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爹,闺女不孝

一个多时辰后，丁家堡子出现在三人眼前。

丁贵云看了几眼，堡子并没什么异常，她瞥了眼金浩哲，顾不得多想她打马进了村子，没走多远发现她又开始犯上嘀咕，丁公馆四角跑台上依旧飘扬着刺眼的红旗，所有气象与往日一个模样，这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了。

见到她院里立马有人迎了出来，丁家人神色戚戚，有着隐藏不住的一丝惶恐与悲伤，丁贵云心里咯噔一下，三人跳下马，她把缰绳扔给下人向门里走去，没走两步张天东却被人拦了下来。

“少爷，让张大当家的先歇着吧。”金浩哲说道。

丁贵云一想也好，“浩哲，别忘了我在山上说的话！”但她仍旧不放心转过身叮嘱道。

“少爷，你放心吧。”金浩哲当然不敢忘连忙应了一句。

丁贵云抬脚向门里走去，走了十几步远她突然间停了下来，她暗叫一声不好立即转身向门外跑去。

此时张天东已被带离了门口，一离开门口丁家人的脸色立即变了，走了几步远，一伙儿人迎面走来，身后有人下了他的枪，金浩哲手中的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张大当家了，按理说，你救了我家小姐一命，而你又来砸了俺们老爷的窑，两相抵消，你与丁家互不相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来勾搭我家小姐！你别怪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也别怪我们家少爷，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窦文风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丁贵云一脚跨出门来大喝一声。

“浩哲，还等什么？！”窦文风一看不好示意金浩哲立即动手。

这个时候丁贵云刷地一下把枪抽了出来，“先生，浩哲，张天东就是我丁贵云的命！你们要是不想让我死，就赶紧把枪放下！”她把枪一下顶在了自己太阳穴上。

金浩哲一下子没了主意，拿眼去看窦文风。

“大掌柜的啊，一切都是天意和命啊！老朽无能！唉，你最后你交代的事我和浩哲办不成了！我们，我们对不起你啊。”窦文风摆摆手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金浩哲神情萧索地收起枪。

丁贵云把枪也收了起来，“先生，您，别这样！急死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爹到底怎么了？快点都告诉我！”她上前一步，窦文风是她的老师，俩人情同父女。

“贵云，唉，行了，见到你多余的话不说了，你进去后就知道了，来啊，现在少爷回来了，一切事情按正常程序办。”窦文风摇摇头转身对候在一旁的人说道。

那人应一声向院中跑去。

丁贵云听话里有话连忙转身向大门走去，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她带上张天东一起走，窦文风与金浩哲等人则跟着后面，一进门，短短的一小会儿院里与刚才又是不同，通往丁大掌柜的房间的甬道两侧站满了手持快抢的炮手，个个杀气腾腾，他们的腰间全系着一根白布条，院子里也开始有人扯起了白布。

丁大掌柜的在金浩哲离开不久就去世了，临终之时嘱咐，让窦文风一定要设计杀了张天东，刚才在门口闹的那一出就是按照他遗愿做的，而丁公馆这几日之所以同以往一样，原因就是因为丁贵云没回来担心“老北风”等土匪会趁乱来攻打丁家堡子才秘不发丧的。

丁贵云大叫一声爹疯一般地向前跑去。

东大院正中正房的正中间摆着一大口黑漆棺材，棺材里躺着的人正是丁大掌柜的，面貌与生前大不相同，瘦小的脸只剩下皮包骨，嘴里含着一枚铜钱，只能依稀看出平日的样子。

“爹，闺女不孝。”丁贵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磕头不已。

跟着走进屋子的张天东扑通一下也跪倒着地上，跟着她一起磕起头来。

他这样做有三个原因，一是老爷子是因为他死的，他心里确实愧疚；二是见丁贵云难受他也难受，虽然俩人还没拜堂，他却把丁大掌柜的早看作了岳父；三是做给丁家人看的，刚才在门口的事就不说了，就是站在甬道两旁的那些炮手，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不是装的，也不是吓唬他，就是想杀了他给他们的大掌柜的报仇。

他这一弄丁家人心软了，房间里跪倒一大片，房间里响起哭声，外面哀乐奏起┅┅

“少爷，事已至此，节哀吧。”过了一会儿窦文风走过来抹把眼泪劝道。

丁贵云停止了哭声，张天东拽了她一下把人搀扶起来。

“先生，我爹的后事就麻烦你多操心了。”丁贵云转向窦文风。

窦文风点下头：“少爷，你放心吧，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东北有个风俗，人去世后要在家停放三天或五天，现在，天已经热了，最好是快点出殡，但因为等丁贵云回来，三天时间已过，丁大掌柜的只能在家停放五天了。

此刻灵堂已经布置妥当，棺木前摆上了香烛、供品，丁贵云换上孝服，她在父亲的灵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谁劝都不听，见如此张天东干脆陪着她一起守灵。

除了刚开始的那句“闺女不孝”之外丁贵云在父亲灵前并没说别的话。

第五天到了，除了张天东留在家里外，一大早出殡人群便自丁公馆出来，一路吹吹打打。墓地在村子东二公里处，是丁家的坟茔地，丁家的长辈及丁贵云的亲身母亲等人都安葬在此。

一顿繁琐的仪式┅┅午时整个出殡结束。

吃完中午饭客人散去，下午丁贵云把窦文风与金浩哲请了过来，“先生，浩哲，之前的一切事情贵云都不说了，我爹的事，谢谢你们了。”待俩人进屋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窦文风与金浩哲慌了神口中边说着边向上去扶她。

丁贵云拍拍裤子站起身，她请俩人坐下，“先生、浩哲，我们老丁家一直蒙你们看重、照顾，没有你们，我们家也到不了今天这个样子，过多的客气和感谢的话我不说了，把你们请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我们老丁家从今以后的事。”她看着两人说道。

这个问题两人想过，如今摆在老丁家面前的路有两条，一，如以往一样，丁少爷变成新的丁大掌柜的，按部就班，过老丁家以往过的生活，至于张天东，他完全可以来到丁家，二，上山做土匪，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少爷加入了“天义” 绺子。

“少爷，你是怎么打算的？”金浩哲看眼窦文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