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湘西大捷（下）

第181章 湘西大捷（下）

攻下五寨司有些侥幸，暴露了新军制不小的缺陷，龙衣卫因此也遭到了很大损失，但好在损失的都是些长矛兵和弓箭兵，只要不再攻城，湘西土兵没有大队骑兵，倒也不怵什么。

“不管怎么说，打赢了就好！”李自成安慰着自己：“只要这一仗赢了，接下来与主力会合，那就是是怎么输都不知道了！”

他踌躇满志，肃清残敌后并不久留，将城门焚毁，然后找了三个向导，立即引军出城，尾随田茂玉杀奔筸子坪而来。

五寨司到筸子坪的山路蜿蜒曲折，李自成率部走了两天才到，看看前面筸子坪司城在望，下令停止前进，早有斥候来报：筸子坪一切平静，彭朝柱并没有弃城而逃的迹象。

李自成狐疑：李秉道不是说彭朝柱鬼精鬼精的吗？田茂玉早已到了筸子坪，明知将会腹背受敌，彭朝柱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

他下令就地扎营，又派出斥候详加打探，同时派人联络米国珍，命其带重炮营强攻筸子坪，一力破十会，他就不信在重炮面前，彭朝柱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田茂玉的情报让彭朝柱吃了大亏。

他以为顺军全是李自成那样的轻炮，虽然射速快，火力猛，但却只能伤人，不能破城，只要把握好时机，待攀城兵丁靠近城墙，顺军担心误伤自己人，火炮自然不敢开火，那时再登城防御，土兵肉搏能力丝毫不弱于顺军，可保城池无虞。

彭朝柱的如意算盘是，他只要守住筸子坪，把顺军主力牢牢吸引在这里，彭宏澍那边就有机会下手，而等彭宏澍得手后，就不是顺军包围他，而是永顺、保靖两大土司的兵马包围顺军了。

但是，他的算盘完全打错了。

彭宏澍正在跟顺朝眉来眼去，龙衣卫的重炮营也不是吃素的，当米国珍发动进攻的时候，筸子坪的土城根本就经受不住，如果任由炮击，很快就会崩塌。

彭朝柱大惊失色，急忙命令土兵出城，想要破坏大炮，可是米国珍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弓箭手万箭齐发，土兵被射了个七荤八素，正在晕头转向，骑兵又从侧翼包抄上来，土兵哪敢恋战？纷纷调头便跑。

米国珍挥兵掩杀，想要尾随败兵冲进城去，彭朝柱不敢开门，命令城上用弓弩支援，可是炮火纷飞，又有哪个胆敢露头？结果出城的土兵一个没剩，尽皆就戮。

我打不到你，你却能打到我！这仗还怎么打？彭朝柱无颜落色，正在不知所措，忽然一炮呼啸而来，正中城楼，只听一声巨响，把城楼打塌了一角，吓得他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坚守，纠集直属兵马，出西门往保靖州方向逃去。

彭朝柱这一跑，筸子坪长官田儒玉、五寨司长官田茂玉没了主心骨，赶忙也跟着西逃，可是李自成是来干什么的？哪能任由他们跑掉？

米国珍一开始攻城，李自成就把龙衣卫拉到了通往保靖州的大道上，远远望见败兵涌来，终于使出了设计好的战术，佛郎机先行开炮，接着是鸟铳齐射，不等进入弓箭兵射程，土兵们早已做了鸟兽散，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米国珍随即挥师杀到，追亡逐北，斩获颇丰，彭朝柱只带着舍把彭养锐、彭象震和少量骑兵逃出了追杀，田儒玉死于乱军之中，田茂玉被俘，田儒玉的儿子田茂鼎和田茂玉的弟弟田茂壁下落不明。

顺军大获全胜，李自成进入筸子坪城中，出榜安民已毕，命人押来田茂玉，问道：“听闻田长官向来是个忠义之人，为何会做出犯上作乱的事来？”

田茂玉也是一条汉子，以为必死无疑，不肯屈膝受辱，说道：“五寨长官司隶属保靖州宣慰司下辖，上司有令，下属不敢不从。”

李自成暗暗点头，笑道：“乱命也要遵从吗？”

田茂玉一愣，说道：“我等世受大明敕封，拥明不算乱命。”

李自成又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拥元？”

田茂玉语塞。

田氏的确是从元朝就开始受封的，明朝只是承袭了元朝的制度而已。

“来呀，”李自成见状，吩咐道：“给田长官松绑。”

一旁的侍卫上前，替田茂玉松开绑绳，田茂玉揉着绑麻的手腕，不解道：“何故如此对我？就不怕我一朝得归，引兵复来吗？”

李自成说道：“犯上作乱，本该殄灭无遗，以儆效尤，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大开杀戒，殃及无辜，田长官就如此狠心，宁肯一错再错，也不顾及治下黎民吗？”

这话的善意已经很明显了，田茂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不知五寨司现在怎么样了？”

李自成答道：“你的家小财产俱都无损，城中百姓也都无恙，朕只是焚毁了四座城门，以防叛乱再起，攻打时增加伤亡，其他便什么也没做。”

会这么好？田茂玉有些不信，又问：“那么，也会这样对待筸子坪吗？”

“不会，”李自成摇了摇头，“田儒玉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下落不明，筸子坪没有继承人了。朕打算拆毁筸子坪城墙，撤销筸子坪长官司，把地盘和人口全都划归给你。”

“给我？”田茂玉不敢置信。

“没错，给你，”李自成点头笑道：“只要你肯归附大顺，为朕镇守峒疆，永不复叛，朕就仍然以你为五寨长官司长官，兼领筸子坪的土地和人口。”

这好处也太大了，由不得田茂玉不动心，加上顺军对土兵具有压倒性优势，他就是想翻盘也翻不了，当下立即服软，跪倒叩首道：“皇帝陛下宽宏大量，臣感激涕零，谨遵圣谕。”

李自成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算你小子的运气好，阿济格马上就要到了，湘西的事情只能这样草草收场，否则岂能如此便宜你？

他的时间的确很紧，打残彭朝柱，收服田茂玉，撤销筸子坪长官司，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必须立即启程赶回长沙，不管怎么说，清朝才是他首要的敌人，湘西这边即使叛乱再起，也只是癣疥之疾。

他率领御前侍卫先行出发的时候，骑在马上暗想：也许当初叛乱初起就应该立即出兵？那样就能多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打到保靖州去消灭彭朝柱，没准还能打击一下彭宏澍，从而彻底解决湘西的问题。

可是，龙衣卫少训练一个月，还会不会打出这样的战果呢？如果打不出来，甚至是打败了，那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这终究是一件不知道何对何错的事！李自成摇头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