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郢都
大楚郢都,地宁大街人来人往,茶楼酒楼林立,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若是此时有人路过茶楼时抬起头,便会看见三楼靠窗的两名绝色女子。
其中一人身穿鹅黄色衣裙,腰系白色绸带,头戴珠钗,面容精致艳丽,略施粉黛,唇含薄脂,眼角微微挑起,尽管正笑着说话,却自带三分威严气场,端的是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风流。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则是一袭白衣,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了一根木簪,一双桃花眼似是含情脉脉,虽也是嘴角含笑,却带着天生的疏离感,清冷的气质与顾盼生姿的眉眼叫人挪不开视线。
只是二女美则美矣,就算是前来上茶的小二也不敢直视这般美人,原因无他,鹅黄色衣裙的美人正是茶楼的贵客,大楚的吴国公主离霜兮,而那位白衣女子,腰缠一柄黑色长鞭,光看气息就知道是位深不可测的练家子,正是佚名门的大师姐莫问清。
“问清,真羡慕你,要是我也行走江湖,是不是就不会被全天下人盯着结婚了。”待店小二走后,离霜兮一改冷面的姿态,毫无形象地在托起了下巴,一脸愁容地抱怨道。
二人虽说是至交好友,在外面离霜兮也有意为李清风隐瞒身份,因此一般还是叫她问清。
“阿霜,其实我也在被师父催着相看亲事了。”李清风摇头苦笑,也难怪师父着急,再过三年自己就三十岁了。
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旁人三十几岁也有做了祖父祖母的。虽说师父性情跳脱,也明里暗里问过自己的心思,生怕因为佚名门的门派的事务,耽误了她找一门好亲事,要不然怎会默许她来郢都给皇室压擂呢。
“哎,正好这次比武招亲,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要是有看中的告诉我啊,我叫染儿给你圣旨赐婚。”
离霜兮口中的染儿,正是大楚现在的小皇帝离秋染,吴国公主因着不监国,和小皇帝的姑侄关系是相当不错,这次比武招亲也有小皇帝给姑姑撑腰,才能大操大办,光邀天下豪杰,顺便给皇室相看武道人才。
李清风听她如此,也只是笑笑,并不作答,顺便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离霜兮蛾眉轻挑,恍然大悟:“问清,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嗯?你猜?”
“是谁呀,快告诉我,不会是某个世家子吧?”八卦乃人之本性,就算是贵为一国公主的离霜兮也不例外,更何况李清风是她的至交好友,二人可是打小的交情,万一所托非良人,她这个青梅竹马也是要给好友掌眼撑腰的。
李清风只是微笑,并不作答,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地宁大街,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于是赶忙探出窗外。
一名头戴斗笠、手柱竹杖、身着蓝色褙子的武夫正慢悠悠地走到小摊前,那小贩见对方掏出银两,便眉开眼笑地说着什么,随后斗笠武夫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十字路的街角。
李清风眨了眨眼,看到了那人腰上别的紫竹长笛和熟悉的穗子,又看了看那人消失的街角方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连这雅间的气温似乎都骤降了三分。
“问清,怎么了?”见好友罕见地动了怒,离霜兮也好奇地探头出去,然而什么也没看见。
“阿霜,那个方向…是不是教坊司。”李清风面色阴沉,指着蓝衣武夫离去的方向,看得离霜兮都吓了一跳。
“好像是,是教坊司。问清,你这是……”
瞬息间,李清风脸上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温婉清冷,笑着说:“阿霜,我送你回公主府。”
沈飞阳刚到郢都城的大门口,还没出示文牒,就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抽了抽鼻子,拦住了正要离开郢都的马车。
“这位大哥。”沈飞阳站好,对着马车的方向抱拳拱手,闻着这股子汗味和听呼吸的频率,这赶车的马夫应当是个男人。
“敢问大哥,你刚刚是不是拉乘了一位青衣公子?那公子腰挂玉佩香囊,手拿白玉骨扇,身高约莫七尺三,身上总有有股香味儿,出手颇为大方。”
那马夫见对方眼带黑布,手执竹杖,估计是个盲人,也不疑有他,听对方描述的七七八八,心下惊讶:“小哥怎生知晓?”
沈飞阳嘴角一抽,算了,自己从小被老秃驴逼着练火龙吼,嗓音早就练得雌雄莫辨了,对方一个普通人,没看出来自己只是个穿了武人褙子的女人也正常。
“不才,大哥接的那位公子,正是在下的堂兄,我此次前来郢都也是要投奔于他,恰好闻见大哥的车架上有我堂兄常用的苏合香,于是有此一问。”
沈飞阳信口胡说,她五师兄莫问礼天天打扮的和个公孔雀一样,除了不涂脂抹粉熏香是日日都在做的,想不闻见都难啊。
“敢问大哥,我堂兄可是出门了?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大哥告知我堂兄去了哪里,也好叫我别登门扑空。”
“莫公子好像去了地宁大街,小哥可自行去寻。”料想这盲人应该也不会对主顾做些什么,于是车夫也就给了沈飞阳一个模糊的方位,沈飞阳听闻后便拱手致谢,顺便塞了车夫十几文铜板,便一路打听着到了地宁大街,循着气息才问到,原来她五师兄跑去了教坊司。
沈飞阳一时无语,她五师兄在江湖上虽有血手飞镰的恶名,爱当书生贵公子逛青楼这毛病可还真是改不了。不过算了,料想大师姐也不知道五师兄也来了郢都,肯定也不知道师兄跑青楼去了,自己正好过去敲…啊不是,蹭一顿饭
。她从小就听师兄念叨过青楼楚馆里有不少美食佳肴,正好借此机会也长长见识。她穿越前看过不少古人去青楼的桥段,闯荡江湖三年了,也没想着去看看。
沈飞阳作为女性,自然是同情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的,只是同情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在这个时代,想要祛除这种现象是相当难的事,别说古代了,就算是在她生活过的那个思想先进、科技进步的年代,也有不少自诩文明的地区,还在明目张胆地开红灯区呢,更遑论封建时代了。
她没有兼济天下的志气,也没有那个位置和本事,自然有作为红尘过客的觉悟。
况且青楼可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正好也能探听一下沈家的消息,于是沈飞阳打定主意,顺着小贩指的方向往教坊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