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废太子
此次秋狝看起来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四爷在京城收到的消息也都是好的。
他感觉到事情有一些不对是在九月初二的晚上，此时康熙一行人已经结束秋狝，在返程途中，停留在行宫。
第一点不对的地方：圣驾是八月二十七到的行宫，行程上只是在此处短暂停留休整，很快就能启程。可是今天都已经九月初二，圣驾还停留在行宫。
第二点不对的地方：京城和圣驾所在是一天一通消息，可是从九月初一开始，已经连续两天，京城没有收到任何从康熙御所发出来的消息。这样的事情以往从未发生过。
四爷在第二天，九月初三的早上，入宫会见留守京城的诸位兄弟和大臣，一起处理折子时，发现今天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没有了笑意，步履匆匆，面目严肃。
偌大的的房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交谈，连互相传递折子都是沉默着用眼神示意。
事情不对！
皇上那里恐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识。
九月初三，京城还是没收到任何来自皇帝的消息。
九月初四早上，心情无比沉重的四爷进宫时，在宫门口遇见了八阿哥。一向以笑意示人的八阿哥板着一张脸，大步匆匆向四爷走来，“四哥，你有没有消息？”
四爷摇摇头，他能有什么消息？
八阿哥一眼也不眨，仔细盯着四爷的神色，欲分辨真假。好一会儿后，低下头，靠近四爷，悄声说：“昨天所有从京里派出去的探子，一个也没回来。”
四爷猛地抬头，凛冽双目看向八阿哥。
“爷是说人。”八阿哥小声含糊道，“连……人……都没回来，更别提消息了。”
四爷垂下眼睛，“时间到了，进去吧。”
八阿哥拽住四爷的胳膊，不放他走，“四哥，你到底有没有皇阿玛的消息？”
“没有。”四爷认真回道。
八阿哥盯着四爷的脸：“四哥就没有派探子？”
“没有。”
四爷扔下一个回答后，挣开八阿哥的手，心事重重地走进宫门。
探子？凭他多年来对皇阿玛的了解，行宫里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皇阿玛一定会派人紧紧盯着京城里的动静，这个时候派探子，岂不是主动往皇阿玛的枪口上撞。
这一天，整个房间里的氛围可以用凝滞来形容。打破这种凝滞的，是临近傍晚时，从行宫传回京城的一道消息：
当天上午，皇帝于行宫召见随行诸位大臣，声称皇太子“不法祖德，不遵祖训，惟肆恶虐众，暴力淫乱”，不堪接替太祖、太宗、世祖创立的基业，正式宣布废太子，并将其监禁。同时诛杀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
废太子？
废太子？？
废太子？！！！
在座所有阿哥、大臣被这惊天动地的消息震撼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表情管理失控。
太子爷他，这就废啦？
这么突然地嘛？没有一点征兆？
也不商量商量？说废就废？？
一刻钟内，房间内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作，只有不停跳动的眼皮证明在座的都是活人。
最后还是一位年龄最大的老大人起身，“哎哟，一把老骨头啦，坐不动啦，时间到喽，诸位阿哥爷、诸位大人，臣就先回府了。”
老大人边走心里边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心理素质真不行，这点小事就被镇住了。想当年先皇英年早逝，幼主登基，平三藩，擒鳌拜，哪一件不都是大事，今日只是废个太子啦……
哎哟，终于到家了，他得赶紧回府喝口茶，压压惊！
和老大人一样，今日所有阿哥直到回府还处于震惊状态中。皇阿玛亲爱的太子爷竟然被废了，压在他们头顶的这座大山就这么倒啦？
四爷回府后直接来了东侧院，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地在房间里绕圈圈。苏玉浓一看四爷这幅异常的表现，马上想到很有可能是太子被废了。
果然，四爷坐到苏玉浓身侧，握住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放松，低语道：“浓浓，二哥被废了，太子爷竟然被废了。”
眼神虚虚晃晃没有焦点，说完这一句就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苏玉浓感觉她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就静静地陪在四爷身边。
四爷自言自语地说：“皇阿玛最疼二哥了，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在皇阿玛眼里，我们所有兄弟都加起来还比不过二哥一个人的分量重，皇阿玛废了二哥……”
“爷。”苏玉浓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叫他。
“主子爷，各位幕僚大人已经在书房候着了。”屋外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四爷恍然回过神，拍拍苏玉浓的手，安慰道：“爷这几日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自己好好的，有事就派奴才去前院找爷。”
说完又伸出右手，爱怜地摸了摸苏玉浓的脸颊，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胤禛。”苏玉浓叫了他一声，然后几步上前抱住四爷，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会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四爷伸手抚平她的鬓发，低沉道：“嗯。”
……
大局已定，康熙这回没有截断消息，是以京城各府当天晚上就都知道了太子被废的原因：
太子窥伺帝踪，欲行谋逆。
同时行宫里的消息也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太子爷目前已被重重监禁。索额图之子已被就地诛杀。圣上怒急攻心，身体有恙。
与此同时，还有两件刚发生的事情传到京城：其一，废太子一个半时辰后，圣上在诸朝臣面前明令斥责大阿哥胤禔“秉性躁急愚顽”，明确表示“并无欲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其二，十三阿哥涉嫌谋逆，已被原地圈禁。
朝中大臣一日之内先后被两道惊雷炸丢了神。
什么？大阿哥也完犊子……出局啦？
一日之内接连折进去两位皇子？
继太子党的官员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后，站队到大阿哥党的朝臣也慌了神。
皇上亲口绝了立大阿哥为太子的可能，岂不是大阿哥彻底无缘于皇位，这辈子绝不可能登上帝位，除非他弑父谋反。
问题是就朝中的局势大阿哥并没有谋逆成功的可能呀？那他们的从龙之功岂不是就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