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空中的眼睛

在太阳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绕恒星公转的小型建筑，那是一个行星观测站。

银河系是文明的边缘星系，太阳系是银河系的边缘恒星系。而一号观测员是空间观测部银河观测局太阳系观测站的站长，虽然整个站点只有两个“人”。

一号观测员刚刚被指派到这个可能有智慧存在的宇宙角落里。他把观测站锚定到太阳上之后，对这个恒星系的所有行星进行了逐一排查。

“智慧生命——能量类：一种，无威胁。智慧生命——气体类：两种，无威胁，无威胁。”

他用电磁波自言自语着。

“智慧生命——液体类：无。智慧生命——金属和金属氧化物类：无。智慧生命——其他固体类……”

他不敢相信自己接收到的信息，立刻联系了二号观测员。

二号观测员刚刚去太阳附近进食（吸收能量）了，他接到紧急联络之后赶紧回到观测站换下了用于空间漫游的身体。

“怎么回事，遭受攻击了吗？立刻向总局请求增援？”

“你快看一下第三号行星上的生物群落！”

他探测了一下地球，发现上面有着由碳基骨架所构成的其他固体类智慧生命，类似的生物他只在通用索引里面见过：

它们的躯体的熔点低于一千摄氏度，且极其容易氧化。其中大多数能够存活的环境温度区间宽度小于一百度，这在整个宇宙范围内都是非常稀有的。

“这种生物居然真的存在啊，我还以为只是思想实验呢。”

“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够见到！”一号兴奋地闪烁着，发出的高强度x射线刺的二号有点痒痒。

宇宙中的大多数智慧生命，包括一号和二号自己，都是由金属构成的，金属是智慧生命的天然载体。这是因为金属内部的繁复构型能够自然地产生纤细而精确的微电流，微电流组成的复杂回路是产生智能的必要条件。当然，其他类型的复杂系统也能产生电流，比如说充满离子的云层，但是构成“脑”所需要的负熵则大得多。

而地球上的碳基生命，居然是靠着有机物组成的骨架用液体来产生电流的！多么精巧的艺术品！

“还有更加令人激动的发现：它们中能直接从辐射吸收能量的只是一部分，我把这部分命名成“植物”。而有相当一部分只能进食和自己具有相似碳结构的有机物，我们就称他们为“动物”吧。”

一号一边说一边向总局传输着观测到的数据。

“这些动物有一个特点，一旦离开了适当的气体环境，它们就不能维持能量供应了。缺乏氧化气体会立刻导致个体死亡。”

“这也太脆弱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是其中有智慧的那部分居然是动物。”

二号也兴奋起来了，发出的x射线在空间中溅起点点涟漪。

“这还没完，更神奇的是它们的身体和大脑不能分离，如果身体被破坏了个体亦即宣告死亡。”

二号不敢相信了。就算是实验室条件下也很难培养出如此脆弱的生物，而现在它们却在危机四伏的宇宙中野蛮生长着，

Life finds a way.

“它们中有智能的部分是怎么交换信息的？”

“目前来看……大多数是依靠振动环境中的气液介质所产生的机械波。”

“这……也就是说它们只有浸润在气体或者液体中才能沟通？”

不过也不排除其未来学会使用电磁波的可能性。

“是的，我发现这些个体才刚刚搞明白如何利用星球表面的原材料制造工具。”

他们仔细审视着地面上捶打着岩石的半直立动物。

“想要看到它们发展出文明的结构的话，我们得等这颗行星绕恒星转个几百万圈了。”

不过在宇宙的晨昏中，这只是短短的一瞬罢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观察生命和文明演化的培养皿。”

这个观测站会成为已知宇宙中研究碳基生物的前沿基地。想到这一号观察员发出的高能电磁波把同伴的脑加热了上百度，让他省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