抓着一坛酒,正往嘴里灌。

“师兄——”

罗锦川一把抢过他手里几乎见底了的酒坛,用力地扔出了门,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大师兄。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昨天说错了什么话?

昨天他说了什么?

“师尊真的很喜欢师兄,到哪里都带着。”

应该不是因为这一句吧?

“对了,师兄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咱们的师尊,是个男人。”

就在罗锦川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澹台凌风忽然就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你……你已经知道了?”

罗锦川也没想到,原来大师兄早就知道师尊是男人这件事。

“嗯。”

澹台凌风轻轻地应了一声,并不想多说,一脚踢开空酒坛,踉跄了两步往门口走去。

“师兄,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

他还能去哪儿?

澹台凌风抬头看着鱼肚白的天际,忽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本不属于这里,他无根无萍,除了妖月谷,大约只有莫家村,算是他的家。

“啾——”

就在澹台凌风走神的时候,一只机关雀从墙头飞进来,迅速地找到罗锦川,把口中的密信吐了出来。

“谷主与大弟子决裂,祁修宁系魔族右护法八荒魔君!?”

罗锦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纸条上的字,脸色却越来越惊慌,下意识抬头去看已经回过神的澹台凌风,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是给他一刀。

“你说什么?”

“我,我……”罗锦川下意识后退两步,伸手就把纸条藏进了袖子,“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可不怕你。”

很显然,罗锦川已经把他当成那个什么魔君了。

“闭嘴!我不是,那不是我。”

因为这个名字,澹台凌风足足给罗锦川解释了一个时辰,见他终于相信自己不是那个魔头,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如果子清和那个祁修宁决裂的话,那么……

是不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他以为的那些事?

澹台凌风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忽上忽下的。

呵!

他要回去,他现在就要回去,他想见子清。

“哈哈哈……祁修宁,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我会从云子清的身上讨回来!”俞听雪那日被祁修宁打了一掌,人已经废了,不过短短几天,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乌黑的青丝也开始出现白发,再过不久,她的身体会枯竭,最终成为一具没有血肉的干尸。而这一切,都是拜堂堂的八荒魔君所赐。他不是在意云子清吗?他不是喜欢他吗?那她就要毁了他,她要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成为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真是大快人心啊!”

俞听雪这次有备而来,根本不给祁修宁离开的机会。

“你没有机会救他的,你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中,生不如死。”

身体的燥热已经连昆山冷泉都压不住了。

云子清已经在这里泡了一天一夜,但是身体的热度根本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是这一池冷泉都升温了。

幸而他反应及时,在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屏退了所有人,独自来到这里,本以为以冷泉的效力能够轻易压制这股莫名的情火,却没想到,冷泉的作用微乎其微。

云子清几次尝试运转灵力,却遭到了阻碍,灵力刚运转到灵府就自行溃散,不仅如此,这药效太过霸道,似乎只要他不行那事,药力便会一直存在,也会源源不断地阻止他的灵力运行,久而久之,恐会损耗他的修为。

原来那人的目的,是他。

“嘭——”

澹台凌风几乎是撞进来的,一进屋就抓着一个婢女询问云子清的下落。

“子清呢?他在哪里?”

那婢女直到伸手指了一个位置才猛然反应过来刚刚和她说话的是谁。

这几天里,关于谷主和祁修宁决裂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山海大陆,而她刚刚,竟然把谷主的下落指给了仇人?

婢女一声惊呼,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就是希望谷中的其他人能够拦下澹台凌风。

但一群婢女和仆从,又怎么可能是澹台凌风的对手?早早地被他躲了开去。

昆山冷泉的门口,被云子清重新设置了一层禁制,澹台凌风根本进不去。

“嘭,嘭,嘭!”

“子清,子清,你让我进去,我是祁,不,我是……”说到这里,澹台凌风忽然语塞,不知道应不应该说那个名字,“我是莫家村的祁修宁。”

“滚——”

云子清已经忍耐到极限,只需要一点点碰触就会彻底失控,他不可能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他真正的大徒弟。

澹台凌风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他没有退缩。

子清把自己关在里面,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嘭!”

澹台凌风的手不知道拍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踉跄了两步就扑进了水里。

乳白的液体瞬间浸透他的薄衫,澹台凌风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泉水中央,云子清盘腿而坐,身体却正在微微颤抖,衣衫凌乱得仿佛随时都会脱下,深刻的锁骨诱惑着他的目光,一寸寸往下。白色的衣衫沾了水,根本遮不住什么,若隐若现的肌肤,比全部脱光了更加吸引澹台凌风的注意。

他本就对云子清有非分之想,此时看到他半露不露的模样,一股异样爬上心头。

“子清……”

澹台凌风淌着水来到云子清身边,看到他脸上重新戴上的面具,小心翼翼地伸手,像个登徒子般触碰他的脸。

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让澹台凌风吃了一惊,顾不上他的面具,掌心下滑,试探着他的体温。

“子清,你的身体好烫。”

好像被烈火灼烧,又好像会传染,让澹台凌风的身体也跟着燥热起来。

“你……你被人下药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澹台凌风想不通,以子清的能力,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药,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快,快走!”

他快控制不住了。

“我不走。”

已经离开过一次,让他差一点失去云子清,澹台凌风这一次说什么也不离开。

不仅不离开,澹台凌风还主动送上了他的唇。

几乎是在澹台凌风触碰他的一刹那,云子清紧绷的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面对心爱的人,他彻底失控了。

明明都是第一次,云子清却像个情场高手般轻易撬开了他的唇,肆无忌惮地纠缠着他的舌,热烈地想要将这个人吞吃入腹。

澹台凌风承认,他的确是见色起意,他受不了云子清这样赤裸裸的勾引,迫切地回应他,告诉他,他有多么喜欢他。

只是药效那么持久是云子清也没有料到的,等他重新掌控身体,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你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了。”

虽然他们的第一次发生的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云子清并不后悔,但他不知道祁修宁会不会后悔回来找他,不如先暂时离开,给彼此一个思考的空间。

而且,他也得去处理一些事情。

房间里一直备着水,不知道用了什么宝贝,水温保持在四十度,不管澹台凌风什么时候起来,都能舒舒服服地泡澡。

只是身上久久不消的痕迹,还是让他很心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有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剐了一块,很痛,让人喘不上气。

“魔君,你,你还好吧?”

碧珠亲眼看到祁修宁吐血,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就迎了上去,关切地开口。

当初第一眼见到祁修宁,她就喜欢上他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如果他能看她一眼,她死也无憾了。

只可惜,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谷主,即使知道谷主不是女人,他也依然看不到她。

所以当俞听雪让人来找她的时候,她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云谷主从不对谷中的人设防,所以他轻易就中了魔族针对修士特制的合欢散。

可是,魔君从昆山冷泉回来后就吐血了,看起来十分严重。

祁修宁怒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一伸手便将碧珠抓了过来,眼睛赤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俞听雪都和我说了,是你这个贱人下的药。为什么这么做?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不是她们,阿遥就是他的,他不会这么心痛。

他等了上万年,却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所有让他痛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俞听雪如此,眼前这个贱人也是,还有那个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人。

“魔,魔君……”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收紧,碧珠眼睛翻白,却还想再挣扎一下,“魔君,我心悦你,我不想你毁了自己,你不可以喜欢他,他是男人。”

“呵呵呵……”祁修宁低低地笑起来,冷眼看着碧珠,像是看一个死人,“他是我一眼就看上的人,我爱了他几万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不能爱他。”

胸腔的空气被一点一点挤出,碧珠由红转青,最后只剩下苍白,双手无力地垂落,眼中失去了焦距。

她死了。

死在了自以为能感化堂堂魔君的白日梦里。

就在祁修宁嫌恶地把碧珠丢开,云子清忽然出现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轻嘲地看着他。

“阿遥……”

祁修宁伸出手,试图抓住他,伸出的手却被云子清挡了回来。

“自导自演了这么久,不累吗?魔君,大人。”

“我没有,阿遥,我没有想要骗你。”祁修宁用力地抓住了云子清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乞求地看着他。“我……我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俞听雪会对你下药。我已经杀了她,你……原谅我好不好?”

云子清的手从衣袖上划过,材料上乘的布料就这么被他一刀两断,就如同他和魔族之间,永远只有不共戴天的仇。

“我姑且信你下药的事和你无关,但是从今以后,你我不必再见了。”

再次见面,恐怕只有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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