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去哪儿
“这是给你用的。”他的声音很低，同样也不容置疑。
将药膏塞进她手，赵离有些无奈：“你现在怎么看都比我更加需要这个吧。”
许寒星还是坚持，目光执拗地看她。
赵离叹了口气，指了一下他左边脸颊上那个五指印，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这回好了，咱俩一左一右，刚好对称。”
许寒星像是被她逗笑了，扯了下唇角，却牵连到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了一下。
赵离又拧开药膏，微凉的膏体挤在指尖上，她想也不想就给许寒星抹去。
许寒星瞳孔缩了缩，往后一避，躲过了她的触碰。
赵离手伸到一半，有些尴尬。
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这个动作太亲密了些。
没办法，现在赵离心理年龄大了许寒星整整半轮，看他就和看隔壁小孩一样。却忘记了如果现在有人路过，恐怕明天流言蜚语都要传遍了这栋楼。
许寒星也注意到了自己太避嫌了，不过他本意并不是嫌弃赵离，但他退后的动作太干脆，实在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我不是……”
“没关系，你回家自己擦也是一样的。”为了不浪费药膏，赵离手转了个方向，把上面的药全部涂到了自己脸上。
然后又歪了歪头，示意许寒星看：“我脸上的伤没什么要紧了，所以先顾着你自己吧。”
许寒星不爱说话，十句里面起码有八句是赵离在说。
不过她也没气馁，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有些莫名奇妙的自尊心。
不过抽烟嘛……
赵离语气不由自主就染上了上辈子教导学生的语气：“你年纪还小，很容易被外界影响，最好先不要有这些坏毛病。”说完了才察觉不对，哪个同龄人愿意听别人说教啊。
许寒星也没说话，她以为他是生气了，有些尴尬，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就听见他郑重的语气：“以后不抽了。”
这回轮到赵离讶异了。
这么听话？
赵离转了一下眼珠，摸了一下口袋，觉得那块手帕也不是不能下次再还，就拍了拍许寒星的肩：“你想吃雪糕吗？”
她下楼之前还去翻了自己的存钱罐，幸亏十七岁的自己花钱还没有后世那么大手大脚。赵离点了一下里面的数，发现自己现在还算个小富婆呢。
要知道这笔钱一直是她偷偷存的，谁也没告诉，省吃俭用就为了以后念大学不再过的那么拮据。谁知道自己最后念的是离家近不花学费的师范，而且这笔钱最后还被过年时来拜年的赵离的叔父的儿子偷走了。
等赵离发现时，钱已经被挥霍光了。
倒是赵汉德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亲戚之间算什么明账，大手一挥就说不用还了。
关上门倒知道骂是赵离不好好把钱收好，往后那个偷钱的侄子上门，赵汉德还是好吃好喝供着。
想到这，赵离就有些忿忿不平。
如果说这笔钱最后一定要被偷，还不如她现在就花光了它。
她非常豪气冲天从兜里摸出两张票子，有些洋洋得意：“走，我请你吃雪糕。”
买雪糕的时候，赵离特意挑了两根最贵的。
赵离小时候就馋这个，可惜一直舍不得买，等后面工作有钱了，再买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许寒星拿着雪糕，动作有些生疏的剥开包装纸，皱着眉头伸手一咬，冻的他牙齿差点咬掉。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外面裹着香甜可口的巧克力，很甜，是他以前从没有吃过的东西。
赵离幸福地眯了眯眼：“好吃吧。”
许寒星点点头。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吃雪糕。
不过是她买的东西，他都喜欢。
许寒星默默注视着她。
赵离没注意到这些，她以为许寒星就是高冷，不爱说话，更别说原本她对许寒星就没什么印象。所以讲上辈子两个人应该也没什么交集，否则不会刚见面，赵离连他本人叫什么都记不得。
“你……”雪糕有些微微化了，黏腻的液体啪嗒一声砸在地上，赵离杵了他一把，提醒他赶快舔一口。
许寒星刚准备的话被打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吃雪糕，终于他鼓起勇气，将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问出口。
“你要去念哪个大学。”语气有些犹豫不决。
“我？”赵离晃着腿想了想，“我爸改了我的志愿，如果念的话就在周边，是师范，不过……”
许寒星刚刚放下的心因为那个转折又提起来。
赵离将最后一口雪糕咬下，含糊不清的说：“不过我没准备念，我想复读，以后去外面看看。”
去外面。
外面，对于现在的许寒星来说，是个非常遥远的词。
虽然钱香兰一直说，他一定会去外面，必须得去外面，但许寒星从来没考虑过去外面。
或者说，他从来不期待去外面。
外面和这里，又有什么不同。
但此时此刻，因为赵离的话，他第一次对“外面”有了向往。
“你要去哪？”
“还没想好。”赵离咬着下唇想了想，其实她模模糊糊有个念头，不管怎么样，也得去大城市闯闯吧。
要知道现在可是九十年代，遍地都是黄金和机遇，去广州收废品都能收成个百万富翁的年代。
“我得先去办复读的手续，估计下个礼拜，咱们就要是同一届的人了。”
许寒星开学之后就是高三，如果赵离决定复读，确实和他算同一届了。
许寒星喉结滚了滚。
赵离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沉下来了，估计待会还会下雨，而蒋翠兰走之前挂在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
指望赵汉德是不可能的，赵离叹了口气，从台阶上跳下来说：“我得回家了，你现在回家吗？”
许寒星还不太想回家，现在回去，恐怕钱香兰还要指着他鼻子骂，因此摇了摇头。
女孩点点头，又将药膏的使用再叮嘱了几遍，让许寒星一定记得擦药，否则很容易灌脓。
临走前，许寒星突然叫住了她。
赵离站在原地，回过头，表情有些疑惑。
许寒星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我在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