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算盘

赵离有些没搞懂他为什么说自己在几班。

不过还是点点头，冲他挥挥手：“知道啦。”

女孩转身上楼，只剩下许寒星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雪糕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棍子。

本应该当成垃圾丢掉，他却像得到了什么宝贝，珍重的掏出纸巾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

最后还拍了拍，确保它不会掉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等了一会，估摸着钱香兰应该冷静了，才慢吞吞回了家。

刚进房门，他就把门反锁了，如果不反锁，钱香兰突然发起疯冲进去，恐怕自己完好的东西都会被她撕毁掉。

跪在地上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皮匣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打开盖子，里面全是一些不太值钱的零碎玩意，还有一个笔记本。

许寒星将那根木棍珍之又重地放进去，然后打开了那个笔记本，翻出了其中一页。

笔尖在纸业上游走。

他开始是想写赵离的名字的，但怕万一某天被钱香兰翻到了这个本子，恐怕会给她带去麻烦。思来想去，最后，他也只写了一句话：她今天和我说话了。

赵离把衣服收好，赵汉德坐在沙发上，鼻孔朝天看她。父女两个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不过赵离更收敛点，赵汉德就是完全不要脸了。

正巧，蒋翠兰正好回家，手里提着新鲜的鱼肉，赵汉德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就火了。

“今天买这些做什么，明天赵佑他们才来。”

蒋翠兰莫名奇妙，又不敢反驳，只小声说：“明天来明天再买呗，今天这些是妮儿爱吃的。”

赵汉德现在听见她的名字就大为光火，碍于赵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敢跟他呛声，所以他现在勉为其难不和她多计较。

赵汉德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如果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反而会得寸进尺，但要是语气恶劣点，他就不敢吱声了。

赵离上辈子就摸清了他的脾性，这辈子自然也不会在意他吹胡子瞪眼，走过去接过蒋翠兰手里的东西，故意说：“没事妈，咱们自己吃就行。”

她现在看赵汉德横竖也都不顺眼，所以最好赵汉德也别惹她。

赵汉德气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被赵离瞥了一眼，莫名竟有些发怵。

这个女儿难不成是疯了不成，今天怎么就和变了个人一样。

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蒋翠兰倒是想撮合父女两个重归于好，可惜刚开了个口，就被赵离拿鱼肉堵了回去。

“妈，这个好吃，尝尝。”

这样一来，等再想提起话题的时候，已经错过机会了。

不过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提到了赵离要复读的事，蒋翠兰虽然支持她，但这事毕竟也绕不过赵汉德。

听到赵离决定复读，赵汉德按捺不住了。依他看，复读就得花钱，一个女娃娃，念个不要钱的师范不就行了，等明年考大学，也不一定能填到多好的学校。

要他说，女娃娃就不应该读那么多书，男孩才需要出去闯，像侄子赵佑，赵汉德就很看好。

他刚想说话，赵离就拍了筷子。

“如果你想劝我别复读，就死了这条心吧。”赵离说话是真不客气，赵汉德被她怼的脸色一白，“有本事，当初你就别篡改我志愿。”

篡改志愿这事毕竟不太光彩，说出去赵汉德也脸面无光。他不说话了，过了会又嘟囔：“你有钱复读吗？”

赵离想说花钱也不用他出，就被蒋翠兰打断了。

一向柔弱的蒋翠兰第一次这么坚决，她看了一眼赵汉德说：“我拿钱给妮儿复读。”

母女两人一致对外，赵汉德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他想像从前一样摔筷子骂人，但和赵离对视上时，不知怎么的，气势上就矮了半截。

不过赵汉德的话也提醒到了她，赵离清楚，虽然蒋翠兰支持自己复读，可复读的学费也是一笔钱，更别说之后还有生活上的开销，全部都靠蒋翠兰一个人的工资是万万不够的。

更何况，上辈子的蒋翠兰就是在自己念大学一年后就再次怀孕，所以当务之急，她不仅想想办法多赚点钱，还要让蒋翠兰打消怀孕这个念头。

赵离现在很苦恼，赚钱对于十七岁的她来说或许很难，但现在她有后世的记忆，更别说改革开放的九十年代初，哪怕是小县城里都有无限机遇。可蒋翠兰要怀孕，她总不可能直接跑过去跟她讲吧。

赵离想想都觉得尴尬。

还没等赵离想出解决办法，第二天伯父赵先德一家就浩浩荡荡来了。

赵汉德原本也是小学教师，但因为被人举报下岗，对比哥哥赵先德家过的确实不算太富裕。要知道早年赵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赵家还有点余钱，赵先德趁高考恢复那两年抓紧机会上了个大学，毕业后就进了体制内，现在已经混到科长的位置了。

可惜赵汉德时运不好，等到他考大学那年，赵老爷子嘎嘣一下就过去了，留了一堆外债不说，赵家也没那个闲钱能一下子供两个大学生。

如今两兄弟一个阔绰，一个穷酸，赵先德儿子赵佑从小吃香喝辣，脚上穿的是耐克，对比一身普通衣服的赵离，一下子就多了几分优越感。

赵离知道赵先德一家不太看得起自己家，但人嘛，得有个衬托才能显现出自己过的有多好。所以赵离，就成了配鲜花点缀的绿叶。

赵汉德看见赵佑就眼神放光，拉着他从头检查到尾，时不时拍一下他的肩膀夸赞两句，又替他理理那摩登的发型，感叹还是男孩好，一看就不闹心。

赵离听的白眼都翻出来了，用后世的话来说，现在的赵汉德就像个舔狗，看不出赵佑根本一点不想碰他。

赵先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比主人还像主人，他浸淫官场多年，一开口就打上了官腔。

“赵离是考上师范了是吧？师范好啊，女孩子念师范有前途，给家里省钱，以后出来也能找工作。到时候我们赵佑结婚生孩子了，你也能在学校里都照应照应。”

听听，算盘都打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