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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黄帝篇(19)

第68章 晋朝黄帝篇(19)

为政举措

政治

孝武帝当政的最大亮点就是皇权的恢复。自司马睿开国江左、与琅琊王氏“共天下”以后,东晋皇帝“虽有南面之尊,无总御之实,宰辅执政,政出多门,权去公家,遂成习俗”,这就是所谓的门阀政治。七十年来,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相继粉墨登场,左右朝政,架空皇帝。孝武帝之父简文帝司马昱临终时,甚至都萌生了放弃天下、让与桓温的念头,可见司马氏皇权已跌落到谷底。孝武帝即位后,谢安为代表的陈郡谢氏当国,孝武帝也只能“富于春秋,政不自己”。淝水之战后,孝武帝展开了对皇权的伸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短短几年间排挤了陈郡谢氏,成功实现了“威权己出”。孝武帝之所以能迅速冲破门阀政治的格局而恢复皇权,主要原因并不在于他自己的能力和才干,而是因为士族门阀日趋没落,到此时人才已凋零殆尽。正如史学家祝总斌所说:“掌握东晋政治军事大权的高级士族开始有王导、王敦,其后有庾亮、庾冰,再后有桓温,而到孝武帝时,却没有这样一些可以左右政局使君主俯首听命的人物了。”坐镇荆州的桓冲没有其兄的能力与威望,且在淝水战后不久死去;谢安虽对淝水之战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但在战后就屡遭谗毁,处于功高不赏的尴尬境地,再加上他本人仍不失名士风骨,不愿兵戎相见,遂主动交出权力。孝武帝正是抓住了士族门阀无人的机会,恢复皇权终见成效。

孝武帝伸张皇权,主要依靠的是胞弟琅玡王司马道子,他任用司马道子来取代谢安的地位,进而巩固了司马氏的皇权。孝武帝对于另一宗室谯王司马恬也“深杖之”。此外,孝武帝还大力提拔儒学寒士,以排挤玄学士族,代表人物有徐邈、范宁、王雅、车胤等。孝武帝恢复皇权,为时人所瞩目,如范弘之致司马道子笺中说:“晋自中兴以来,号令威权多出强臣,中宗(元帝司马睿)、肃祖(明帝司马绍)敛袵于王敦,先皇(简文帝司马昱)受屈于桓氏。今主上亲览万机,明公(司马道子)光赞百揆,政出王室,人无异望……”。[23]刘波上孝武帝疏则言:“往者先帝以玄风御世,责成群后,坐运天纲,随化委顺,故忘日计之功,收岁成之用。今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相王(司马道子)贤俊,协和百揆,六合承风,天下响振……”。可见孝武帝确实达到了“亲览万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目标。

但是,孝武帝和司马道子并未能妥善运用权力,反而因其贪图享乐、沉溺酒色而使朝政日益昏暗。史称其时“会稽王道子倾弄朝权,其所树之党,货官私狱,烈祖(孝武帝)昏迷,不闻司败,晋之纲纪大乱焉。”另一方面,孝武帝和司马道子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双方以其亲信抢夺地盘,形成“主相相持”的局面,尽管如此,正如史学家田余庆所言:“但有太后(李陵容)周旋制约,终于使孝武帝不废黜道子,道子亦不危及孝武帝。终太元之世,孝武帝与道子始终维持着虽相依维、复有矛盾的关系,这种关系,正是时局虽然纷坛坦迄无内战的原因之一。”然而,随着孝武帝突然遇弑,继位的晋安帝是智障人士,权力遂尽归道子父子,孝武帝遗留的矛盾迅速升级,加上桓玄为代表的士族门阀卷土重来、孙恩为代表的道教势力勃然兴起,很快引发了东晋末年的一连串内乱与混战,最后司马氏皇权与士族门阀在战乱中同归于尽。

经济

孝武帝时,在经济上实行了赋役改革。西晋时行占田课田制,无论田之有无多少,一律按一夫五十亩计税,共收田租四斛。东晋成帝年间,又改以田亩为准,丈量百姓之田,按一亩三升征税。到了孝武帝太元二年(377年),又依据形势变化,恢复了西晋以人丁为准的赋税方法,王公以下每口征税三斛,在役之人不交税。为了保证税源,太元年间还“蒐简民实,三吴颇加澄检,正其里伍”。通过这次赋役整顿,东晋经济大有改观。史载:“至于(太元)末年,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

文化

孝武帝与乃父简文帝提倡玄学不同,而是标榜儒学。

宁康三年(377年)九月开讲《孝经》,尚书仆射f谢安侍坐于旁,尚书陆纳伴讲,侍中卞耽伴读,黄门侍郎谢石、吏部郎袁宏手执经书,中书侍郎车胤与丹阳尹王混选取文句,为当时的一大文化盛事。孝武帝还亲行释奠礼,后又试图恢复明堂郊祀之礼。

太元九年(384年),尚书谢石奏请恢复国学,与已有之太学并立,得到孝武帝批准[31],于太元十年(385年)二月立国学(国子学),命公卿子弟入学,同时还在国学西侧修建“夫子堂”,开庙学合一之先河。[1][32]此后国学一直延续,并演变为国子监,成为历代之最高学府。

太元十一年(386年)八月,孝武帝加封孔子后裔孔靖之为奉圣亭侯,并创建“宣尼庙”以供其奉祀孔子。[33]孝武帝时期在建康创建的孔庙是曲阜阙里之外建立孔庙的滥觞。孝武帝尊儒兴学的举措,也是与政治上恢复皇权相配套的,不过收效不是很好,国子祭酒殷茂上疏称:“自学建弥年,而功无可名。惮业避役,就存者无几;或假托亲疾,真伪难知,声实浑乱,莫此之甚”,请求孝武帝加以整饬。孝武帝虽采纳他的意见,但未见举措。

孝武帝还实施弘扬佛教的文化政策,他在宁康三年(375年)遣使请高僧竺法义“出都讲说”[34],太元六年(381年)正月“初奉佛法,立精舍于殿内,引诸沙门以居之”。[1]在《高僧传》、《广弘明集》等文献中,保存了孝武帝所颁发的《俸给释道安诏》、《诏赙竺道潜》、《诏赙竺法汰》、《与朗法师书》等文书,反映了孝武帝与高僧大德们的密切关系。孝武帝还修建皇泰寺,捐献潜邸为本起寺。[35]由于孝武帝对佛教的扶持,佛教势力得到了相当大的发展。一些佛教徒也得到孝武帝的宠幸,进而影响朝政,史载“姏姆尼僧,尤为亲昵,并窃弄其权”。

历史评价

宋明帝刘彧所撰《文章志》的评价是:“帝聪惠,推贤任才。”

魏收等《魏书》的评价是:“昌明年长,嗜酒好内,而昌明弟会稽王道子任居宰相,昏醟尤甚,狎昵诌邪。于时尼娼构扇内外,风俗颓薄,人无廉耻。”

唐代某“公子”(可能是唐太宗)与虞世南的对话:“公子曰:‘(东晋)中兴之政,咸归大臣,唯孝武为君,威福自己,外摧强寇,人安吏肃。比于明帝,功业何如?’先生(虞世南)曰:‘孝武克夷外难,乃谢安之力也,非人主之功。至于委任会稽(司马道子),栋梁已挠,殷(仲堪)、王(恭)作镇,乱阶斯起,昌明之谶(指“晋祚尽昌明”),乃验于兹。加以末年沉晏,卒致倾覆,比踪前哲(晋明帝),其何远乎?’”

房玄龄等《晋书》的评价是:1“太宗晏驾,宁康纂业,天诱其衷,奸臣自陨。于时西逾剑岫而跨灵山,北振长河而临清洛。荆吴战旅,啸叱成云;名贤间出,旧德斯在。谢安可以镇雅俗,彪之足以正纪纲,桓冲之夙夜王家,谢玄之善断军事。于时上天乃眷,强氐自泯,五尺童子,振袂临江,思所以挂旆天山,封泥函谷,而条纲弗垂,威思罕树。道子荒乎朝政,国宝汇以小人。拜授之荣,初非天旨;鬻刑之货,自走权门。毒赋年滋,愁民岁广,是以闻人、许荣驰书诣阙,烈宗知其抗直,而恶闻逆耳,肆一醉于崇朝,飞千觞于长夜。虽复‘昌明’表梦,安听神言?而金行颓弛,抑亦人事。语曰‘大国之政未陵夷,小邦之乱已倾覆’也。属苻坚百六之秋,弃肥水之众,帝号为‘武’,不亦优哉!”2“君若缀旒,道非交泰。简皇凝寂,不贻伊害。孝武登朝,奸雄自消。燕之击路,郑叔分镳。倡临帝席,酒劝天妖。金风不竞,人事先凋。”

王夫之评价司马曜为“昏湎之主”,并认为“晋亡决于孝武之末年”。

蔡东藩《两晋演义》中的评价是:1“恶习都由骄纵成,家无贤弟咎由兄。尊亲尚且难施法,假手群臣乱益生!”2“家无贤子弟,家必败,国无贤子弟,国必亡。……彼晋孝武帝之纵容道子,弊亦相同。道子固同母弟也,然爱弟则可,纵弟则不可。道子不法,皆孝武帝酿成之,委以大权,与之酣饮,迨至道子贪婪骄恣,宠昵群小,乃始欲分置大臣以监制之,何其谬耶!而王国宝辈更不值评论也。”

史学家吕思勉的评价是:“晋孝武帝性甚愚柔,虽以苻坚之送死,幸致肥水之捷,此乃适值天幸,非其有戡乱之才也。帝任会稽王道子,政治大乱,逮至大权旁落,又用王恭、殷仲堪以防之,所任亦非其人,肇致桓玄之篡窃,刘裕因之得政,而晋祚终矣。”

史学家田余庆的评价是:“史籍所载,孝武帝是昏君,司马道子父子是乱臣,这些都是事实。但,在这些昏君、乱臣的某些行事中,却体现了门阀政治向皇权政治的转折。回复皇权政治,是回复中国古代历史的常态。这是客观的历史趋势,与评价门阀政治无关,也与评价人物无关。或者还可以说,正由于昏君乱臣当朝,本来是可能有所收获的恢复皇权的活动,才没有出现真正的成效,徒然成为一阵噪音,一场闹剧。”

轶事典故

降生奇闻

据史籍记载,司马曜的降生颇具灵异色彩。其说法有不同版本,《晋书》记载会稽王司马昱已年过四十,他的世子司马道生被废黜,司马郁也夭折,其他儿子都早死,为此非常着急,想尽种种办法生儿子。最后让相士给诸妾看相,结果相士看中了皮肤黝黑的婢女李陵容,司马昱乃召其侍寝。李陵容多次梦见双龙枕膝,日月入怀,后来果然生了司马曜兄弟及鄱阳长公主。据说生司马曜的前夕,李陵容在怀孕时梦见有神仙对她说:“汝生男,以昌明为字。”等分娩的时候东方已明,便以昌明为字。司马昱曾看见“晋祚尽昌明”的谶语,等司马曜出生后果然以昌明为字,不禁流下眼泪说:“没想到我们司马氏的昌明就这么出现了!”

《太平经》则记载有一个叫pY的道士,会稽王司马昱曾请他作法求嗣,当天中夜有黄气起自西南,远远坠入室内,随后李陵容怀上了司马曜。

《真诰》卷八《甄命授》则记载升平五年(361年)六月二十三日司马昱求嗣时,一连有四位真人降诰,其中紫薇夫人所作之诰是:“灵草荫玄方,仰感旋曜精。洗洗繁茂萌,重德必克昌。”后来孝武帝之名“曜”及字“昌明”,均见于紫薇夫人诗中。

拒绝哭临

简文帝司马昱驾崩后,十一岁的司马曜登基。当时还在为简文帝服丧,司马曜到晚上却仍不哭临,左右禀告:“按惯例该哭临了。”司马曜说:“哀痛到位了自然会哭,哪有什么惯例可言!”

精于玄理

司马曜“幼称聪悟”,《世说新语》将他的事迹列入“夙慧”目下,记载司马曜十三、四岁的时候,正值冬天,他白天不穿夹衣,只穿着五六层的绢衣,晚上却盖着两床被子。谢安劝谏道:“圣上应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规律,现在白天过冷,晚上过热,恐怕不是养生的办法。”司马曜只回答道:“昼动夜静。”谢安出来后赞叹道:“圣上对玄理的掌握不比先帝差啊!”

杯酒劝星

司马曜嗜酒如命,常为“长夜之饮”。太元末年,天空出现长星,司马曜认为这是凶兆,非常厌恶,晚上在华林园喝酒解闷,向天举杯说道:“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刘孝标注《世说新语》则认为此星为蓬星,非长星。

宠信僧尼

孝武帝与其弟司马道子都信奉佛教,许多僧尼出入宫禁,备受宠信,史称“姏姆尼僧,尤为亲昵,并窃弄其权”。最着名的是比丘尼支妙音,她“权倾一朝,威行内外”,太元十七年(392年)十月,荆州刺史王忱病死,孝武帝欲趁机以自己心腹王恭接任,借以牵制司马道子的势力。当时桓玄以南郡公居于荆州,他虽然对王忱不满,但也惧怕王恭,遂派人入京贿赂妙音尼,让孝武帝任命被视为“弱才”的黄门侍郎殷仲堪当荆州刺史,果然孝武帝听从妙音尼的意见,以殷仲堪出刺荆州,从此事足见僧尼对孝武帝时东晋朝政的影响力。

异国献佛

孝武帝司马曜崇尚佛教的名声远播异域,师子国(今斯里兰卡)王听说后派沙门昙摩向孝武帝进贡玉佛,途中历经十多年,抵达中国时已是安帝义熙年间。据说此玉佛像巧夺天工,“高四尺二寸,玉色洁润,形制殊特,殆非人工”,被世人视为“三绝”之一。

个人作品

孝武帝司马曜生逢东晋书法艺术兴盛之时,他本人也是一位书法家,擅长行草书。唐人评价其书法说:“真率孝武,不规不矩。气有余高,体无所主。若露滋蔓草,风送骤雨。”宋代《淳化阁帖》收录了他的《谯王帖》,但只残存了首行,这也是孝武帝唯一传世的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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