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见烟雨

跨过禁门，沿着崎岖山路行了数里。并未听见一个人的声影踪迹，心里反而是越发的不安。二人心下均是疑惑：“后山一脉的传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其实他们二人也不知道这后山一脉究竟有多少个传人，只知道飞仙门武学出后山，那里才是飞仙门的武学圣地。

如此漫无目的的运功飘身行走了数百里之遥,正在茫然之际。忽然瞧见前方悬崖边上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远眺着前方。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不动，却是自有一股傲视天地的气势流露出来。白素依、南环连忙向前遥遥跪拜，口中齐声高声说道：“飞仙门末学后进白素依、南环见过圣主万安！”那人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见他们说话。良久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南环微微抬头上瞧，只见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神情漠然的娇艳清丽少女，额头有一朵娇媚如同火焰的彩色。秀目双眼似乎燃着火焰，浑身上下透着难以遮掩的迫人杀气，犹如死神降临，令人心神俱裂。侧身而立，一副心不在焉、漠不关心的模样。

南环见状大吃一惊，这人容貌竟是多日未见的烟雨遥！白素依察觉到了南环的异样，目光瞧向他。南环刚好也侧头过来，目光与她相视一眼。南环低声说道：“她便是我时常说的烟雨遥，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后山之中？”

白素依也微微抬头瞧了烟雨遥一眼，顿时被她那犹如妖神临凡的模样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良久方才缓过神来，向南环低声说道：“你哪里找回来的这么一个杀神？”南环也似奇怪的说道：“她先前不是这番模样。”白素依登时回过神来：“那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南环刚说了一句：“也许是。”

忽然烟雨遥空洞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南环！”南环登时一个激灵，吓得连忙伏地叩首。白素依咋着胆子战战兢兢的说道：“请圣主饶恕，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环儿无关，请圣主明察！”烟雨遥瞧了白素依一眼，却是只重复了一句：“圣主？”南环、白素依二人心下均是疑惑，这烟雨遥看着像是走火入魔了，却不知道这心智似迷失又似清醒，实在是令人难以揣测。就这般跪拜了许久，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正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忽然微风拂动，悄悄抬眼瞧去，却已是不见了那烟雨遥的身影。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半天才缓过神来。

白素依说道：“前有妖神，后有大敌。这该当如何处之？”南环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是选择面对前面这位吧，起码还有一线生机。”白素依说道：“只怕前面这一位一旦恢复神智，你我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南环说道：“天命若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复又说道：“不如就我一个人前去吧，你暂时避一下风头。总不能两个人都躲起来，也该是有一个人出来应对这些事情。”白素依微微一怔，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早知如何，又何必当初！”叹然转身，自行去了。

南环见白素依远去，定了定神，继续向那后山飘身而去。如今物是人非，自己此番若是再次遇到那烟雨遥，不知道生死如何，只怕是各有一半吧。

沿着山涧又漫无目的的走了大半日，忽然远远瞧见地上站着一人，背影身材魁梧，瞧着有些眼熟。连忙飞身过去到前头一看，正是之前拦路的法空。此时双目圆睁，却是早已经气绝。看他这番模样，显然是与人比斗之际被人正面击毙的。查看了一下周围的蛛丝马迹，查看了数圈之后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便沿着那细微的足迹朝着一个方向飞身掠去。

延绵踪迹数百里之遥，终于前方悬崖下方山谷出现一空旷之地。远远瞧见一人置身中间，周围异象丛生，隐约中似乎浴火凤凰的亦幻亦真一般在那人头顶上方拍打着巨大的火焰翅膀。方圆百里之境都被这巨大的浴火凤凰照射得天地透红，无形之中更是增添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南环不敢再靠近半步。幸好这里距离那山谷颇为遥远，又是居高临下的视野开阔，并不妨碍观察到山谷中那人的动静。

空旷山谷中那人正是烟雨遥，此时的她走火入魔之中。虽然已经进入了神游太虚妖神境，却仍是压抑不住被那春宵景象带来的欲火焚身，唯有将那一身功力真气全力运功方才能够稍微缓解。头顶上方那巨大的浴火凤凰便是烟雨遥强行全力运功，硬生生用真气幻化形成的幻象影子。那展开双翅达到数十丈宽的巨大翅膀熊熊大火极为壮观，似乎无穷无穷尽一般在尽情的燃烧着。此时此刻的烟雨遥正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势必杀遍天地之间万般仙佛方才善罢甘休的状态。

南环瞧得心中满是疑惑：“只是不知道她这般蓄势待发，整得如此大的阵仗究竟是想做什么？”只听一声巨大的鸟兽嘶鸣声音自天际传来，犹如雷鸣一般响彻天地山谷之间。这个声音南环从来没有听过见过，一时竟不知道是什么鸟兽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一鸣叫声。

听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恐吓以及那一份藐视天地渺小生灵的临凡气势，天地之间竟有这般气势强大的灵兽，南环可谓是闻所未闻。想必就算是那只曾经见过的神兽帝天亲临，也是在气势上稍逊一筹。

烟雨遥头顶那幻象浴火凤凰似乎也被这惊天动地的鸟兽嘶鸣声音给惊到了，却是没有被震住。反而是犹如注入了灵性生命一般，熊熊大火的鸟头突然闪现睁开两只巨大的双眼，透出一股藐视天地万物的凌厉眼神。突然那巨大的鸟头一个侧转头，瞬间便发现了远在暗处的南环身影，眼神登时变得摄人心弦魂魄。南环大吃一惊，心中刚刚惊呼：“我命休矣！”一股强大的妖神玄力远远的飞来瞬间将他死死的束缚住，饶是南环身负数门精妙高绝的奇功也是登时束手就擒，竟是没有半分的挣扎机会。

南环就这么被那一股妖神玄力捆绑束缚着飘身飞向山谷，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烟雨遥三丈外忽然凌空停住了。犹如死神一般的烟雨遥一字一句厉声念道：“犯我境地者杀无赦！你服还是不服！”南环心如死灰，她能叫出自己名字，却不知这烟雨遥究竟是不是真的迷失心智。

翌日，飞仙城那颇为不起眼的小茶馆内突然出现两位穿着怪异的人，角落那一桌的座上一名少女瞧见了连忙招手示意。那两人的其中一个见了便径直向这边走来，后面那名老者背负破旧琴具，正是鬼盗神偷和琴魔二人，而那名在此等候少女是棋儿。

待鬼二人落座，棋儿忙问道：“怎么你去了这么久？”鬼盗神偷说了一句：“一言难尽啊！”便将过程略说了一遍，只是到了楼主烟雨遥的部分说了事无巨细都叙述了。棋儿听了不禁焦急说道：“楼主走火入魔了你们还让她一人留在那后山之中？”鬼盗神偷说道：“我们也不想啊。但是楼主此时武功极高，咱们又降她不住。再者我也估摸着你在这边着急听消息，因此只好先来这边告知你。”

看他们两个说了半天，琴魔忽然插口说道：“你们那位楼主已经在那后山呆了十多天了，一时半会的也不会离开那里，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的。你想要找到她的人并不难！”棋儿奇道：“这又是何故？”琴魔说道：“那里有可以暂时压住住她走火入魔的事物，所以她不会离开那事物附近太远。若非有此事物牵制着，我们也没法如此轻易地全身而退。”棋儿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琴魔目光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外边是什么情况，半条街的客栈酒楼都塌了，好像是有人在此打斗吗？”棋儿睁大眼睛看了琴魔一会儿，方才说道：“原来你竟然不知道！”复又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后来却是听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了个许多，大概知道来龙去脉。一名御剑飞行的女子当街拦下了一个少年，一言不合就开打了。那女子只使出了一招剑气，这整条街就碎掉了一大半。然后又是一招，那少年挡了一下，结果却是没挡住，然后这半条街周围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得琴魔微微动容，似乎有些不相信的语气问道：“只两招就成这样了？你这些话没有夸大其词吧？”棋儿立时信誓旦旦的说道：“若有半句虚言，谁就是那小狗！”琴魔微微一惊说道：“如此便姑且相信你说的吧。”复又问道：“然后呢？便怎么样？”棋儿说道：“然后那少年就不见了。后面你们飞仙门的人来了几个人，那女子估计是剑气正盛的时候，便说要问剑飞仙门，好像是说什么‘万佛门弟子师霜云，前来问剑飞仙门’。若是无人应战，可就要杀上飞仙门了。可怜那几个飞仙门的人也真忍得下这口气，听了让这话都只是随便应了几句话，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

琴魔听了半响说道：“飞仙门十世威名可都叫他们丢尽了。不过这倒也无妨！”鬼盗神偷说道：“怎么，你老该不是也想会一会这位万佛门的高人吗？”复又说道：“也难怪，毕竟你也算是飞仙门的，只不过你是后山一脉罢了。虽然不同属前山，但终究还是一个门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琴魔淡淡说道：“这些繁琐俗事我很久没有涉及了，今日看来也是该动一动的时候了。”棋儿虽然在茶馆看见过琴魔出手凌空以真气无缝切割酒碗，但是比起万佛门那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还是有天差地别的。因此眼神看琴魔的时候不禁露出了替他担心的神色，仿佛是眼前这位年岁过百的老者败局已定了一样。

鬼盗神偷却说道：“老先生此番出马，可谓是力挽狂澜，扶飞仙门于危难之际！来来，我鬼盗神偷先敬你一杯好茶！”琴魔却是不知为何瞧都没有瞧他一眼。鬼盗神偷见状，只好识趣地去和棋儿说话，无非是说一些关于烟雨遥的事情该如何妥善处理。

琴魔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品饮了一杯淡茶之后，独自一人移步向茶馆外颤巍巍的走去。背上依然是那破旧的琴具，此外别无他物。这番模样任凭是谁看见了，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年老体迈的老人罢了，那是断然想不到他竟是飞仙门最为出类拔萃的琴脉一派的第一高手。

背朝飞仙门山脉站在街头中间，在两旁的倒塌楼阁的映衬之下，琴魔那颤巍巍的身子显得尤为的惹人注目，一时之间竟没有了那种垂老之态。那单布挂在背上的琴具忽然自行轻微拨动，一阵充满萧杀之意的琴声荡悠悠的传了开来。琴音袅娜，或急或缓又是声音忽大忽小的弥漫缠绕，渐渐地竟是传遍了整个飞仙城每一处角落。

仍在茶馆闲聊的棋儿与鬼盗神偷听闻此琴也不由得停住了说话，棋儿听了半响，问道：“这是方才琴魔那老头在弹琴吗？”鬼盗神偷说道：“飞仙门卧虎藏龙之地，惊才绝艳啊！”棋儿忽然说道：“可惜了不能亲眼瞧见琴魔的风采。”

鬼盗神偷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自然。两位绝世高手过招，杀气横生乱飞，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旁边人的性命。这种情况之下，又有谁敢前去观战？”复又说道：“不过呢，我鬼盗神偷倒是有幸亲眼瞧见过这般高人的生死对决。那一次我大难不死，也算是侥幸至极了。”

棋儿听了刚想问他具体情形，复又一想估计是这鬼盗神偷又在这里胡吹大气的自吹自擂了，他鬼盗神偷逃之夭夭的功夫倒是天底下数一数二，却又有什么真功夫能够抵挡得住大高手对决产生的杀气？因此也懒得再开口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