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身世之谜

赫兰心难得地穿好衣装，撑着一口气，端坐在客房的床榻上，看沈飞阳抱着猫姗姗来迟，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讽刺对方。

她自觉寿数已尽，也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了。

离秋月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的云凳上，看着这位为皇室服务了将近六十年的老供奉，心绪有些复杂。

离楚的光辉，终究是远去了啊。

“赫兰前辈，我听师父说你找我，是有什么遗言要与我说吗？”沈飞阳一张口就是气人的话，她已经从莫辩理那得知了囡囡丢失的经过，因此心情很不好。

这老东西，顺手牵羊玩得真好啊。

不过沈飞阳还是难得地客气了一下，毕竟囡囡被收做了蒙山派弟子，又在司徒剑南眼前挂了名字，料想她应该不会受到赫兰心女儿的苛待。

“咳咳咳…沈家丫头，老身我时日无多了。”她的声音沧桑，犹如风中残烛一般，看向沈飞阳的脸。

“临死前，老身很想知道……封秀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

沈飞阳一愣，撸猫的手都停了下来，她其实有点焦躁，毕竟她不明白，赫兰心有什么遗言好与她交代的。

她抬眼看了看离秋月，见离秋月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解，便扭头道：

“我母亲给我起名为\\u0027阳\\u0027，有什么问题吗？”

看赫兰心这种下一秒就要咽气的状态，沈飞阳觉得告诉她了也无所谓，至于离秋月，听了就听了。

“如此说来，按照沈家的辈分，你该叫……沈飞阳？”赫兰心忽然笑了，她想起来二十多年前，她见到了封秀本人时，自己曾问过她，为了沈钰牺牲自己，她后不后悔。

封秀坚定地说过，她不后悔。可现在离楚亡了，沈家也完蛋了，一切都结束了，封秀当年的牺牲，竟然在她生下来的孩子推手之下，惨遭覆灭。

“你……沈飞阳，你其实，不是沈钰那小子的孩子。你若是没有三阳绝脉，原本该叫，叫沈墨？或是沈垕？”赫兰心笑得眼角带泪，没管沈飞阳脸上怪异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的血亲父亲，不是沈钰，而是一代忠勇侯，沈灿。”

沈飞阳和离秋月顿时都惊呆了，她们二人对视一眼，沈飞阳率先开口问道：

“老太婆，你说什么胡话，沈灿不是死了好几十年吗？！我母亲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和死人生孩子？

赫兰心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笑道：

“你觉得，赤心剑数十年不收徒弟，为何只与你见了一面，就单单收了你这个弟子？”

“难道不是因为看我天资卓绝吗？”沈飞阳眨了眨眼，她其实并不能理解赤心剑的脑回路，只当是大高手都有些怪癖，才非要教她学剑的。

赫兰心摇头道：“灿哥临死前，曾给离楚皇室留下了自己的精血，以备不时之需。”

“你，就是觅雨使用了寻风觅雨阁的秘术，将这瓶精血打入了封秀的腹中，才得以生下来的孩子。不然你以为，赤心剑为何单单收了你做徒弟？”

“哦，对了，赤心剑和觅雨，是不是告诉你，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剑，是她们两个人徒弟的佩剑？”

赫兰心冷笑道：“什么徒弟，狗屁，那把剑的主人，分明是觅雨利用秘术和赤心剑生下来的女儿，那孩子我还见过，最后嫁给了北洲皇帝，真是笑话。”

“不然你觉得，觅雨真能为了赤心剑的徒弟，在小海城守墓十年之久？那是因为，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孽种！咳咳咳……”

赫兰心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有些上不来气了，眼看就要背过气去，沈飞阳一开始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如遭雷击，后面看她咳的厉害，连忙上前点了她的穴道，强行为赫兰心灌注了一股自己的阳气。

“老太婆，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赫兰心被她这一道阳性内息注入身体，缓过来了一些，便也不再卖关子，反正她也快死了，索性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二十多年前，沈家参与向北洲人贩卖人口之事，早就千鹰卫被捅到了离震面前。

按照律令来说，忠勇侯沈钰参与此事，应当处以极刑，并全家流放。

然而当时却也恰逢沈灿留下的精血，其中属于三阳绝脉的威能正在逐渐消散。

离震早年去看过离氏秘宝，知道那秘宝是真的，但苦于皇家并无月灵奇脉，以及沈家再无三阳绝脉之后，便掂量着没有立刻抄了沈家。

但纯阳体精血正在失效，失去了这瓶血的威能，离楚皇室的秘宝就像失去了钥匙，离震为此感到十分头疼。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觅雨来了郢都城。

觅雨来郢都，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女儿得了病，需要一味药，但走遍天下都未曾寻来，于是想起了自己早年和离楚皇室有些交情，便想请求先太后，也就是离震的母亲，动用皇家关系帮她寻药。

而离震的母亲，离楚先太后，恰恰就是知晓赤心剑大弟子，乃是赤心剑与觅雨所生之女的知情人之一。

于是一个培育纯阳体婴儿的计划展开，离震以沈家全家的性命为交换，让忠勇侯夫人封秀，成为了怀上这个婴儿的母体。

这是一场豪赌，因为觅雨也无法确定，利用寻风觅雨阁秘法生出来的孩子，就一定会是三阳绝脉。

因此，离震与封秀相约，若是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三阳绝脉，就算作沈钰的儿子，为他起名为“阳”，届时离震会为他赐婚，与离家月灵脉的传承、也就是离震的亲闺女，做为守护离氏秘宝之人对应。

若是不是，就由赫兰心将孩子抱走，按照沈家的辈分排序，做土字辈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封秀生出来的是个女儿，而且芯子里还是个异界来客。

也没有想到，封秀产子之时，竟然机缘巧合地遇见了莫辩理，莫辩理见稚儿出生时便失了母亲，心中不忍，带回了徒太山佚名门扶养长大，才暂时失去了封秀母子的消息。

“沈飞阳，你和…你和七殿下的婚事，是、是从你生下来起，就定好了的。”赫兰心的嘴角露出一抹惨痛的笑容，这毕竟是沈灿的“遗腹子”，而她，和沈灿早就育有一个女儿了。

因此，她面对沈飞阳那张和沈灿八分相似的脸，想起她的身世时，心情一直都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