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活出第二世的人
三千白玉道阶记载了无情帝经极变境的经文，是接受传承的考验，也是掌控帝兵无情丝的机缘所在。
在白首的有意控制下，三千白玉道阶上传出宏大的诵经声，道韵蒸腾，灵韵蔚然，如同一位古之大帝在这里讲经说法。
大道伦音响彻天上地下，阐述大道至理，然而真正听在耳中却是模糊一片，只闻其道音，不明其道意。
堤坝上，杜衡宝相庄严，心神空灵，一点慧光自他胸口处晕染开来，笼罩全身。
他本就悟性超凡，只从随时可以进入悟道境这一点便可见一斑，如今在菩提慧光的帮助下，精气神合一，如同升华了一般，空灵明净，与大道伦音共振，铭刻经意于心海。
“老枫化为羽人，朽麦化为蝴蝶，自无情而之有情也。贤女化为贞石，山蚯化为百合，自有情而之无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
……
“虚无所不至，神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形无所不类。孰为彼，孰为我？孰为有识，孰为无识？万物，一物也；万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
……
“咔咔！”
杜衡体内传出轻响，那堪比神金宝铁的肉身居然破败了，血肉腐烂，骨如朽木，肉身精华尽去，只留下腐朽的躯壳。
金色的识海黯淡无光，一片死寂，栖居此间的神魂合上双眸，化作点点金光，如同羽化登仙一般。
“叮！”
腐朽的肉身，死寂的识海，皆化作尘埃消散，只有一块圆盘样的漆黑真骨坠落，其上星辰点点，若珍珠镶嵌。
两枚光点，似流萤般飞出，钻入漆黑真骨之中，在宇宙星域内游荡。
“轰隆！”
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中一声惊雷炸响，沉寂的漆黑真骨震动，圆盘中心亮起一点赤光。
真骨鸣颤，吞纳八方灵气，化作一口漩涡黑洞，一道人影从中走出，黑袍银甲，赫然便是杜衡。
“多宝兽尊留下的真骨太过坚固，仅靠蜕变无法让人体宇宙挣脱出来。”
杜衡叹息一声，无情大帝的法不愧是极变境最强经文，竟能蜕变出一个新我，肉身与神魂如同再造，潜在的缺点、过去的遗憾都被补全，趋于完美。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旧未能冲破黑洞道基的禁锢，令人体宇宙完成从无到有的演变，无奈之下，只能在雷劫的影响中醒来。
“是被世外海挡住了吗？”
杜衡望向苍穹深处，他能感受到天劫在酝酿，可却如同那初尝人事的少女一般，欲迎还羞，久久不肯落下。
仔细感应过后，连体内的劫难都不曾爆发，杜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大帝的超凡，帝道法则镇压之下，连天劫都被挡住，不敢造次。
“正好，腾出手解决这些苍蝇！”
杜衡微微一笑，尽情舒展四肢，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震得周围虚空都塌陷了，一道道裂痕如黑线蔓延。
他取出一杆短矛，百家弟子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似这种极变境修士祭炼的宝器，人体宇宙中堆积成山，挥霍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空！”
杜衡手臂一振，如同原始人狩猎一般掷出短矛，径直洞穿虚空而去，刺向在大界残骸间腾跃的柒宸。
“砰！”
道藏境体修肉身反应比灵觉更敏锐，柒宸几乎本能地拍出一掌，短矛撞在他掌心，寸寸崩碎。
“好胆！”
柒宸沉下了脸，心中暴怒，对方于万里之外的堤坝上掷出一杆短矛，便要钉杀自己。
如此姿态，将他当成了什么？大荒中的蛮兽？还是大泽里的青鱼？
“道藏境体修？有点意思！”
杜衡瞥了一眼虚空中的白玉道阶，白首才行至中途，一头半黑半白的发丝分外显眼。
“老头，此路不通，速速退去，莫要为了百家的野心搭上性命！”
“小辈狂妄！”
柒宸怒吼一声，浑身气息肆意倾泻着，气血一股接着一股腾起，似天龙般直冲高天，炽热霸烈，若一尊不朽神炉熊熊燃烧。
“你这老头，咋不听劝呢？”
杜衡一步跨出，凭借肉身撕裂虚空，下一瞬径直出现在他面前，轻飘飘地一掌拍落，将柒宸站立的这片虚空都打得塌陷下去。
柒宸丝毫不怵，十分强硬，立身虚空乱流之中，直接挥拳迎上，选择硬撼。
拳掌相击，恐怖的力道掀起层层气浪，连虚空乱流都被震碎，然而二人手掌却毫发无损。
杜衡手臂一抖，卸去劲力，瞬间便掌为爪，抓住对方拳头往怀里一带，同时一记鞭腿甩出，直击对方“人中”。
“当！”
如同两颗金属大星碰撞，其声似黄钟大吕，杜衡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踢在帝兵上，震得整条腿发麻。
柒宸抓住机会，不退反进，顺势欺进杜衡怀里，两只肉掌猛地变成寒光闪烁的三棱刺，直刺杜衡胸膛。
这是两块黑暗神金，是大帝专属仙料，只是太过袖珍，不足以铸成一件器物。若非其内诞生出法则，只有拇指大小。然而就是这样先天形成的两柄神兵，便足以做到无坚不摧。
“砰！”
混沌石戟自杜衡胸前出现，磕开两柄黑暗神金刺，倒飞回杜衡手中，被他反手抡起，划过道道残影，劈向柒宸头颅。
柒宸将身子一侧，利刃变回肉掌，在戟身拍出一掌，强横的力道让杜衡手掌震颤，混沌石戟险些脱手而出。
“好大的力道！”
杜衡微微一惊，却不在意，收戟的同时双腿甩出，若一头真龙在舞动身躯，欲将柒宸拦腰截断。
柒宸化掌为拳，向下奋力一砸，如同打在神金宝铁之上，恐怖的反震力令他倒退出去。他把身子一晃，劲力卸入虚空，将身形定了下来。
二人不约而同地停手，虚空乱流汹涌，崩塌的空间恢复，他们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天穹之上。
柒宸目光复杂，这个后辈着实可怕，像一头真龙崽子一样，肉身恐怖得吓人。
“熔兵炼体，你不是无量山走出来的，百家居然还能培养出你这种人物，看来十万年的积累不全是用在了猪身上。”
杜衡嗤笑一声，却并未放松警惕，那两柄黑暗神金刺不凡，是真正能对他造成伤害的神兵。
“老夫不愿与你为难，让我过去，你我相安无事。”柒宸强压怒火，放低了姿态。
他注意到，三千白玉道阶上已经有人在攀登，此时断然是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便可能错失一桩大帝传承。
杜衡持戟横立，冷漠以对，“我身立处便是禁地，退后者生，向前者死！”
柒宸不再废话，主动出击，额前显化一汪小湖，神识化作万千神剑飞出，赤荧荧一片，直击杜衡眉心。
“啪！”
杜衡眉心走出一个三寸高的小人，眉眼容貌与他如出一辙，神魂拍出一只大手，如同拍苍蝇一般，啪得打爆万千飞剑。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杜衡冷哼一声，神魂运转心衍秘术，演化出一张古拙大弓，这是曾在雷劫中出现的劫兵，被他模拟出来，瞬间引动天地异变，一挂灵气若天河般飞来，化作箭矢落在神魂手中。
神魂张弓搭箭，灵气箭矢被他灌入炼神光的特性，刹那间破空离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柒宸识海。
“当！”
一声钟鸣响起，杜衡与灵气箭矢的联系断开，而柒宸的头颅则变成一口金色大钟。
神识交锋落败，柒宸动用了最强手段，手掌化作两根黑暗神金刺，双臂变成黄金棍，双腿变成两柄长剑，胸膛是一尊神炉，彻底化成神兵组成的怪物。
“遇上大个的了！”
杜衡面色凝重，除开那口神秘金钟，其他无一不是王兵，是只有教主级人物才能祭炼出的重器，随便放一件出去都能掀起惊涛骇浪，令无数强者趋之若鹜。
“神识近乎堪比归一境，不亏是少年至尊，也不枉老夫动用最强手段！”柒宸扑杀过来，重宝齐震。
黄金大钟鸣响，钟波化作涟漪扩散，若天刀横斩，剖开万古虚空。
两枚黑暗神金刺镶嵌在黄金棍顶端，如两杆神枪刺了过来，若是落在杜衡身上，绝不是两个血洞那么简单，而是能直接撕裂他的肉身！
“不讲武德了不是！”
杜衡轻叹，翻手祭出妖皇祭台，巴掌大的板砖在他掌中滴溜溜转动，被他翻手打向柒宸。
“当！”
那口黄金大钟剧震，竟短暂地挡住妖皇祭台，让柒宸撕裂虚空遁走。
“岁逝！”
杜衡仰天长啸，身后现出日月交替的异象，时光法则激荡而出，伴随浓浓的哀之意境，笼罩向某处虚空。
钟鸣九天，一圈圈涟漪扩散，将时光法则消弭掉，可随之而去的哀之意境还是影响到了柒宸，让他出现片刻呆滞。
刷！
一片夜幕展开，周天星斗显化，神光耀耀，极点处，一只巨大的司南横陈夜幕中，七星为勺，死气为盘，向着柒宸镇压而下。
钟炉共振，涌出无尽道波，柒宸察觉到这片奇景的不凡，不愿在此地与杜衡对战斗，竭尽所能对抗，欲以两枚黑暗神金刺撕裂奇景。
“你不是这一世的生灵！”
突然，杜衡面色大变，心神失守之下竟让柒宸逃脱出去。
在那钟炉齐震的瞬间，他捕捉到了对方的本源气息，生机勃勃，绝非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
可柒宸身上的“老旧”气息无法作假，他绝对是个“老物件”了，如今却焕发生机。
“这是一个活出第二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