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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途川河伯

“我当然知道但你千万别乱来啊,这弄出了问题大家都不好交代的。”

疏枰也想好好教训一顿淏岩出气。可师出无名,自己又不是司法天君!但看着好侄女这非报仇不可的架势,只能暂时按耐下来顺便同山离疏卿等拉偏架打太极。毕竟,眼下的最急切地问题是怎么才能让月华干干净净的把那小子打一顿。

“我只做该做的事。”

被杀机锁定时淏岩终于认出李月,心中竟有一种果然是她的感觉。章山与琉光岛种种她坏了柳家大计,云台一战也是她快刀斩乱麻将柳康所有计划清空。如今还是她执剑拦在自己身前。天生为敌。

口口声声叫崩玉师父,难不成还想要为替他报仇?当真可笑至极!莫非仗着受陛下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不过是凡人魂魄!打杀了又如何,何况他还妄想从自己身边夺走芸姐姐,呵。婚约为证,浠芸注定是永生永世都是自己的妻子。自觉有恃无恐的淏岩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怎么,传闻中的月华神君大驾光临此处是又有何指教不成?既然已借斩杀魔君立下功德,回九重天好好领功就是。何必要多管闲事呢,是吧?何况当初若非在下,神君满身功德只怕也没那么轻松。”

李月静静看着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突然觉得有几分荒唐。淏岩如此可见他父王母后也差不多。陆道机在位时天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猖狂嚣张么?算什么神仙。神仙神仙,狗屁的神仙。

“你记得涂墨吗?”

突然被这么一问,淏岩面露不解。

“涂墨是谁?哦~你说那只蠢笨无脑的畜牲啊,不是已经死在神君剑下么?”

“他也出身灵璧。血脉甚至算的上纯净,本该是你的同族兄弟。”

“兄弟?神君莫非是在同我说笑,那等血脉混杂的东西不过畜牲而已。”

“你曾有许多像涂墨那样的兄弟,他们本不该降生到这个世界受罪。他们本该神智清醒,魂魄健全。他们不是畜牲。”

“与我何干。神君是在讲故事?”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还请神君赐教。”

“血债血偿,父债子偿。”

“难道神君还想替那些畜牲出头?他们就是畜牲而已。何况我族已为昔年旧事受到惩戒,月华神君如今是要做什么?”

“做想做的事罢了。”

也让你死个明白。

轻柔如呢喃般的话音未落,霆霄剑锋已直指淏岩左肩。但凡他再慢一瞬,整个左肩都将被齐根切断。淏岩阴狠看向衣袖裂口,心中大骂李月是个疯女人。不过打伤了一个凡人的魂魄,她竟想让自己用臂膀赔给他。只怕那个凡人无福消受!

“神君真要与我灵璧族作对不成?”

“别自恋。没了你们这些垃圾,灵璧族也有的是优秀小辈出来挑担子。”

“狂妄,月华神君当真以为有陛下的宠爱便能随意打杀一族少君么!”

“该死和你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

“想杀我?若没有天帝剑,你这修行不到百年的神君算什么东西。”

淏岩本只想用激将法拖延一些时间以等待族中援军,谁知龙女当真将霆霄收了起来,打算赤手空拳同自己斗法。当时便忍不住单手撑着长锏癫狂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那就让我领教领教神君高招,到时可别告状说在下以大欺小。”

“只是不想弄脏它罢了。”

真龙鳞甲筋骨已是三界至刚至强,灵璧至宝叠星锏再是撕天裂地也奈何不得。

李月拳拳到肉,不死不休。淏岩起初还有余力反攻,战局看似不相上下。可不过百个回合便只有被压着打的份,浑身是伤。左臂与肩胛骨处更是被龙爪生生抓得对穿,通身修为在绝对碾压下荡然无存。

“当初你就是这么打我师傅的,如今原样还给你。别着急,还有很多。”

“放肆,我乃灵璧少君、”

“很快就不是了。”

事到如今,疏枰再是不愿意也只能接受龙女动了杀心的事实。一族少君怎么杀的?哪怕他再该死也得由天条审判。要是真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活活打死了淏岩,陛下出关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祖宗,想泄愤可以有很多法子啊。

“疏小卿,可得记得清场封口啊。哥哥我的小命全在此一举了。”

“愚弟明白。”

拳风落空,血迹斑斑的黑色地面被轰出道道裂缝。李月茫然不解侧脸看向出手救下淏岩的疏枰,呆愣稍许才回神。似学语孩童般停顿开口,嗓音中带着执拗。

“不能杀么?”

“消消气,再打下去都救不活了。”

疏枰并未夸张。他怀中已经是半条死蛇了,全身没剩几根骨头是好的。

“死千次万次都是他罪有应得。”

“月华。他是淏岩,不是柳康。淏岩并未犯下足以被判极刑的大罪。”

“因为他是灵璧族少君?”

“是也不是。旁的都不急,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是幽冥地界!”

“好,我明白了。”

疏枰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起效。

李月说完看也未再看气息奄奄的淏岩一眼,大步径直走至浠芸同崩玉身前。

“师父,徒儿来晚了。

“月儿,执剑者不可心怀仇恨。”

穆白想伸手再摸一摸徒弟的额头,最终却只能苦笑看着自己透明的独掌。着实是自己太过无用才一直拖累她们。李月近乡情怯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师父,眼泪掉得像是断线的珠子,肩膀颤抖耸动不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都要走。为什么最先拥有的温暖和幸福都离自己而去。

就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凡人,所以必须失去在凡间得到的一切必须学会成仙么?

“月儿听师父的话,师父别生气。”

“为师怎会生你的气。玉某很高兴能在转世前再见到月华神君和浠芸仙君,此生已无憾。你们也不得执着于过往,纵使有缘再见也只做萍水相逢。可好?”

“好。”

“好。”

见这凡人愿意走,引魂使求之不得立刻用法器一左一右拉着他去了轮回池。先送走一个是一个吧,免得再生是非。走出几步后还不忘特意转头小声让龙女放心。必定世世给贵人安排福寿双全富贵如意的绝佳命格,不会因魂体残缺受什么影响。

“多谢诸位大人照拂。”

“当不起当不起,本就是我等失职在先还连累贵人受难。请神君莫怪。”

“魂魄需要多久才能补全?”

“最多七世。一定尽力安排机缘。”

“有劳诸位费心。”

“哪里哪里,我等先行告辞。”

龙女和浠芸默然目送崩玉魂魄在簇拥中走向蜿蜒道路尽头。幽冥本无风,此时在场众仙却感到了徐徐春风拂过。不知是哪个贪玩的冥差,锁魂归来竟沾染了几片春日花瓣。在风的拥抱下,落红带着新生的美好祝愿掠过黑暗吹向远方。李月呆呆看着嫣红消失在视线中,久久不能回神。原来这就是永别,自己同师父最后一缕缘分也消失了。那同穆白的呢?

“月华神君切莫过度伤怀。”

“我明白的。”

浠芸不舍擦去眼尾泛彩泪珠,转身回眸前长长吐出胸中浊气。疏枰已草草为淏岩接骨止血,让他不至于看起来太惨。

浠芸与疏枰正愁如何处理这个长条烫手山芋,四周突然由远及近响起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莫非是…不等他们猜,来者便露出庐山真面目。想来并无怪罪之意。

“要打别处打去,来我幽冥做甚?”

河神身披破旧蓑衣,须发零星。若非那一双精光矍铄的眼珠子和无尽威压,看上去不过是寻常农家中常见得干瘦老汉。

幽冥帝君甚少露面,平常代为主事都是涂川河神。这些时日小辈吵闹让他不得安寝,只得没好气地化形上岸查探一二。

疏枰扔开淏岩,苦笑上前哈哈赔罪。

“我等不知礼数惊扰河伯好梦,还请前辈莫怪。晚辈随身正好带了数坛百花仙酿,河伯您笑纳。这可是千年的仙酿。”

“哼,当老头子我好糊弄不成。看看你们弄出来的好事,真是能折腾。”

“河伯大人大量,宽恕我等吧。”

“你个小麒麟来这儿做甚,看把这灵蛇打得。那女娃,走近些让老朽瞧瞧。”

被唤的龙女疑惑指了指自己,见疏枰点头不断便整理衣袖恭谨走上前去。即便是什么天尊也未曾见叔叔如此,想来这位老者应当是幽冥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

“晚辈月华见过河伯。”

蓑衣老者略微驮着背,拈着残缺不齐的灰白胡子足足打量了神女半饷才开口。

“那些老家伙以前不是说不可能再有雌龙么,只要活得久当真是什么都可能见着。小女娃,你来我幽冥所为何事呀?”

“送别故人。”

“啧,不诚实。”

“晚辈还想带走一个魂魄。”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你已送走了自己的师父,想带走的魂魄又是谁呀?”

不知怎的,在途川河神慈爱又暗藏玄机的目光注视下李月不愿撒谎遮掩。有什么见不得人,堂堂正正说出来又怎样。

“我要带走我的夫君。”

“哈哈哈,想来他是凡人吧。”

“对。”

“同凡人私定终身,小女娃当真勇气可嘉。你倒不怕惹得九重天那位吃味。”

“谁?”

河伯但笑不语,眼中闪过精光。

“看来是老朽失言了。来,且说说你要找的凡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李慕白。木子李,爱慕明月的慕与白。定国晟帝,享年、享年二十五岁。”

“定国皇帝是吧,等着。”

河伯神力催动下,半空中浮现出一本由金线串联而成的厚厚卷宗。待到河伯那蓄着长长漆黑指甲的枯手停止掐算,无风自动的书页也停留在了某一页。可上面关于晟帝的介绍却是卒年不详。继位五年后无故过继退位,不知踪迹。享年二十五。

除此之外金纸前后皆是整页整页的空白,没有前生也没有来世。好像他是凭空降生在凡间的人一般。

河伯暗道怪哉怪哉。这人的魂魄明明不在幽冥,甚至掐算不出半点踪迹。小女娃来这儿寻什么夫?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凡人夫君的魂魄不在幽冥,老朽也找不到。要么魂飞魄散,要么、”

要么的那种情况,河伯已经数万年没有见过所以一时之间并未想出头绪来。三界生灵魂魄怎会有没记档在案的呢…

“魂飞魄散?”

“正常情况下凡人身故后魂魄都会回归幽冥轮回转世。何况你说你那夫君是一国皇帝,更不可能没有记载。确实有可能在魂魄离体时遭遇了什么意外。”

李月身子晃了晃,几乎无力站稳。什么叫意外?穆白不在幽冥,连途川河神说也算不出踪迹。遭遇什么意外才会魂飞魄散?那时自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穆白也确实是因为油尽灯枯才会吐血而身亡灵灭。

难道…难道!千头万绪间李月猛然回想起九重天时陆珩发现自己将龙鳞给穆白护身时说过的话。像被一柄自带万年不化寒霜冰冷剑锋将脑海心头全部纠缠斩了个干干净净,唯剩虚无。

“凡人生魂受不住龙鳞的威压。若不及时取回,待到百年之后他的轮回转世可能会受影响。你若不便,孤帮你取回。”

“前辈,还有一种可能呢?”

河伯沉吟几许,在心中大致描补出合适的说法才同犹在强撑的龙女开口。仙凡相恋哪有得了好处的,真是年幼。若是让她伤心出个好歹也麻烦,先哄上一哄吧。

“也可能是你夫君可能是天界下凡历劫的仙族,所以不会有魂魄来幽冥。不过老朽也没算出来什么。就算历劫投胎也该有记档在案才是,真是奇也怪也。”

“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相告。”

疏枰见她失了魂般僵硬行礼后转身拔腿就走,无头苍蝇般四处哭笑打转连差点撞上路边半人高的魂灯也没瞧见。急忙叹息着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瘦削身躯。

怎就魂飞魄散了呢,不应该啊…但事实摆在眼前,疏枰也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宽慰好侄女一二。眼下要走总得先收拾完淏岩这摊子事儿才行,不能让浠芸仙君独当一面。要是那护犊子又向来不讲理的灵璧族乌泱泱赶来,只怕有得掰扯。

想什么来什么。念头还挂在心尖,灵璧族长夫人的尖锐哭喊已传到耳边。

“谁伤吾儿!”

即便长条如今的模样已经比李月刚停手时好了许多,依然面目全非。淏岩身为一族少君,又是这样的性子。其中谁居功至伟无需多言。待查看完爱子周身伤势并撒下无数仙药后,佩瑶才终于有空恨恨看向浠芸。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我儿贵为一族少君,却不顾病中也要不远万里接不知为何久留幽冥的仙君回天界。可仙君害他伤重至此,你倒和我这个未来婆母说说要与我灵璧为敌不成?”

河伯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深觉方才那么多打斗都没这一只百灵鸟吵。

“皮都没褪干净的青蛇也敢跑来我幽冥喊打喊杀,本神还未问罪区区灵璧族少君为何打伤差役妄图抹杀生魂,你这无知狂妄的鸟雀竟敢贼喊捉贼。打就打了,本就该打。若是换本神出手只怕不止负伤。”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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