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请就汤镬

开完系统奖励的罐子之后，程玄便跟着士兵，去查看攻破唐仓镇后缴获的粮草以及盔甲。

他很快来到一间屋子内。

只见屋子里立着五个圆柱形的囤。

这囤是用密竹篾围起来的，十将韩艾抽出剑来朝着里面一刺一划，便露出了里面的麻袋。

麻袋自然也被划破，里面装的麦子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见此，程玄两眼放光。

“居然有粮！”

韩艾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屋子，还有三间，末将估摸着这唐仓镇的储粮得有接近五千斛！”

程玄不禁感叹道：“不愧是长安来的，杨复恭果然有钱啊！”

韩艾道：“杨复恭据说有六百个义子，其中有五个都是地方上的节度使，刺史、防御使也比比皆是，这些人可都是杨复恭提拔的。杨复恭这是拿朝廷的钱，来养自己的势力，其人居心叵测啊！”

程玄道：“杨复恭不过是想当个权臣而已，他要是居心叵测，在长安就该另立新君，而不是逃走。”

韩艾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

旋即，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军使。此战，共缴获了五百副铁甲，大部分都是新的，即便有一些是破损的，但修补一下就能用。”

程玄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由于泾原兵曾将天子赶出过长安，因此泾原兵变后的大唐天子对泾原兵都是有一种忌惮的心理。

中央不重视，再加上泾原之地荒芜，士兵生存环境恶劣，这就导致泾原兵都是穷哥们。

这些甲，泾原兵可都是眼馋的很。

程玄咳嗽了一声，才道：“谁说修补一下就能用的？有一百副都已经被大战砍坏了，该扔了，明白了吗？”

韩艾顿时了然于胸。

这是要昧一百副盔甲！

程玄道：“韩艾，你懂我的意思吗？”

韩艾当即抱拳，小声道：“军使放心，末将自有分寸，这甲昧得多了就是找死！”

正如韩艾所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偷偷昧几副就得了。

因为大战缴获的粮食甲胄器械，得交到粮料使那边去，而且现在军中还有一个监军使李茂卿。

不过李茂贞极有可能看他们战功卓着，会赏赐一部分甲胄。

程玄对韩艾的话十分满意，道：“我去找监军使说说话，你们手脚麻利点。”

......

程玄与见李茂卿，并不是只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是真的有要事要谈。

“程军使打算去攻凤州城？”

听到程玄打算只用一千人去进攻凤州城，监军李茂卿显然十分吃惊。

破唐仓镇，已是一桩十分大的功劳。

但这程玄居然觉得还不够，想要用一千人就攻下凤州城？

程玄的这一番话，让李茂卿对他瞬间多了一个莽夫的印象。

“监军使可率部在唐仓镇交接防务。唐仓镇有粮，我只带泾原军一千人，修整片刻，便可进逼凤州城，一鼓而下。”

之所以是一千人，是因为程玄并不打算用李茂卿带来的另外一千人。

那一千人不是他的嫡系，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地泽阵法，多上这一千人反倒会让程玄部队的战斗力下降。

而且看守俘虏，驻守唐仓镇，等候李茂贞大军到来，也需要不少士兵，而李茂卿带来的一千人，正好能发挥作用。

闻言，李茂卿黛眉微微向上一挑。

李茂卿自然明白程玄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程军使手下虽都是英武健儿，但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彼去营数里，虽带着干粮，也无暇取食，饥渴两迫，兵刃外交，士卒必败。若在途中遭遇埋伏，更是凶多吉少，大军有倾覆之忧。”

“更何况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程军使只带一千人，还是太少。更不必说镇守凤州的满存是个老将。”

纵使持反对意见，李茂卿说话的态度仍旧很亲切和蔼。

程玄望着李茂卿，斟酌了一番语句，方才说道：“夫战者，可施以奇险之策而图长谋。杨复恭毕竟是天子之师，是当今天子的拥立者，双方虽然闹掰，但情谊还是在的。纵使情谊已经不再，天子若是坐视不管，天下人以及后世史书也会攻讦他。天子现在不表态，只是不清楚杨复恭能坚持多久，若是凤翔与兴元形成了僵持之势，天子未必不会插手。”

按理来说，程玄才是这支军队的头儿，就算想要攻打凤州，也无需向李茂卿请示。

但李茂卿早已说过，岐王李茂贞是他的亲兄长。

李茂卿说谎的概率不大，毕竟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假装李茂贞的亲弟弟。

所以不论李茂卿是男，还是女，总归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嫡系。

毕竟是领导的亲戚，程玄想要出兵，就不能忽视李茂卿的意见。

他继续说道：“而且此次攻打兴元，重在速战速决，一路南下。如果被阻挡拖延，道路不便地方又小，屯军和运粮都极为不便，到时候一旦形成僵持之势就晚了。”

“此外，杨守亮（杨复恭养子，杨复恭逃走长安投奔的对象）非但北面有威胁，南面亦有王建的威胁，可谓腹背受敌。如今天下鼎沸，诸多藩镇都是蠢蠢欲动，王建肯定也对兴元垂涎已久，所以现在就看谁抢地快。”

此话一出，李茂卿顿时一双凤目打量着程玄，眼神有些意外起来。

原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可是个莽夫，正因为他不听郑畋的劝导，一股脑攻打长安，这才落得身死的局面。

没想到程宗楚的侄子，虽然看上去莽，实则也有几分理智。

他这番话虽然字数不多，却说到了点子上，兴元现在确实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王建拿下兴元就可以北上，李茂贞拿下兴元就可以南下。

但既然知道是香饽饽，为何这程玄还这么莽？

还是说他真的有自信只用一千人就能攻破凤州城？

李茂卿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个程玄可能是个不一样的人，便又轻声道：“你武功虽高，但攻城不是野战，可你只带一千人，如何能行得了这奇险之策？”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凤州士卒虽众，其实难用，必无为也。”

程玄自然胸有成竹，他之所以教手下地泽二十四大阵，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他现在想的就是通过立功，快速升官，成为岐王李茂贞的心腹班子。

他清楚的很，在如今这个天下，没有大腿抱是活不下去的。就像李星云，虽然他没特意去抱不良帅的大腿，但没有不良帅，恐怕他刚一出山就得死了。

李茂卿望着程玄没有说话，但表情似乎在怀疑这一千泾原兵能有多精。

见李茂卿不语，程玄干脆豁出去，径直道：“我部只需带五天粮食，加上随军携带一日补给，我五日内必定拿下凤州，不耗后方供粮！”

此话一出，李茂卿顿时睁大凤眼：“程军使这是要立军令状？”

程玄道：“不错，请监军使奏报节帅，限期五日破城。若做不到，程某自缚于节帅面前，请就汤镬！”

李茂卿本能劝慰一声，“程军使，须知军中可是无戏言啊！”

李茂卿这话本是想劝程玄收回主意，不料程玄却是坚定地道：“军中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