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归于平凡
一处小院，低矮的篱笆墙爬满绿藤，一簇簇鲜花相伴，清新的泥土气还未散去，遗留着栽种的痕迹。
杜衡等人来时，一个高大青年正掩好泥土，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手脚好像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似的，显得十分局促。
他叫顾景然，是这村里有名的俊后生，面庞微黑略显硬朗，宽手大脚，猿臂蜂腰，人也老实，倒是个能过日子的。
自墨倾心住进这处小院，他不是第一个在这里栽花的，自然也不是唯一一个，却是最认真的那个，只不过仙凡有别，注定无果罢了。
见墨倾心回来，这个八尺男儿脸都憋红了，也只是憋出一句，“墨姑娘，你，你回来了！”
墨倾心应了一声，真诚地劝说道：“顾家大郎，日后莫要再来了，兰儿、青儿还小，你该好好照顾她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我，我知道了！”
顾景然攥着的拳头无力摊开，脸膛越发红了，就像他家后院那口打铁炉的炉火一样，失魂落魄远去。
“各位请进吧！”
墨倾心看着他离去，无奈地叹息一声，推开柴扉，邀众人进院。
“人终将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杜衡感慨万千，平心而论，墨倾心的姿容气质丝毫不弱于人欲圣女，一个是画中仙子，一个是人间尤物，莫说一介凡人，即使是道心坚韧的绝世天骄亦会动心。
当然，他是个例外。
曹晴朗闻言神色一黯，随即不动声色地走入小院。
沈耿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多心思，只是蹲在篱笆边上，侍弄起被胡乱栽种的花朵，确保它们能够存活。
“嗯？”
沈耿惊咦一声，道：“我的法力为何无法施展了？”
杜衡与曹晴朗各自探查自身，不久后二人皆是面色凝重，很明显，他们亦是如此。
这时，墨倾心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此地特殊，封印道法，待会儿与你们详说。”
一丝炊烟从屋中升起，一点久违的烟火气抚平了三人躁动的心，也不去深究，毕竟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到，道法依旧在。
与此同时，村口处，误入桃花源的李悠然神情一怔，看着那石碑上两个泛红大字时，不禁想起数年前某个老舟子的嘱托。
“棋丫头，看来我们找到解决这把黑伞的地方了。”李悠然淡淡一笑，当先向村子里走去。
当年在雷域之中，虽然得曹晴朗赠予雷劫液，但并未完全洗去与黑伞的因果，至今仍有丝丝缕缕的因果线缠绕。
不落之城一战之前，他曾带棋妙拜访佛门，正巧遇上雷音佛子下山，带来那烂陀寺老方丈的一句指引，这才寻到此处。
临沅，临沅，想来当年那位打渔的老人家已有暗示，只是自己愚钝，未曾明悟而已。
“丫头，丫头，你才是个丫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好吗？”
抱着大黑伞的棋妙瘪着小嘴，气鼓鼓地走在后面，视线总是不自觉地扫过某处高耸，呢喃道：“也不小啊？”
走进村子，正好遇见外出的村长老刘头，不仅讲述了此地的神异，还热心的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刘老伯，这两个人是？”
顾景然从墨倾心的住处归来，见到李悠然二人不禁错愕，这二人与墨姑娘的朋友一样，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用村头刘夫子的话说，就是云泥之别。
“这是外面来的，来这里撞仙缘哩！”
老刘头和他一道归去，语重心长地教育道：“顾大郎，听老头子一句劝，那墨姑娘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早放弃，取个安稳婆姨过日子才是正理。”
顾景然却有些心不在焉，撞仙缘的故事世代相传，然而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只是当做故事而已，不想竟然成真了。
他一把搀住老刘头，急问道：“刘老伯，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墨姑娘他们就是吗？”
村长老刘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传说我们的祖先就是仙人，至于这些外来者应该不是，不然他们还来这里做甚？”
说到这里，老刘头再次警告道：“虽然不是仙人，但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劝你熄了对墨姑娘的心思，不要给自己招祸！”
“刘老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难不成还能杀了我？”顾景然不解地问道。
“传说来撞仙缘的人都不是人了，他们会法术，是其他仙人的后代，挥一挥手就能崩山碎石，可怕得很哩！”老刘头煞有介事地说道。
似乎怕吓到顾景然，他又说道：“不过我们有祖先庇佑，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也伤害不了我们。”
顾景然若有所思，将老刘头搀回家中，随即向村口跑去。
少年穿过金色的稻田，带起阵阵柔和的风，年少的理想飞过岁月来到暮年，轻轻一戳，如梦初醒。
望着那个站在竹筏上，如同谪仙一样的男子，顾景然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是仙人吗？”
“世间已经没有仙人了。”
很意外，高冷如阴阳圣子，居然会回答一个凡人的问题。
见他不难相处，顾景然跳入河中，为他停住竹筏。
“刘老伯说，你们都会法术，可以教我吗？我可以为你做事当酬劳，我很勤快的！”顾景然大着胆子说道。
阴阳圣子没有回绝，反而给了他一线希望，道：“这里学不成，我的道法被封印了。”
这就是身为先天道体的优势，初到此地便与天地交感，获得了一些信息。
顾景然眸中迸射出希望的火花，很快又熄灭了，沮丧地道：“这里没人可以出去，古老传说中，只有仙人能走出这里。”
“仙人？”
阴阳圣子低语，知道他说的应该是那位留下传承的存在。
“可有祖上传承的古物？与我交换，教你法术。”
阴阳圣子很敏锐，在天地间捕捉到了残存的道韵，想来在一些老物件上会有所收获。
顾景然知道这些老物件留在自己手中也没用，因此十分果断，将阴阳圣子引回家中。
“开饭啦！”
随着墨倾心一声招呼，杜衡三人各自落座，望着桌上的菜肴，居然罕见地生出饥饿感。
要知道，开辟气海之后，修士便能做到辟谷，餐霞食气，只凭灵气便能维持身体机能，进食这种事情早已淡出他们的记忆了。
见他们如此，墨倾心解释道：“这里封禁道法，但是还能修行，只是无法释放法术神通，连肉身都会收到压制，自然也会像凡人一样，会饥饿，需要进食。”
“怎么出去？”
杜衡自顾自地夹了一块鸡肉，批评道：“淡了！”
“就你事多！”
墨倾心白了他一眼，答道：“悟通那位农家大能的传承，就能出去。”
“有老沈在，不是问题。”
杜衡舀了一碗鸡汤，喝得津津有味。
沈耿跃跃欲试，曹晴朗将信将疑。
“别客气！”
墨倾心很热情，给他们二人各自舀了一碗，美眸中闪着期待的光。
曹晴朗浅尝辄止，沈耿一饮而尽，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古怪，如遭雷击。
“喜欢喝就多喝点！”
杜衡平静地说道，将一盆鸡汤推到沈耿面前，还热心地为他重新舀上一碗，随即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墨倾心忙问道，语气略有不悦。
“神猪感应到阴阳圣子来了，我去会会这个老朋友，你们先吃，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去去就来。”
杜衡头也不回地说道，嘴角泛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