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破炼神局
雷渊古城万里之外，一道黑影星夜疾驰而来，离地三尺，似流光般闪过，说是雁过无痕也不为过。
悄无声息，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一个像是通往地心的大洞，神猪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
随着他们下潜，土层自动闭合，冥冥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那黑洞抹去。
下潜约莫百米，视野一下子宽阔起来，出现一方洞穴。
“行啊！范老，还能抠出个三室一厅，这土地神不是吹的。”杜衡对早已在此等候的黑袍通老打趣。
“还能笑出来，看来没事。”黑袍通老笑道，却也在暗暗佩服杜衡的忍耐力，神魂撕裂的滋味可不好受。
“万宝楼现有的魂液我都带过来了，还有你要的东西。”
黑袍通老先是递过二十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瓶，袖袍一甩，哗啦啦抖落一堆灵材，摞成一座小山，最后一块屏风大小的灵石轰然落地。
“不过洛水的人也跟了过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看着黑袍通老促狭的眼神，杜衡抬头望去，只见洛华搀扶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走来。
“小子杜衡，拜见前辈！”
杜衡连忙起身行礼，他万万没想到会惊动这位老人家。
“不用多礼。”洛水老妪摆摆手，和蔼的说道，“这块灵石太过危险，我真身离不开，以防万一，送出一道法身为你护道一程。”
“多谢前辈厚爱！”杜衡感激的说道，行大礼参拜。
洛水老妪平静的受了他一礼，布满褶皱的手掌抚在他额间，温和的水灵之力倾泻而出。
“咦？”
洛水老妪面露惊异之色，暗道，这小子怎么修炼的，神识快赶上初入神境生灵的神识强度了。
杜衡同样吃了一惊，那磅礴的水灵之力与他的金色识海相融，演化出一条金色江河，散发着与他同根同源的气息。
“哗哗！”
金色江河如同怒龙一般逆冲而上，首尾相衔化作一道金色圆环，将那炼神光收拢在一处。
洛水老妪收回手掌，叹息道：“确实是极北之地遗落的仙光，老身亦无能为力，只能压制它半柱香。”
杜衡大喜过望，激动的说道：“多谢前辈，半柱香足矣！”
抬手摄过黑袍通老送来的灵石，长臂一展，一排解石装备浮在身侧。
“空空空！”
杜衡屈指，将一根根磁晶针打入灵石中，闷响声接连响起，仿佛不是刺入一块石头，而是刺入血肉之躯。
“灵石怎么会是这个声音？”
洛华蹙眉，这块灵石形似一块屏风，一道道天然生成的暗红色刻痕如同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故此被称为伏尸图。向来诡异，几位地师世家的老古董看了都摇头。现在更是发出这种声音，让她不禁有些担心。
“因为里面封印的是魂晶。”
神猪叹道，若不是杜衡事先告诉它，任它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块灵石里竟藏着这种东西。
“魂晶？以往见到的魂晶并未如此啊？”
洛华美眸一怔，闪过一抹吃惊，这小子只在洛水石坊逛了一圈就看出来了？太妖孽了！
“魂晶不是你们认为的是天然形成的，自然造物没有那么神奇，可以凭空赋予一块石头魂力。”
神猪深深的看了一眼灵石，解释道：“魂晶的产生极为血腥，一枚魂晶的诞生往往意味着强者的陨落，或无数生灵的死去。只有极其庞大的神魂力量凝聚，才能诞生出魂晶。”
“汩汩！”
杜衡已经破开了大部分道纹，磁晶钻在灵石上开了一个小洞，不见石体，却淌出暗红色的血液，散发着恶臭，仿佛是世间最为污秽之物。
“呜呜！”
地洞中竟刮起血色旋风，一道虚影立身其中，似恶鬼哭嚎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凄厉又瘆人，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在地洞中，让人心里发寒。
“终究还是来了！”
洛水老妪低声叹息，这块石出世之时便夺去数十人的生命，生而不详。龙头拐杖持在手中，苍老的身躯迸发出莫大的威势。
“哗哗！”
惊天的浪潮声回荡，血海汹涌，狂暴、混乱、嗜杀、毁灭，血腥，种种负面能量在那血海中沉浮，作为天地间最为污浊的幽冥血海，一切不详都只是弟弟。
洛水老妪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收敛，以她的眼力自然认出了这古老的奇景，知道此时已无需她出手。
杜衡面不改色的盘坐在血海之上，血色悄然爬上他的长发，整个人如同一尊嗜血的魔头，磁晶刀一层接着一层的削落，混着血肉的泥沙散落在血海中。
血色波涛一卷，不管是什么旋风还是诡异生灵，直接镇压在血海底部，那凄厉的长嚎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屏风大的灵石被切割到成年人拳头大小，已经淌出了一条血瀑，漂浮着碎肉。
“叮！”
一声轻响，磁晶刀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杜衡弃刀不用，双掌相合，将最后一层石壳震碎。
一团乌光浮在半空，如同一轮黑日，洒落神曦，透着不可言说的神异。
片刻之后，光华敛去，一块果核大小的菱形晶体躺在杜衡掌心，丝丝缕缕的神魂力量溢出，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眉心的火焰印记跃动，杜衡如同老僧入定般盘坐在地，身边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灵材，产自荒州的金精，云州的宝玉，雾州的灵木枝干，凶兽的真骨，皆是难得的神料，也只有万宝楼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
“悟道境！”
这次连洛水老妪这样的人物都震惊了，在承受神魂撕裂之痛时进入悟道境，这已经不止是超凡悟性能做到的了，需要极其坚韧的心性。
至于神猪已经见怪不怪了，杜衡进入悟道境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什么好惊奇的。
杜衡手印变换，一座纯白色的造化烘炉募的凝聚，以金精为体，宝玉为筋，真骨为火，灵木为柴。
杜衡原本打算以魂晶提供的磅礴魂力将炼神光一点点消耗掉，如今有洛水老妪出手，以大法力替他压制住炼神光，他打算以炼神光洗礼神魂。
虽然无法做到传说中那样炼出一尊不朽神魂，但绝对能促进神魂蜕变，便是达到神境神魂也未可知。
熊熊烈焰包裹着杜衡，丝丝缕缕的玄光垂落，在识海中反击炼神局，可以听见激荡的波涛声自杜衡眉心传出，可他却依旧古井无波样平静。
“心定境！”
洛华惊呼，今天杜衡已经带给她太多惊喜了。
年轻一代踏入心定境的屈指可数，只有那在赤铁峰上惊鸿一现的李悠然一人而已。
“嗡嗡！”
炼神局感知到威胁自主运转，玄冰之精如同一面面镜子，将炼神光聚在一处，如同一道通天光柱，横扫一切。
神魂小人运转佛帝经，神识猛地收拢，金色识海浓缩成一枚光茧，神辉如雨，光芒璀璨，一副羽化登仙的景象。
炼神光似天刀般降临，一击垂落，霸道地破开光茧，隐约可见里面沉睡的神魂小人。
魂液倾倒在造化烘炉中，魂晶亦在底部臣服，迷你版的烘炉被杜衡送进识海，将炼神局和神识光茧一同收了进去。
有魂液和魂晶庞大魂力的支撑，光茧立刻恢复如初，与炼神光展开拉锯战。
一次，两次……千百次之后，造化烘炉开始炼化炼神光，神识光茧亦有了抵抗之力，一点点蚕食炼神光的力量。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七日，期间炼神光几次爆发，险些将杜衡神魂彻底消融，幸好各种圣灵法亦在体现，在对抗中解析炼神光。
“嗤！”
杜衡睁开双眼，两道寸许长的神芒飞出，似神剑般锐利，飞行十几米才消散。
洛水老妪三人已经离开了，拍卖会顺利开始，诸圣地问责林家，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没人顾得上杜衡。
抓起睡得正鼾的神猪，杜衡起身向雷渊古城飞去。
“不是去雷域吗？”
“先报个小仇！”
.......
万宝楼内，少年与神灵相对而坐。
“范老，商量个事呗！您老闭几天关咋样？”
“神灵不用闭关，只要信仰越发旺盛，修为便会精进。然而三界劫后香火神道修炼法门遗失，自此世间神灵修为永远定格，再无半分存进。”
黑袍通老淡定饮茶，宽慰杜衡道：“无须为我惋惜，老夫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还能贪恋人世，已然知足了。”
“不是，范老，您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您早在三日前便已闭关，连对雷渊古城的感应都切断了，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杜衡哭笑不得的说道。
黑袍通老持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
杜衡憨厚一笑，说道：“林鹫叔叔那一辈近乎死绝了，落叶归根，总要把尸身送回去。”
黑袍通老一怔，斜着眼看他，好像在说，你能有那么好心？不过看见杜衡那假意的憨笑，他又把话憋了回去，“老夫闭关去了！”
“望神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当天，一位浑身是血的断臂老者，跌跌撞撞地闯入林家石坊，让整个林家石坊如临大敌。
是夜，林家石坊对面的解石第一坊再次开门，少年蹲坐在门槛上，身边放着一只堆满雪白盐粒的陶罐。
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石坊，眼里闪着光，脸上挂着兴奋的神采，“三，二，一，轰！”
话音刚落，林家石坊突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无尽的道文升空，散发着神秘的光泽，淹没整个石坊。
石坊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烧，绚烂的烟花盛开在夜空，美丽而妖艳，天上的星辰都稍显黯淡，沦为陪衬。
搁置在门槛上的陶罐剧烈摇动，似厉鬼恸哭的声音从盐粒的缝隙中传出，一股悲伤的情绪弥漫在寂寥的夜空。
炽盛的神光照耀，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听着石坊中不断传出的哀嚎惨叫，少年脸上的兴奋越发浓烈，猩红眸子闪着火热的目光。
“神猪，你看，人世间最美丽的花在盛开，最动听的乐章亦开始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