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强扭的瓜解渴

卫茗徵没想到的是，唯独在生子这件事上，沈飞阳一直死咬着不肯松口。

她的理由很简单，就怕生出来的孩子是个三阳绝脉的女孩。

“阿音，你也晓得，我一出生便是三阳绝脉，我这辈子一次月信也没来过，若是生下的孩子与我一样，可怎生是好？”

沈飞阳也只是怀疑自己不能生孩子，不过莫问行、觅雨、蓝沄剑几个人都给她号过脉，倒是没诊出过这种问题来。

卫茗徵反驳的理由也很充分：“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你我的孩儿，又怎会全都和你一样？你生父和沈家生了多少孩子，也只出了你一个三阳绝脉，可见这纯阳体也不是好继承的。阿昶，你多虑了。”

沈飞阳见说不动她，只得胡诌，搬出玄学套路来：“我行走江湖时，路遇得道高人为我卜命，说我食神泄身，克儿克女，不宜有子。”

卫茗徵眉头一挑，幽幽问道：“那你徒弟是什么时候收的？”

“收的徒弟和自己生的孩子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了！”沈飞阳脸不红心不跳，梗着脖子将瞎话说到底。

刘平倒是给她算过命，不过也就说了点平安顺遂、言语不详的空话，没说过她命里有没有子女啥的，这什么“食神泄身”之类的东西，都是她上辈子路过算卦摊时顺耳听来的。

“阿昶既然信命数，那不如我宣来浑天监察院的韩监正，她是老君山入仕来的坤道，叫她好好地给你卜算一下，也省得你被江湖骗子骗了，如何？”

卫茗徵怎会看不出来，沈飞阳这是在搪塞她呢，她堂堂大衍皇帝，最不信的就是命理之事。

毕竟这玩意儿，像老君山弟子那种会点真本事的，说说也就罢了，若是有心人拿命理这种东西出来妖言惑众，胡乱生事，惹得天下大乱，家家不睦，那还得了？

沈飞阳见此计不成，便脖子一梗，“反正这孩子我不生！”

卫茗徵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又没让你怀孕去生，是我生，只是借你点血而已。好阿昶，你便与阿音通融一二可好？”

结果沈飞阳到底还是没答应，她实在舍不得卫茗徵受这种苦，但前朝又催得紧，动不动就要拿“国无储君江山不稳”之类的话烦卫茗徵。

要不是卫茗徵还保持着“和善”君王的人设，真想把这帮老狐狸都拖出去一人二十军棍。

她瞟了一眼那位正在不远处，明贬实褒自家小儿子的大臣，心说你儿子今年才十七，若是朕成婚早，都能做朕的儿子了，还想着往宫里塞呢？

就算他们想把自家子侄塞进宫里，也不该这么急赤白脸的吧？

最后她没辙了，只好去见了赤心剑和觅雨，想发动她们一起劝沈飞阳，结果赤心剑听完后一拍大腿：

“小兔崽子，不识好歹，看我老人家怎么治她！”

卫茗徵刚想问前辈有何妙计，赤心剑便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不过片刻又跑了回来，肩膀上扛着被她一掌拍晕的沈飞阳。

觅雨见状，叹了口气，冲卫茗徵拱了拱手：

“陛下，下次恐怕就寻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卫茗徵犹豫了一下，只听得赤心剑道：“陛下，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解渴啊！陛下还请放心，她若是敢醒来后给陛下甩脸，老身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赤心剑卖徒弟卖得飞快，主要是因为卫茗徵现在在物质意义上给她们养老，她做为沈飞阳的长辈，自然是谁给养老更偏心谁了。

十月，蓝沄剑趁着天还没太冷，雇了装潢舒适的车马，回了西南蓝家，临走时给沈飞阳写了封信，叫她若是见了自己师父莫问机，有空便一起到西南喝酒。

现在大衍的官道大路，都被衍朝捉来的战犯修缮得平整流畅，因此一路上并不颠簸，蓝沄剑打算赶紧回西南安心养胎，不参与京中的是是非非。

十一月，有大臣再上书，请皇帝广开后宫，为江山社稷早日筹谋，没想到隔了几日大朝会，宫中传出来消息：

皇帝怀孕了！

消息传出，最先傻了的是沈飞昭，他有空便找了沈飞阳来，私底下问道：

“圣人腹中胎儿……”

沈飞阳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就差把“别问我，我不知道”几个字写在脸上，沈飞昭这才作罢，最后，他拍了拍沈飞阳的肩膀，叹息道：

“二郎，如此，却是苦了你了。”

沈飞阳勉强扯了扯嘴角，闷头喝了口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沈飞昭便也不再触她的霉头。

虽然他曾觉得，圣人招妹妹进宫，实在是荒唐，但如今看这一顶“绿帽子”在妹妹脑袋上戴着，他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他根本不知道，沈飞阳看起来心情不佳的原因，是最近卫茗徵半夜孕吐的厉害，连带着她心焦睡不好觉而已。

沈飞阳一开始的确不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面卫茗徵开始有孕期反应了，她才缓过劲来，原本的生气又被心疼取代。

这个时代的妇科技术那么落后，怀次孕和跑地府溜达一圈一样，再强悍的女人也不一定顶得住生育带来的损伤。

看看觅雨，四五十年前生了个孩子，现在就算有彭祖术加持，也只能维持五十岁左右的样貌，一看就比赤心剑老了十岁，就连她都如此，更何况是卫茗徵呢？

所以沈飞阳哪顾得上找卫茗徵麻烦，她焦虑还来不及呢。这份焦虑一直持续到卫茗徵临产，都如火上浇油般灼着沈飞阳。

“我说徒弟啊，你不信圣人，也得相信一下自己的师娘吧？你师娘堂堂鬼医，还能保不住你心上人？”赤心剑看沈飞阳坐都坐不住，来回来去在宫殿外转悠，不由得低声提醒道。

“师父，你不懂。”她看向紧张有序地进出宫殿的宫女，想起了前世看书时有句话，叫再强大的女人都有可能被妊娠打败，她就恨不得飞进去替卫茗徵受罪。

“唉，你这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赤心剑话音未落，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宫殿中响起，沈飞阳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于是赤心剑撇了撇嘴，又想起这是宫里，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当门神，顺便瞪了一眼不远处夹在人群里的两个玉龙境内侍。

元狩七年，皇长女诞生，帝心大悦，赐名甯诗，百日后下诏，立其为皇太女，并大赦天下。

至此，大衍江山才真正地走向了安定，新的盛世即将开启。

（主线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