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物降一物
第120章 一物降一物
使用风弹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林宇非犹豫了一下就否决了。今天又是寂灭海又是风弹的，这些禁术的使用频率也太高了点。就算不把云还的禁令当回事，他也得考虑自身的安全。
好在与强悍的防御和对术法的强力压制相比，这怪鸟的攻击力也是拉胯到了极致。这使得林宇非也没有了什么紧张感。趁着怪鸟被打飞出去的时间，林宇非再次散去风雷双翼，召出了青莲。三颗流萤在林宇非的随意控制下围着怪鸟四下飞舞，不时地寻隙攻击。鉴于怪鸟臃肿的体型，林宇非瞄准的位置都是怪鸟的下腹部，使得怪鸟的每一次应对都异常艰难。
“可惜师兄不在。”不算紧张的情形下，林宇非忍不住响起了张仲坚。眼前的形势让他有了片刻的走神，他忽然就想起了亦枫的回旋刀。那是唯一被怪鸟啄中但是没有消失的。怪鸟的啄击击散了回旋刀上的能量，却没有对那把普通的钢制回旋刀造成任何损伤。这样看来，这怪鸟对于纯粹的物理攻击是没有太多办法的。
可即使如此，普通的物理攻击恐怕也伤不到它，亦枫的回旋刀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宇非不由得想起了张仲坚的神刀极意。也许只有那样极致的超高速物理手段，才有可能真正伤到它吧。
可惜张仲坚终究不在此处，这个想法也只能是臆想。短暂地走神后，林宇非也只能集中精神，开始认真思考，在自己已有的术法里遴选起来。
可是思来想去，自己所用的术法里，终究只有风雷吼和青莲状态的流萤能造成足够的冲击力；想要造成杀伤，便只有风弹和寂灭海。可是从刚刚的风弹造成的伤害来看，无论哪个他也只有用到极致才有重伤的可能。
林宇非叹了口气。这一刻，他曾经动过的，想要学习近战之法的念头又不可遏制地冒出来了。
“当心！”
脑海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林宇非惊醒。忙乱的思考中他居然完全走神，青莲之外的流萤在失察之下已经被怪鸟完全啄散，此时的怪鸟迈着一双长腿，已经突进到林宇非的身侧。
“糟糕！”林宇非吃了一惊。怪鸟的冲击方向居然不是他，这让他居然迟疑了半秒钟。半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边此时没有任何同伴，身后仅有的，是雷婴！
林宇非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挡。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雷婴也是纯粹由炁凝聚成的，按照能力者们的说法，那就是纯粹的能量体。这样的存在能够挡得住怪鸟的一啄吗？
林宇非不敢赌。此时雷婴自己也在后退，但是显然反应也没多快。没办法，雷婴的感知和反应是足够快的，可是作为纯能量体的它，本身也没有多少移动速度。由于林宇非的走神，雷婴的躲闪也慢了一拍，此时怪鸟的三张大嘴距离它已经只有不到一米了。
怪鸟的速度再慢，也比正常的鸵鸟要快得多。这样的距离，林宇非施放任何术法都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之间，林宇非选择了横身平移了一步！
那一刹那，这是他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怪鸟的嘴对于人体的杀伤力不强，这点从刚才路然的遭遇就可以判断明白。所以只要自己先上去挡住怪鸟的嘴，近距离下自己有无数的办法将怪鸟弹开。
几乎在横移的同时，怪鸟的三张嘴便同时啄在林宇非身上。
也不能说啄了。怪鸟的目标是林宇非背后的雷婴，这个距离正是它仰头蓄力的时候，怪鸟的三个大头刚刚抬起，便同时撞在了林宇非身上。
双方接触的同时，林宇非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的恍惚。那一刻林宇非仿佛眼花了一下，视线里怪鸟忽然产生了重影！与此同时，青莲忽然凭空消失，连同雷婴的形状都是一阵波动。有那么一瞬间，林宇非甚至感觉到和雷婴的联系都断掉了。
糟！
林宇非倒是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了是什么回事。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张宇初对于他的身体的判断。
他现在的身体，不是原本的真正人身，而是用创造能力创造出来的形体。虽然被赋予了大量存在性，也是血肉之躯，但这个血肉之躯是由创造能力者的能力和存在性支撑的！
怪鸟虽不是有意啄他，但那三张嘴上显然是附带着这个能力的。所以在接触的瞬间，构成他身体的能量部分，忽然被驱散了！所以和雷婴的联系在那一瞬间也受到了影响。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林宇非在心里苦笑。这是一个他事先完全没有想过的，对上这只怪鸟时只有他自己才有的劣势。要知道他是没有结丹的，自身的炁无差别地存在于他体内的各处。现在体表的能量已经被短暂驱散，若是被怪鸟再啄上来，只要皮肤被啄破，体内的真炁也会在一瞬间被驱散！倒那个时候，就算怪鸟的攻击力再弱，形同废人的自己也对怪鸟无可奈何，还不如被救走的石玲。
而更危险的情况在于。体内真炁供不上的时候，只能消耗自身真炁的雷婴，能存活的时间也成为了未知数。
林宇非有些绝望了。
双方的距离此时无限接近于零，怪鸟的三张大嘴随时可能啄下。而在这样的距离下，自己连恢复体表防御的时间都不够。和自己联系中断的雷婴，攻击的反应也完全跟不上。更加不要说雷婴无论自身还是攻击手段，对于怪鸟来说都没有作用。
怪鸟看来对自己的优势完全明白。它“hia hia”地叫了一声，三张大嘴扬起，一起向林宇非啄了下来！
林宇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喳喳！”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跟着只听怪鸟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林宇非疑惑地张开眼。
怪鸟的啄击没有啄下，他反而听到了另外的声音，而听声音，似乎是他比较熟悉的一种声音。
猜想在睁开眼睛的一刻得到了证实。怪鸟被不知什么力量冲翻在地，正在挣扎着站起。不远处，一只巨大的麻雀在低空中一个转折，落在了地上，“喳喳”地叫了几声。
一直以来愣头愣脑的怪鸟，这一刻忽然畏缩起来。它的长腿弯折下来，身子伏到地面，两只短小的翅膀张开，将三个硕大的脑袋包裹在下面。
“这是什么意思？”林宇非一愣。
他已经认出了那只巨大的麻雀，正是被他和叶枫治好的那只麻雀王。可就算是麻雀王，也不过是元婴极境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体型也只有怪鸟的几分之一。眼见怪鸟被吓成这样，林宇非万分不解。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或者说，不是一个，而是跟多个翅膀扑棱的声音。林宇非忽然想起来，他曾经听到过一次这个声音，就是不久前第一次遇到麻雀王之前的几秒钟。
林宇非艰难地回头，眼神立刻瞪圆，然后飞快地一个下蹲。然后，他的耳边就被震耳欲聋的翅膀震动的声音淹没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愣头青一样的怪鸟为什么会吓成那个模样。
这一刻，铺天盖地的麻雀群掠过林宇非头顶，如蝗虫一般想着瑟瑟发抖的怪鸟扑去。转眼间，怪鸟所在的位置，就被乌云一般的麻雀群给包裹住了。
这时候，麻雀王不再亲自上阵，而是几个蹦跳，径直来到林宇非面前，将头伸过来，在林宇非的胸前蹭了蹭。
林宇非终于放松了下来。伸手在麻雀王的头顶摸了一下，目光盯着围住怪鸟的巨大的麻雀群，没有说话。
这个形势的变化有些太快，此刻劫后余生的他还在剧烈的喘息，雷婴传过来的情绪也是害怕。
喧闹的叽喳声和翅膀扑棱的声音中，怪鸟那怪异的笑声还是清晰可见，不过听起来多少有点撕心裂肺的意思。
这些麻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攻击手段，攻击方式也就是那只不算尖锐的鸟嘴。可就这普通但是密集的啄击，那只怪鸟却在面对的时候表现出明确的害怕。
看着这麻雀组成的乌云，林宇非忽然心里一动。
“能听懂我说话吗？”林宇非再摸摸麻雀王的头顶，小声问道。
他曾听张仲坚说过，妖兽的灵智通常是和寿命长短有关系的，而它们的修为，通常也都是通过漫长的岁月得来。眼前这麻雀王已经是元婴极境，在壶中世界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大概率是有灵智的。
此刻和麻雀王沟通，当然不只是为了确认这么点事。而是因为闲下来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了，这只妖兽的名字。
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食之不魇，又可御凶。
这是《山海经》中记录的原话，林宇非最喜欢看的书里就有这么一本，带着白话文译注。
如果能收服这家伙的话……
林宇非此刻动的就是这样的心思。超高的防御力，几乎能驱散一切能量，若能驯服，那可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助力。
只是收服妖兽，林宇非其实根本没有经验。但更加迫切的问题是，林宇非根本没有收服这家伙的能力。
他的所有术法都无法奈何这家伙，而风弹和寂灭海的话，就算可以奏效，可是以鵸鵌这样的体型必然会被连同存在性一起消灭，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所以眼下他需要依靠雀群，而这些雀群里，最有可能听懂他的意思的，就只有这只麻雀王了。
问题抛出去了，林宇非紧张地盯着麻雀王。对于这只鵸鵌，他非常渴望收服，所以他也非常希望麻雀王能听懂他的话。
在林宇非紧张的注视中，麻雀王抬起头，两只圆溜溜的、核桃大小的眼睛忽闪了两下，忽然离开了一些，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点头动作。
林宇非大喜，这对他来说真是个极好的消息。毫不犹豫地，他摸着麻雀王道：“能够直接压服它吗？我想把它收服。”
麻雀王看起来居然有些不高兴。它向后蹦开两步，向着林宇非死命地大叫两声。
林宇非一愣。刚要说话，脑子里已经响起了雷婴的声音：“我和我的孩子们可以跟着你，为什么要找它！”
“啥？”林宇非呆住，正想雷婴这是什么意思，雷婴已经又没好气道：“它传给我的！”
林宇非哭笑不得。听起来这麻雀王是在和鵸鵌争宠似的。可是这时候也不能不安慰：“主要是它的能力我很需要，你想跟着我的话，也可以啊！”
麻雀王看起来安静了一些，有喳喳地叫了两声。雷婴又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家伙很固执，认定了你是敌人，杀了它也不会顺服的！”
这次林宇非没有误会，只是收到的回答让他有些无可奈何。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收取存在性的办法，可他只怕这鵸鵌不是创造向妖兽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出现，那就白费功夫了。
“直接杀了它吧。”雷婴又道，“收取存在性，以后让它重新生长起来。”
“啊？”林宇非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万一它不适合创造向的……”
“它是。”雷婴道，“是这只麻雀王告诉我的。”
林宇非安下心来。但是很快，另一个难题又摆在他面前：“怎么杀了它又不消灭存在性呢？”
这个难题对他而言是存在的。虽然术法众多，可是除去会引动毁灭之力的风弹和寂灭海，他的其他术法都没法伤到鵸鵌，更不要说消灭了。
正为难间，麻雀王忽然后退几步，眼睛在林宇非身上瞅了几下，忽然冲天而起。
林宇非从未想过一只麻雀能飞这么高。而且这只麻雀王修为虽高，可翅膀与身体的比例比一般麻雀还要小一点。可这麻雀王只是羽翼微展，双爪在地上一蹬，眨眼的功夫便蹿上了几十米的高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宇非总觉得这麻雀王在渐渐地变小。也有可能是因为距离的拉长导致视线中的体型变小，林宇非也不敢确定。
可是这一点很快就被验证了。蹿到顶的麻雀王身形一滞，然后头朝下开始坠落。这个坠落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坠到麻雀群的上方。
仿佛有所感应，雀王下坠的路线上，麻雀们纷纷让出了一条通道。
坠落下来的麻雀王果然是变小了。此刻的它体型和一只普通麻雀无异，身周裹着一层肉眼可见的蓝光。
“hia！”
鵸鵌仙人感受到了危机，眼看头顶出现通道，立刻展动翅膀，想要窜起来和麻雀王直接冲突。只是它那弹跳力和飞行能力实在垃圾到不行，不过跃起两米不到便重新落回地面。雀群似乎都知道它这个缺点，眼看它还在一蹦一蹦地想要跳起，却也没有一直上来阻止。
麻雀王的来势极快，指向的位置是鵸鵌三颗大头后方背部的一个点。那个地方是它神经中枢的连接点。鵸鵌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努力蹦跳着想要闪开一些。可是空中的麻雀密密麻麻地将它困住，一厘米都逃不开。
碰撞转眼发生。鵸鵌的声音第一次完全听不出笑的意味。麻雀王化身为一道蓝色光芒，直接从那个位置穿过。鵸鵌身子颤了一颤，三颗大头都保持着仰天大叫的姿势，片刻后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麻雀王再次来到圈外，“喳喳”地叫了两声。乌云一般的麻雀群再次涌上。这次麻雀们没有将鵸鵌包围起来，而是在鵸鵌背上的那个伤口处流水一般掠过。林宇非目瞪口呆地看着鵸鵌背上的那个直径只有核桃大小的伤口，随着麻雀群的掠过肉眼可见地扩大。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鵸鵌的表皮确实坚韧得不像话，但是在有伤口之后，从伤口边缘处撕裂还是很容易的。就像一条很难撕开的毛巾，只要剪个小口出来，就可以沿着缺口轻易撕裂。
短短几秒钟后，鵸鵌的表皮被撕扯殆尽，原地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轮廓。
“可以了，它只有表皮是坚韧的，内脏和一般的禽类无异，你可以将它烧成灰了！”雷婴的念头再次传来，“它说的！”
林宇非微一动念，头顶上电光闪动，和雷婴合作召出青龙，然后将地上的鵸鵌残骸全部包裹。短暂的灼烧后，鵸鵌所在的地方莹蓝色的光点亮起。满心欣喜的林宇非拿出收纳符箓，将这些存在性收纳起来。
“你要跟着我的话，现在不行。”林宇非想起麻雀王之前的不满，小心翼翼地向已经恢复正常大小的麻雀王解释着，同时小心地观察者它的表情。
却见麻雀王小小的头颅微微向上翘了翘，那两颗圆溜溜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可林宇非分明看到了他那不屑的表情，他甚至觉得这只大麻雀在给他翻白眼。
“它们离不开这里的，除非只携带存在性，”雷婴传念解释道，“但是它们是在这里长大的，身体天生带着创造向，想要恢复需要和这里一样的灵气浓度。这在你那个世界是不可想象的。”
林宇非无奈，只能沉默地看着麻雀王冲天而起，带着庞大的雀群远去。再想到让他们一群能力各异的高手（都能进入天罡斗法的，当然算高手）束手无策的鵸鵌，却被这群麻雀生生啄死，心里不禁感叹。
这可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