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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稳朝堂

腊月十六日,朝中有人再欲上疏奏本,请皇帝为国祚择储君君侍,却被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抢了先。

御史大夫参奏宁太师里通外国、以权谋私,假借三皇子之名和南楚、北洲人暗通款曲,私自售卖茶盐铁器到北洲军中,一时间朝野喧哗,建德帝大怒,立刻拍板叫金吾卫搜查太师府、控制宁贵妃所住的未央宫。

这一出闹得满城风雨,打宁太师了个措手不及,有心人细细思量之后,才发现昨日提议为储君择君侍的正是宁氏一党,原本打着卫茗徵东宫算盘的大臣们,顿时都不敢吭声了。

实际上,这并非建德帝临时起意,借题发挥,而是卫茗徵早就通过金吾卫内的内应,将宁府所造的种种事端,包括三皇子、宁贵妃那边的事,一点一点地透露给了建德帝。

而她自己,则在朝堂上冷眼旁观,去年若非是战事突起,她不在京中,才不会等到现在才整治宁氏。

能让他们再活着过一个年,已经是她卫茗徵仁慈了,这份仁慈还差点害死了自己,害得沈飞阳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她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因此暗中推动,让皇帝的人将此事挑到了明面上。

三皇子和二公主的死,被定性为北洲人的暗杀,因为同期她也被北洲人袭击,卫茗徵回灵州后便命人改写了行军记录,最终反而洗脱了她的嫌疑。

这次夺嫡之路,可以说是福祸相依,不过好在,最终的赢家是她卫茗徵。

“沈补阙。”沈飞昭刚从门下省散值,如今他也从左拾遗升至左补阙,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回家的路上刚好被钱长史拦下,他倒也认得一两个东宫曾经的幕僚,于是拱手道:

“钱长史。”

钱长史笑了笑,“沈补阙可是散值了?现下天还早,不如与我去魁星楼吃杯酒,暖暖身子?”

沈飞昭便明白,是储君找他,眨了眨眼睛,“钱长史盛情难却,下官自当奉陪。”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东宫幕僚,因此,在官场混迹了几年的沈飞昭,面对钱长史,自然也要放低姿态。

况且,这明显是储君请他,不然为何他与钱长史并无交集,这位东宫幕僚却直接来请他喝酒?

魁星楼顶层雅间,沈飞昭才进了门,就见一锦衣公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他便拱手道:

“殿下。”

锦衣公子转身,手中还捏着一杆紫竹笛,沈飞昭的余光看见那笛子,不由得瞳孔一缩。

“沈补阙不必多礼,此番请你来,只是久闻沈补阙才名,在下行伍出身,想与当年的状元才子结交一番。”卫茗徵一身男装打扮,只是周身贵气难掩,着男装时竟显得也十分风流俊俏。

“承蒙圣人厚爱,才子之名实在受之有愧。”沈飞昭也打着官腔,看卫茗徵抬手请他落座,他才敢坐下。

“沈补阙,是不是想问在下这笛子从何而来?”卫茗徵手指抚摸着笛身,神色平淡如旧,叫沈飞昭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贵人容禀,此物形制,与我母亲所留的信物相似,因此在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沈飞昭眼睛尖,看到了那紫竹笛缠丝中暗纹组成的“封”字,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妹妹的随身物件。

当初妹妹突然来了长安,又突然不知所踪,沈飞昭以为是妹妹出身江湖,自由来去,习惯了不辞而别,去哪游历了,因此也没深究,他压根就不知道沈飞阳中毒的事。

“哦?在下听闻,令堂年轻时善于音律,曾为你兄弟二人分别留下一样乐器,令弟沈二郎手中,拿的便是这一杆竹笛?”

沈飞昭顿了顿,“贵人有所不知,我那一母同胞的乃是妹妹……”

卫茗徵摇摇头:“沈二郎曾在百越救过我的性命,在下不会认错的,沈补阙,你一母同胞的是亲兄弟。”

沈飞昭大惊,开始消化这句话的信息量,原来在百越救下公主的江湖侠客,就是二娘么?二娘竟也没和他提过此事。

“还有,在肤施一役,沈二郎也曾救我于危难之中。”卫茗徵似笑非笑,晃了晃手中的笛子,“这物什,便是二郎当时给我的信物。”

沈飞昭拱手道:“在下不知二娘竟与贵人有此等渊源,若是她曾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是二郎,沈补阙。”卫茗徵眉目骤然冷了下来,唐突的低气压倒把沈飞昭吓了一跳。

“沈补阙不必忧心南楚的婚约之事,以女子为名刻意为二郎掩盖,二郎曾同我言说,他早已与楚国皇室决裂,并斩一位离氏供奉。”见沈飞昭面有悚然之状,卫茗徵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

不过斩杀离氏供奉之事,是卫茗徵半真半假说得瞎话,黑羽卫探听到的消息,却是沈飞阳在南楚砍死了离霖和侯天海。

“沈补阙可记住了?往后堂堂正正地说二郎是你的兄弟,他是我救命恩人,你如今也与南楚切割了关系,不必再刻意为其掩盖。”

沈飞昭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储君这是何意,为何硬要说二娘是男人?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好了,想必沈补阙上衙许久,现下也累了,送沈补阙回相府吧。”卫茗徵敲打完毕,便一挥手叫人请沈飞昭离开。

沈飞昭恍惚地拱手告辞,刚转身要离开雅间,卫茗徵的声音便又在他身后响起:

“沈补阙,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就算到了魏相面前,她也只能是二郎。”卫茗徵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竹笛,特意提醒道,若是沈飞昭不识好歹……

罢了,既然是沈飞阳的亲哥哥,又是魏相的女婿,她也不好做些什么,不过沈飞昭要真不识好歹,她也有的是法子叫他难受就是了。

沈飞昭听这话,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卫茗徵的意思,他转过身,对卫茗徵俯首行了个大礼,抬首时又见那杆竹笛,这次他的眼神没有变化,只是压低声说道:

“臣明白。”

卫茗徵满意地点了点头,沈飞昭才转身离去。

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初身无分文时,为相府小姐下聘礼,用得就是母亲传给他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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