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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章

三老爷发话,那门倌不敢再抖威风,也有了依仗,不怕过后太太们盘问起来没交代,便唤了个小厮领着秋叶进去。

秋叶对着葛明礼屈膝一福:“多谢三老爷。”便拎着包袱迈步进了葛家大门。

葛明礼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秋叶的背影,敛下眼皮,转身跨上马背,催着马儿离开了。

秋叶只是个跑腿的仆人,没有资格让主子太太特意接待,因此她进了二门,便直奔清淽的小院而去。

满儿刚与她打了招呼,清淽就听到了声音,立马从内间走了出来。

秋叶一边将包袱解开,一边道:“前日娘子放纸鸢输给了两位姑娘,答应要给赢的人彩头,这不,昨日娘子特意去置办了头面跟胭脂膏子,让奴婢给两位姑娘送来,这一份是四姑娘的。”

清淽在秋叶的眼神示意下拿起匣子上方的信笺,神色自然地拆开读了起来。

清淽看了几行字,面色阴沉下来。

见清淽拿着信纸的指尖微微颤抖,秋叶温声道:“娘子说了,若两位姑娘不满意,还可让奴婢递话回去,娘子再另外按姑娘们的心意置办。”

清淽下唇抖了几下,好不容易发出声音:“三姐姐有心,我明日就要离家入宫,正好用得上这些东西。”

秋叶咬了咬嘴唇,强压着情绪语气轻快地道:“那就好,奴婢还要给五姑娘送东西过去,就不多打搅四姑娘了。”

秦氏坐在玫瑰圈椅上,对着地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问话:“人走了?你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那小丫头是清淽院里做粗活的下仆,恰好看见秋叶来送东西。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二太太说话,难免紧张:“回二太太的话,秋叶把一匣子东西放下,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哦,都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姑娘满不满意,若不满意再找三姑娘换。”小丫头见秦氏神色不明,瞧着不是欢喜的模样,忙补充道:“四姑娘大约是满意的,还说进宫的时候要用,秋叶便留下东西走了。”

见小丫头说完话便缩着肩膀垂下脑袋,秦氏知道她没胆子隐瞒什么,便挥手让人下去了。

上巳节那一日入选的名单就下来了,清淽果然榜上有名,但是葛家除了葛明忠葛明礼几个在部堂做事的官老爷,其他人并不清楚这次选秀的真实原因。

为免引起大范围的恐慌,朝堂上下都对实情缄默不语。

葛明礼虽不忍看葛清淽踏入火坑,但葛家一门的安稳昌盛容不得葛明礼感情用事,因此自打知道实情以来,葛明礼心里虽辗转纠结,却到底没有主动告诉清淽被选中后的真实命运。

将秋叶放进葛家,也是葛明礼心存恻隐之下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葛明忠几个虽没有对内眷透露太多信息,但李氏跟秦氏自然有渠道打听消息,在知晓选秀的内情后,李氏跟秦氏倒是难得意见一致了一次,先是将消息死死压住,而后摆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样子,让其他人真的以为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内宫选秀。

毕竟牺牲一个庶女,就可以保有全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对于刚刚才与大祸临头的长亭侯府结亲的葛家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清淽果然没有多想,平时仍然爱说爱笑的,依然天天想着往外头去逛着玩,昨日她说要出门听戏,李氏也没有拦着,还怕她一个人无趣,让清薇陪着一道去了。

清淽看完戏回来,余兴未足地跟清薇议论着戏中的情节,清薇见清淽如此乐观,忍不住好奇地问她真的愿意长居深宫,待到年华老去再被放还旧家,做一辈子姑娘吗?

清淽却说若不能寻得两心如意之人,还不如小姑独处一辈子,何况内宫出来的教习嬷嬷到哪里都颇受敬重,她也不怕老了没有饭吃。

清薇不赞同清淽的想法,认为清淽是无法改变进宫的事实所以故作洒脱,但或许是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有几分不舍,清薇没有像平时一样嘴欠,反而还宽慰了清淽几句。

若不是清荇送来这一纸书信,清淽还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在宫里平平淡淡地渡过接下来一二十载时光了。

清淽见院里的小丫头被霜荻院的人指了个由头叫走,而李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也突然来找露白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才突然发现了好些先前没留意的细节。

看来不论是秦氏还是李氏,都在小心留意着她这个牺牲品的动向,怪她先前没心没肺,竟是半点也没起疑心。

露白将李氏的人打发走了,迈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步伐靠近清淽。

见一向跳脱开朗的心腹侍婢都表情严肃起来,清淽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怎么了,你也觉得我可怜吗?”

露白跪了下来:“不论姑娘要去哪里,奴婢必定贴身相随,生死无悔。”

清淽面无表情地看向立在一旁的满儿,满儿垂下眼皮:“奴婢听凭姑娘差遣。”

张家内宅。

“娘子,娘子,大爷来了!”秋叶有些急切敲了敲门框,发出几声脆响,让正站在书桌前认真练字的清荇手腕一抖,在纸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清荇放下笔走出来,看着秋叶道:“大哥哥?大哥哥怎会突然来这儿?”

“说是四姑娘不见了,娘子快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罢。”

秋叶话一出口,清荇就加快了步伐。

匆匆行到前院,清荇见葛世堃正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面上难得的有几分急色。

葛世堃一见到清荇,不等她进屋,便急步走了过来:“清淽是不是在你这儿?姑奶奶们,快别闹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清荇见葛世堃连炮珠般吐出一串话,便停下脚步:“大哥哥莫要急,淽儿怎么了?”

葛世堃这大半年一直被逼着进学,并不大清楚家里的事,只大致晓得清淽进宫是庆禧帝的旨意,如今人不见了,他再是不着四六也知道抗旨不尊的严重性:“三妹妹不清楚吗?昨日要不是你突然让人给清淽传信,她怎会离家出走?她一个弱质女子,在上京城也没什么依仗,太太便让我只管来三妹妹这里要人。”

“我确实是给淽儿捎了信,但她并不在我这里。”清荇微微扬起下巴,看向葛世堃:“大哥哥若不信,尽管领着人在宅子里细细寻找。”

葛世堃见清荇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不由大叹一口气:“三妹妹怎么也这般不知轻重起来,你可知让清淽进宫是陛下的旨意,待午时之前咱家若不将人送到东华门去,便是抗旨不尊的大罪,要全家问罪的,你说说你能落着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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