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舆盘测验
“没了？那能劳驾长老传话问一声不要信物能进阁么，家师确实未曾提到。”
“你！究竟是何人！”
“长老莫不是糊涂了。晚辈身着慈溪馆弟子服还能是何人？今日晚辈就是来取如意袋，顺便给朋友买礼物。您要是不愿意传话问一句或者说没有信物就进不了鸿光阁，就当晚辈打扰了。改日再来。”
“强闯鸿光阁还想走？”
“长老还要再动手么？既没本事留住我，我也没进去，那晚辈自然是想走就走。”
“你！”
“符念，退下。”
“是，谷主。”
“见过谷主。弟子李月奉家师之命来取如意袋。不过来时不知需名贴信物才能进贵谷鸿光阁。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被喝止的舅甥终于不再废话，老老实实退到一旁。让李月觉得耳朵眼睛都清净了不少，心平气和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谷主诸葛匀慈和看着阶下少女，心生无限赞赏。随手便毁雷鸣枪破错骨钉，此子小小年纪对灵力的掌控便到了如此恐怖的熟稔程度。不愧是崩玉真人那般大才的徒弟。须知她才入门三月余。
“前因后果，本座看的分明。想来在七峰十六谷中走动从不备名贴的就那一位。你且进去就是，若看中什么，随意。”
“多谢谷主成全，弟子先失陪了。”
李月没想到师父的名号不报出来这位谷主都知道，还那么管用。当下被大小讨厌鬼败掉的好心情瞬间恢复，兴冲冲拎起大包小包，迈入近在咫尺的大门。如意袋如意袋！传说中的如意袋她来了！见不知来头的臭丫头走后，符念和朱磊本欲上前同谷主解释一番却直接被诸葛匀拂袖震到了台阶下，口吐鲜血。
“实力不济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若是她有心出手，你们怕是没机会还站在这里说话。当真是丢我水心谷的脸面！你二人回去好好反省，不必再出现了。”
这是要将自己贬为废人了。
此刻符念舅甥心中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和血全部咽下，愤恨的瞪了外围众人后互相搀扶退去。而那些看了这出跌宕起伏好戏的修士也心满意足散去，心底出气畅快地很。
鸿光阁共有三层，法器琳琅满目，陈列拜访也极为讲究。李月一楼还没逛完便有侍女捧着装有如意袋的托盘奉上前。
“仙长，请。”
“这就是如意袋么，怎么用呢？”
“仙长先用灵力催动，等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后便可随心操控如意袋了。”
李月小心翼翼拿起托盘中妃色荷包造型的如意袋，憋着气仔细欣赏。
看了个够才记起依侍女所言操作，心随意动如意袋果然像异次元空间一样张开小口将今日购买的战利品全部吸了进去。等装好检查时见袋中混沌模糊又暗笑自己犯傻。肉眼怎么看？想来需得知道自己收了哪些东西才好取用，不然只有用精神力逐个探查。不愧是仙宝，能清楚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波动和法阵气息。这仙终于算是没白修，自己可算也有居家旅行必备好物储物空间了。以后闯荡江湖踏遍大江南北还怕什么辛苦。师父说能将小院所有物什都装下还有富余呢。
将如意袋在腰间仔细系好后李月同侍女连声道谢，继续为好友挑选起礼物。
穆白可是送了自己小灵通，该回什么才好呢？之前救急的滋花可不算。少女就这么走马观花般逛到第三层。这个太大件了，不行。这个不好看，不行。这个他应该用不上，不行。这个好像已经见他有了，还是不行。突然，李月的目光被一柄通体翠绿泛着水光的长萧吸引。
多么适合仙娥的纤纤玉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仙娥手执玉箫，月下遗世独立地场景就这么浮现在李月脑海中。馋得她莫名心痒难耐起来，直想着能立刻去到数日未见的好友身前。阁中管事长老见这水心谷的贵客看中了翠玉萧，当即上前热情讲解。
“此萧是本谷希音真人所制，所奏乐曲有静心凝神调息之效，且坚硬无比亦可作为兵器使用。谷主走时交代过师侄选中之物不可收分毫，全当做之前的赔礼。”
“真的可以带走么？”
“当然。”
“多谢谷主。多谢长老。”
“师侄可还看中旁的？”
“没有没有，晚辈就差这柄玉箫。既是谷主美意，晚辈便却之不恭收下了。”
少女面色如常同管事长老寒暄客套，心底却疯狂感叹自家师父的面子真大。
空雨峰一事她虽本来无辜，可终归也伤了人。执法堂中都能轻松退场，如今在水心谷竟然还能白嫖！不过转念想到那对舅甥都对自己喊打喊杀了，李月也觉得有所表示也是理所应当。若她没有还手之力，岂非横死当场！因而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笑着行礼离去。
平安无事送走大佛的管事长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符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从前念着旧情诸多容忍，竟纵得他连泠竹峰弟子都敢招惹。活该被谷主彻底丢弃。
一回想起先前暗夜中好友因见了自己而骤然灿若星火的双眸和明艳笑意，李月便忍不住走得更快些再快些。估摸着下课时间直接去了紫金峰学舍，没成想此次又扑了空。咦？疑惑自己莫非记错课表的少女沿着学舍外转了一大圈才碰到一位看上去是刚下课的师兄。
幸而这回问路的运气终于好些了。
“这位师兄好，麻烦问一下您知道穆白师兄在哪里嘛？今日怎么还没下课？”
唐宁认出这是之前陪穆白一起来的泠竹峰师妹。又听她是来找自己小师弟的，当即十分热心的为她指起路来。
“今日课考，所以下课后众弟子都去了峰顶紫金殿。师妹去那里找他即可～你瞧，只需从这里一直往上便到了。”
“多谢师兄。师妹先行告退～”
紫金峰顶。
紫金大殿外正排着近百名弟子，依次接受长老们的测验。本次考题为与盘推演，用时最短者计为甲等。天元与盘并非寻常所见掌中罗盘，而是紫金峰教习场地天元与盘长宽各十丈。其中阵法一环扣一环，变幻万千。虽非攻击性仙器，确实紫金峰乃至慈溪馆的传家宝之一。
“快看，那位穆师弟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出了与盘。气息都平稳至极。”
“这位师弟果然是天纵奇才，听说他才入门四个月。不知是哪个世家传人。”
“满打满算还没有四个月呢！”
“数百年来可从未听过哪位新弟子能这么快通过与盘。要知道惊才绝艳如大师姐第一次过也花了近个把时辰。”
“啧。我还听人说过瑶光师姐对这位师弟青睐有加，二人常常私下同行。”
“不愧是馆主都看中的弟子啊！”
“不用听说了，你们瞧。瑶光师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真是让人眼红。”
……
众师兄弟挤眉弄眼，看着金童玉女般的瑶光和穆白，各位长老也乐见其成。瑶光人如其名，美若秋水神女，当得是世间绝色。只见她眼中盈盈波光，莲步移至谪仙公子身前。
“恭喜师弟。既通过了与盘测验，日后师弟便可单独拜师修行了。”
“多谢师姐。”
穆白客气有余，面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他无意拜入西云阵人门下更对这位同他一样带着虚伪面具的谢家小姐毫无兴趣。可峰中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若是让阿月知道了……是要借此推心上人一把还是？穆白着实有些犹豫。若吓跑了或者产生什么误会就麻烦了。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李月刚走到峰顶看到便是神仙同框深情对视的唯美画面。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本能感叹他和她真配。
发髻妆容优雅精巧，耳环抹额也都精致无比。即便不比完全没有可比之处的身形容貌气度，她也不如。可明明大家穿的都是差不多的弟子服，怎么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土，像和十六谷外门弟子差不多！仙女站在仙娥身边才会般配，要换做是自己的话…那真是高岭之花插在了陶罐里。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长得穿得都太过寡淡的李月几乎无地自容，连眼底光彩都瞬间暗淡下来。呆若木鸡自然鸡立鹤群，周遭修士余光很快发现了这位面生的女修。
“这位师妹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我是来旁观的。”
其实她是来找穆白玩的。话到嘴边李月又咽了回去。别人正在你侬我侬，怎么可以去当高瓦数发光体呢？就在外面等着就是。她的好朋友本就是天之骄子，这些都是他该有的。
“峰顶大殿乃紫金峰教习重地，外峰弟子不得随意参观。师妹还是下去吧。”
“我就在旁边看可以吗？”
“峰规如此，师妹见谅。”
“那、”
去半山腰等着？李月同穆白大多是晚间会面，所以只同学舍相邻弟子认识。此刻也不知要不要找谁问一声或是传个话，只得尴尬僵立原地。见少女欲言又止时不时看向场中那双璧人的幽怨神情，围观群众们哪里还不明白。纷纷起哄调侃。
“我知道了。你是来看穆白的吧！”
“但师妹你可要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穆师弟现下已经是咱们瑶光师姐的了。外峰弟子不必过来相看了哟～”
“小姑娘，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也学她们过来偷看。不如看师兄，师兄我不介意～”
“既都追到峰顶大殿来了，师兄们也不好绝情撵你下去。以后可不许犯。”
“穆师弟以后的桃花只怕更多。”
“那咱们可得帮师姐守住了。”
……
耳边调侃让李月心烦意乱至极。她明明是来找穆白玩的，这些人在说着什么。她的朋友只有师姐们和他，师姐又见不着。不找穆白找谁？这几个月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有什么问题？穆白明明也说过她是他在慈溪馆唯一的朋友，他说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的时候会更加生气，李月甚至委屈的想着原来好友的修行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师兄弟师姐妹。
若是有了别的朋友，他以后还和自己玩吗？
“师兄，那位出尘脱俗的美人就是你们口中的瑶光师姐吗？”
“没错。”
“那瑶光师姐和穆白关系很好？”
“据我们了解确实如此。但这位师妹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不伤心。”
只是有点不平衡而已。
李月想着自己如今就穆白这一个朋友，若他当真和那美若天仙的瑶光师姐相好…
那关系就要淡下来了，以后收心在泠竹峰只管好好修行。师父马上就要教她剑法，这才是她在慈溪馆的意义。少女转身打算黯然退场，回学舍等着到时将礼物交给好友便去寻大师姐没想到有好事之人直接大声叫了起来。
“穆师弟，有人找你！”
高声之下殿中修士都转过头看向这位面生的外峰弟子。
哟，果然又是女弟子。本以为会是场落荒而逃的闹剧，没想到场中的谪仙直接甩开身旁倾国倾城的瑶光，快步向那位姿色平平的女修走去。眉眼带着醉人笑意。
“阿月来了怎么不提前传信与我？”
虽然每日早晚都有用心环问安，可穆白依然觉得如隔三秋。深邃眼神细细的扫过少女脸上每一处，如饥似渴。呆子居然愿意白日来寻他了，当真是不容易。
“你不在学舍，我只好同师兄问路找过来的。没想到会打扰课业...抱歉。”
“怎会打扰。都是我的不对，该同阿月留个信的。阿月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今日在千仞雪修行太累还是饿了？”
“我、你不上课了吗？”
“我的课业已经结束，当然要随阿月一起走。让阿月久等了，莫要恼我。”
“没有啊、那我们走吧。”
“好。”
我了半天李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连眼睛都躲着看向地面，最后只干巴巴地出声问上一句。
见她如此，穆白心中涌上的欣喜骤然散去大半，唯剩懊恼。他方才怎会想要借让旁人来激一激这个呆子。区区误会？这样尴尬的场面李月也待不下去，二人正打算离开却被款款而来的谢瑶光出声叫住。
“穆师弟，不知这位是？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师妹有礼，在下瑶光，紫金峰西云真人座下弟子。”
“在下不知师姐何意？珍重之人，自然不会对不相干的旁人提起。”
谪仙面上用来哄心上人的融融笑意顿时消得一干二净。他不过失算半步，没良心的都想扔了自己再去寻下一个朋友了，哪里能言语相激。傻子也能听出话里话外的硝烟味，因而众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瞧着三人。这位小家碧玉的外峰师妹难道对穆师弟很重要？
瑶光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但面上依旧仪态万千，言语中寻不出半点不当。
“师弟言重。瑶光只是看这位师妹觉得面容可亲，想要结识一二罢了。毕竟师弟天资在场有目共睹，能与师弟交好并让师弟抛下长老复盘与盘推演测验的本门弟子应当也在修行一道上有所造诣才是。”
李月不太懂这位仙女到底想说什么，勉强翻译出一句这会儿穆白不该同自己走。毕竟总不可能是真想同她株野草认识认识交朋友。
“不是说课业结束了吗？”
“明日再看测验报抄也是一样的。”
“那还是先继续上课吧，我等着你就是。”
“那辛苦阿月多等几刻。”
“没有，看着挺有意思的。”
见少女当真要等，穆白也只有依她。
女子间的微妙敌意，深宫长大的落魄皇子最是清楚不过。笑意又挂在了嘴角处。若能激得呆子可再向他靠近半步，他会记谢家女有功。不明就里的瑶光眼尾微挑，含笑打量着谪仙郎身边的灵秀少女。应当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容貌也不过是小家碧玉。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