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
二月十八日，正月十七，身穿男装的丁贵云与丈夫同陈紫云在镇里正闲溜达，忽听见一户人家传出哭声，感觉奇怪的三人推开门走进院去，只见一个头包破布的老头正眼泪汪汪向房间里的几人诉说着什么，见到他们几人连忙站了起来。
三人招呼众人坐下。
“老爷子，大正月间的，你哭啥啊？”丁贵云纳闷地问道。
老头擦把眼泪，刚才他正向几人讲述自己被棒子手抢劫的事。
棒子手是土匪的一种。
给土匪分种类，有很多分法，如山匪、烟匪，还有兵匪等等，而从人数上分，大概只有两类，一类是山林散匪，也叫棒子手，另一类是结伙的绿林，拉起了绺子，人数众多，少则几十，多则成百上千，能形成一定的气候，威霸一方，张天东等人属于后者。
第一类土匪少则一人，多则几人，他们没有什么严密的组织，也没有什么严肃的法度，装备也很差价儿，没有什么枪支弹药，多数是手持棒子拦路抢劫，或是趁夜黑人静闯入民宅，杀人越货，在东北，老百姓管这叫“砸孤丁”。
这类土匪经常是明民暗匪，做完坏事后摇身一变，又成了老百姓，农忙时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脸朝黑土背朝天，也是汗珠子掉地摔八瓣儿，但农闲时，或单人或几个人纠集在一起，瞅准目标，突然袭击，出去干一票，得手后迅速回家，人不知鬼不觉。
他们危害的对象多是单行者或独户人家，一般情况下，抢劫的对象因为住得较近，所以行动时都要蒙面或涂灰，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类土匪作案时离家较近，熟悉环境，做完案后能迅速脱离现场而混迹于百姓中，很难找到。
现在哭诉的老头和他二儿子，昨晚在回家的途中就被棒子手打了几棒子，不仅身上所带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而且人还被打坏了，老头虽脑袋挨了一棒子，但伤得不算严重，他二儿子就惨了，挨了三棒子，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家里一时还没有钱抓药。
“陈掌柜，您知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老头把脸转向陈紫云又抹了把眼泪。
“陈叔，你能大约知道那个棒子手是谁不？”丁贵云掏出三块大洋放在炕上把脸也转向陈紫云。
“十有八九是镇上的邱二麻子。”陈紫云想了想后猜测道，“这小子，原先家里挺富，他家老头在世的时候，一辈子没少挣钱，家里有二十多晌地，马车、丫鬟啥的都有，但后来这小子不学好，不仅好吃懒做，而且爱耍钱，活活把他家老头和老太太气死了，没几年家业也被他败祸没了，现在光棍一个，混吃混喝不走正道。”
丁贵云决心除掉这个祸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陈叔，你过来——”她喊过陈紫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嘱咐了一通。
张天东也想除掉这小子，为了稳妥又对陈紫云叮嘱了几句。
“好好，我这就去办！”陈紫云听后想了想拍拍脑门笑了。
第二天上午，镇二道街街北三义山货庄的刘掌柜忽听门一响，看见进来一个背着装满山货的背筐的男子，小伙子年纪不大，长相俊俏，“你是从山上下来的，路上可顺利？”见生意上门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丁贵云。
“顺利，非常顺利，掌柜的，我刚从山上下来，你生意也挺好的？这天，冷得太不是玩意儿了！”她压着嗓子边笑着打着招呼边跺了跺脚把手伸到旁边炉火上。
刘掌柜应了一声。
“掌柜的，你给看看，我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丁贵云烤了一会儿回过身搓搓手把背筐里的山货一件件地全掏了出来，兔子、野鸡、飞龙等等，还有几个干猴头。
刘掌柜一样样的看了，品相都不错，都是上等货，他心里暗喜。
“这样吧，刚过完年，货不太好卖，给你五个大洋吧。”他竖起一巴掌。
“啥玩意儿？五个大洋？掌柜的，不带这样的！咱们不管好不好卖，咱这玩意儿在这呢，这可都是好玩意儿，你说对不？这样，你再给长点，十个大洋行不行？”
“不行，太贵了，卖不动，六个，顶多给你这个数。”
“行，六个就六个！”
经过讨价还价俩人成交，刘掌柜从柜台拿出六块大洋付给了丁贵云。
“掌柜的，外面天太冷了！但今天我运气好，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不管你是买方我是卖方，咱俩就是有缘，这样，我请你喝几盅。”丁贵云查看了一下钱对刘掌柜喜滋滋地说道。
刘掌柜不去。
“掌柜的，你千万别想多了，说实在的，不是你，我一下挣不了这么多钱，今天我高兴，你就算陪我行不行？走吧，大哥，给老弟一个面子。”丁贵云笑了动手去拽刘掌柜。
盛情难却，刘掌柜被劝出了门，俩人相互谦让着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小饭店。
“老板，溜肥肠、油炸花生米、尖椒肉段、片个肘子，再两壶小烧。”丁贵云一进门便对店老板吆喝道，一旁的刘掌柜见她点这么多菜忙说够了，丁贵云不听挥手叫老板去准备，俩人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俩人喝了起来。
“孙小勺儿，干什么呢？没看见你家店里来人了吗？麻溜【赶快】给我整几个硬菜，老子今天要开荤！”半袋烟的工夫店门一开有个人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邱二麻子，要吃好的行，拿钱来！”店老板看一眼他手一伸。
“阎王还能欠你这小鬼钱？你麻溜给老子来只烧鸡，一盘牛肉，一斤老白干，快！”邱二麻子从兜里掏出钱啪地拍在孙小勺儿的手上骂骂咧咧地说道，转过身坐在了丁贵云俩人的对面。
丁贵云一看心里暗喜。
收到钱的孙小勺乐了，连忙向厨房走去，不一会儿把邱二麻子点的东西端了上来，望着这些酒菜邱二麻子眼睛顿时亮起来，喉结禁不住动了两动咽了几口吐沫，他挽起衣袖操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刘掌柜，你看我今个儿才拿了这么一点儿东西就买六块大洋，我家还有老鼻子【很多】了，你说，一张老虎皮能卖多少钱？”过了一会儿见时机差不多了丁贵云故意提高嗓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