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靠山王府
南海旁一战,究竟谁胜谁负,在金吾卫内部来说,至今是个谜团。
金吾卫内部的士兵,一直觉得沈君侍作为一个江湖人,不可能打得过手拿六十斤重锤的魏大将军,江湖武斗就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力降十会的道理,他们觉得,沈君侍只是精通刺杀,正面作战,可未必赢得过将军。
只有魏家的家仆知道,那日将军急匆匆地从皇宫中赶回来,换了身衣裳才回去继续当值。为将军浆洗衣服的侍女发现,魏韵将军的袍子和外袴内裈,都被剑整齐地切出一条长道子来。
那破口处正是魏韵大腿动脉的地方,好在也只是割开了衣服,并未伤到魏韵的皮肉,也没留下血迹。
不过沈君侍第二天就从皇宫出来,回她的靠山王府——也就是前长公主府去住了,她觉得在皇宫吃饱了就睡太罪恶了,决定还是回到靠山王府,指挥府兵清扫出校场来练功。
“你家主子招我进京,究竟何事啊?”沈飞阳练过早功,才看见傅七已在校场旁站了许久,便在回去休息的路上顺便问了一嘴。
“末将不知,不过这个月初十便是陛下的寿诞,望王爷切莫忘记。”
沈飞阳喝酒的手一顿,觅雨给她的药已经吃完,对方只告诉了她吃完了再找她要,却没告诉她去哪找。好在她还记得这事,提前在四师兄那泡了些药酒,用来压制自己的绝脉。
反正蓝沄剑已将那蛊虫的作用告诉了她,她现在几乎百毒不侵,师兄配的药就算有毒也无所谓。
“她找我回来,不会就是让我陪她过生日吧?”沈飞阳咽下苦涩辛辣的酒液,突然觉得,这玩意比讲毒师侄熬的苦汤子,还要难喝不少。
若是有机会再见到觅雨,能不能让她给改良一下口味?
“……末将不知,但陛下听说王爷受伤,很是担忧。”傅七只是低头拱手,不再多言
沈飞阳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和傅七搭话,自顾自地回到了卧室。
这卧室原本就是卫茗徵登基前公主府的寝殿,沈飞阳曾在此暂住过几日,见过一眼其中陈列摆设。现在她才搬进来,仔细打量之下,竟觉得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走入寝殿的内室,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梳妆台、新铺的床褥和床帐,花瓶中还插着一支杏花,显然这里常常有人打扫,却并未抹除上一任主人的生活痕迹。
沈飞阳环顾四周,最后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陷入沉思。
她在皇宫和卫茗徵一起住的这几日,好像没怎么见过卫茗徵点唇抹粉,早上也大多都是天不亮便穿戴整齐起床出去,只有用膳时才会过来找她。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沈飞阳觉得,用这话形容卫茗徵目前为君的生涯,倒是不算过分。不过卫茗徵自登基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料想与南楚开战,也就没几天的事了,她会忙是正常的。
沈飞阳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才发现里面竟然放了许多精致的小盒子,她随手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瓷盒,打开一看,竟是一盒胭脂花片。
所谓胭脂花片,就是口脂红纸,女子将这种薄纸放在唇间轻抿,便能为唇上妆。
沈飞阳想起自己前世幼时,老师们在孤儿院里组织看电影,她见电影中的古装女子用胭脂花片为唇间点红,觉得新鲜,便在看电影后偷偷撕了些老师用的复写纸,学着那些女子的样子,将复写纸放在唇间抿了一下。
结果自然是只在嘴上留了点蓝色的痕迹,沈飞阳摇头笑笑,随手捻起一张胭脂花片,蹭到了手上些许。
她莫名开始想象起卫茗徵化妆时的样子,大约也会将这红纸抿在唇间……
沈飞阳解开腰间酒囊,又喝了口酒,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想下去了。
“陛下,沈君侍出宫了。”卫茗徵刚下朝没多久,正打算回去吃个饭再看折子,就听傅五向她禀报了消息。
“哦?去哪了?”她脚步一顿,决定去看折子,等下叫些点心对付两口算了。
“先是回了王府,现下君侍又去了街上。”
卫茗徵点点头,脚步一转便回了两仪殿。
二月初五,大衍发布了讨楚檄文,公开指责楚国背信弃义,不顾早年高宗朝的衍楚之约,与北洲人狼狈为奸、屠戮伤害东洲百姓,遂封镇国将军唐明先为兵马大元帅,横渡怀江伐楚。
元狩帝卫茗徵在官员宣读檄文后亲自出城,为征楚的将士们送行。沈飞阳则作为围观群众,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人马,心说不愧是和北洲人打了百年战争的悍兵。
要是这么一大帮子黑甲兵冲向她沈飞阳,她只有跑的份。沈飞阳想起卫茗徵手中似乎还有三千重骑兵,据说这群重骑兵都是铁甲覆面,不知道是否也如传说中的玄甲军一样骇人?
毕竟铁甲覆面,一般来说只露两只眼睛,想想十几个这样的一米九大汉,身披重甲、浑身浴血、拎着一丈长的马槊冲向你,还挺……惊悚的。
思及此处,沈飞阳突然觉得,拿这个法子吓唬人好像也挺不错?改天她也要去打一副毫无花纹的铁面具,往后行走江湖时装神弄鬼,应该也很有效果。
二月初十,天子寿诞,原本按照衍朝的传统,这一日是要定为节日,为天子祝寿的。不过卫茗徵还在丧期,而且朝廷要打大仗,自然是一切从简……不,是干脆不办。
但放假的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按理天子寿诞,朝廷要休沐三日,不过卫茗徵还是在初九这日批了一天的公文,深夜才换了便装,秘密出宫,去了靠山王王府。
“你来了。”她到王府时已经子时三刻,沈飞阳自然还没有睡,而是坐在寝殿前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现下支起了两个小锅、一张桌子,桌子上还倒扣着一个木盆。卫茗徵见那两个小锅上都堆了火盆,咕嘟嘟似乎烧得正旺,空气中还弥漫着荤香,不由得好奇道:
“这么晚了,在煮什么呢?”
沈飞阳揭开了锅盖,煮得金黄的汤便露了出来,一股香气直冲院落。
卫茗徵闻着很熟悉,是火腿和鸡吊出来的汤,她在叶榆城时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