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宁愿是孤儿
“进来说。”
沈南潇走向内室之前朝聂雄点点头。
聂雄领命后看也没看玄玉一眼,便出去寻了管事周伯,请他帮忙安排。
周伯连忙应下,顺势有些好奇地问:“那位方公子和这位玄玉……姑娘,都是大公子在边关结识的吗?”
“是。”聂雄说,“很要紧的人,安顿好些。”
“明白了。”
……
方若瑾随着沈南潇进到里间之后,便将自己查探到的事情一一禀报。
待全部禀报完毕,方若瑾忍不住说道:“这沈二姑娘是个狠人,敢当面和父母撕破脸又放父母流言的,她绝对是第一人。”
“而且这入朝做女官,还有对景瑶郡主动手之事,分明就是故意打沈家和信阳公主府的脸。”
“她是毫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也要把事情搅的一团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儒将,怎得他妹妹这么……这么疯啊!”
沈南潇修长的手指点在紫檀木桌面上,“她恐怕做了不止这些。”
“啊?”
方若瑾诧异:“她还做了什么?我查到的就这些。”
“公主殿下不会随意下诏封女官的,尤其封的还是世家贵女,信阳公主的儿媳。”
沈南潇淡道:“我记得分开的时候南潇兄说过,二姑娘手上有一封军报是要面呈公主的,或许她呈递军报的时候说了什么,才让公主下诏封她女官。”
那封军报,本来是沈南潇给沈星若傍身的。
在军报上写明沈星若与退突厥有功,镇国公主是赏罚分明的人,必定有赏赐。
这样一来沈家和信阳公主府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为难沈星若。
可以有一点时间给沈南潇。
等他回来再为妹妹解决问题。
谁知沈南潇却错看了他自己这个妹妹——
沈星若回来不过数日,已经搅弄的满城风雨,根本不打算等沈南潇回来。
她要自己解决问题。
“先让沈家苛待她的流言漫天,这样沈家便不能强制送她回公主府,沈家若想扳回一点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她撑腰,让流言不攻自破。”
“对顾景瑶大打出手等于和信阳公主府彻底撕破脸,信阳公主不可能再容忍她继续做儿媳。”
“沈顾两家无论情不情愿,其实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这时候若有镇国公主开口,那和离的事情便非常容易了。”
“这样的三管齐下,既快且准又狠。”
沈南潇手指点上额头,“你说的不错,她所作所为的确不像是南潇兄的妹妹。”
太激进了。
他这数年和沈南潇通信,沈南潇总将小妹的情况告知他,询问如何开导。
他也认真分析回复,教授开导之法。
怎么开导了三年,就给开导成了这样?
这哪儿是沈南潇说的“有点儿钻牛角尖”,分明是压抑的过了,从未好好释放过情绪,如今一下子喷发了出来。
“那按照少将军的意思,和离是迟早的事情了?”方若瑾说道,“既然二姑娘自己能解决,那咱们不如先办正事吧!”
“你让人盯着点她吧。”沈南潇沉吟了一下,“我们先联络一下自己人。”
……
沈星若的手抓过了养花的粪土。
尽管琼月仔仔细细清理了好一阵子,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但总觉得还是有点味道。
为此,琼月找了香露来调在水里给沈星若把手泡着,又找了润肤养颜的香膏来仔细给沈星若护手,一弄就弄到了晚上。
期间沈星若懒懒散散的,不因那异味恼恨,反倒笑着说:“我只是抓了几把,手上便留下这样的味道,那个顾景瑶可被塞了满嘴呢。”
“估计都咽下去不少,想必她能恶心的大半个月都不想吃一口东西了,想想就畅快。”
琼月抬眸看了沈星若一眼,眸中满是不赞同:要整治她也不在这一时半会,把自己都给弄脏了。
“不妨事。”
沈星若打着小哈欠歪在琼月肩头,“我今日闹得这样大,恐怕我那一向事不关己的婆婆要气炸了。”
“顾景瑶可是她的心肝肉,沈南雪也是我母亲的心头肉啊……”
“琼月,你见过你母亲吗?”
琼月摇了摇头,她是孤儿,没见过母亲。
沈星若轻悠悠地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宁愿我也是孤儿。”
“……”
琼月顿了顿,温柔地拍着沈星若的肩膀无声安抚。
“琼月,我好困……你什么时候弄完啊,我感觉手都在疼了呢。”沈星若懒懒说着,瞅着自己有些皱的手撇了撇嘴,“真困了。”
琼月比划:马上就好。
她把沈星若的双手上的水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又捧起来闻了闻,确定只剩下香露和香膏的气息,再无异味,这才起身牵着沈星若到房内,把她安顿到床榻上歇息。
“琼月,记得帮我看看燕离。”
琼月点头:放心,看过他我再去休息。
沈星若安心地笑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而她面对琼月的时候乖巧温顺,笑的还没有心肺,一个人的时候,却睁着眼睛茫茫然盯着帐顶发呆。
整治了顾景瑶之后她的确很畅快很高兴,但那些畅快和高兴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的心里现在空唠唠的,思绪乱飞,有些心烦。
哥哥说过,过去的那些事情不必在意,都已经过去了,要往前看,每一天都要开心。
可那些真切发生过的事情,真的能够不在意吗?
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别人偶尔无心的一句话,也能让她回忆起曾经的那些糟糕。
她忘不掉,更无法释怀。
或许等她成功和离,能释怀一些?
沈星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她接了诏令要做女官的事情,想必沈府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明日或者后日就会有人来找她吧?
还有硬仗要打,她须得好好休息。
迷糊之间,沈星若意识逐渐昏沉下去,恍惚间身体飘飞而出,竟悠悠荡荡地到了一处院落之前。
那院子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大字——墨韵阁。
这地方是她嫁给顾景廷后,在信阳公主府的居所,很偏僻荒凉的地方,距离顾景廷的汀兰水榭远的厉害。
足以见得顾景廷当初是有多不待见她这个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