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葬礼上搭戏台 怒不可遏
王锦楼听完,早已经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奶奶和那阴差已经消失了,四周弥漫着雾气与鬼火,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秀姑迟迟见不到丈夫回来,挑着灯又走到了后院,看到王锦楼一个人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秀姑也吓坏了,赶忙上前去安慰。
王锦楼把秀姑搂在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秀姑也只能默默地掉眼泪,联想起刚刚的一幕,身为女人的秀姑,先前就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也就猜出了个大概。
因为她的祖母当年去世时,和王老夫人的情况极为相似。
听完了家丁的讲述,赵管家急忙就要往回赶,李长生也陷入了沉思,望着茅家三神观里的那些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老夫人,是我们害了你啊!”
长者为先,死者为大,老夫人把猫借给李长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李长生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王老夫人深明大义,今日她老人家离世,我得去给她老人家上炷香磕个头,这里的事情,就有劳大家了。”
众人纷纷点头,也知道李长生和王锦楼是朋友一场,这个葬礼,他非去不可。
“我陪你一起去吧?”苗采缇望着李长生说道。
见李长生有些犹豫,一旁的戚施便对着李长生劝道:“让采缇陪你一起,权当我们苗家人为她老人家的一点敬意。”
王老夫人借猫的事情,在众人看来,无疑是舍己为人的大义,于情于理,也都对她老人家充满了尊重。
茅政也点了点头。“就让仇昭然陪二位一路,代表茅家给王老夫人上柱香。”
然而茅政的话音一落,身为二弟子的仇昭然却没有接话,在仇昭然心里,认为师父是有意要支开他,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想着让自己去办,把所有能够历练和立威的重任,一股脑的全让给大师兄南伯万。
仇昭然心里不平衡,冷冷的瞥了师父茅政一眼,也不吱声。
眼见局面有些尴尬,茅政的脸上也挂不住,于是他再度质问道:“昭然,你就代表我们茅家,给老夫人上柱香吧?”
仇昭然冷冷一笑道:“师父还真瞧得起我,只要是给死人烧香,出去给人超度念经的事情都能想起我来,大师兄有手有脚,跟那王家也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去,您反倒支棱起我来了,我就知道,但凡真的有好事情,您也想不起我来。”
茅政脸上的难堪实在是遮都遮不住,身为一派掌门,当众被自己的徒弟奚落,茅政也算是开天辟地独一份了。
茅丘青随即上前解围道:“四叔,我去吧,我是茅家族人,代表咱们茅家去给那王老夫人上柱香,也是名正言顺,既然代表茅家,叫个外姓弟子去了,也不像话。”
说完,茅丘青白了那二师兄一眼,话里话外也意有所指的揶揄起那二师兄来,茅丘青给自己的四叔拾了面子,也明摆着告诉那仇昭然,他只是外姓弟子,想要代表茅家,他还没资格。
茅政随即点了点头:“嗯,那好,那你路上小心。”
李长生,苗采缇和茅丘青三人坐上马车,连同那赵管家一起返回了秦渡镇。
等几人一路车马劳顿,赶回去时也已经疲惫不堪。
王家的宅院门外昨天还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十里铺满红毡毯,然而今天则悬挂白幡,遍地洒满了纸钱,整个宅院都充满了悲痛的情绪,家中的家丁婢女全都披麻戴孝,哭成了一团。
老夫人生前仁慈,大家伙都念着她老人家的好,哭两声,也是人之常情。
走到门口,家丁就给赵管家递来了麻衣和孝布,赵管家身为王家的下人,为老夫人戴孝也是天经地义,只不过李长生等人是客人,因此并没有这些要求。
正厅的灵堂里停放着王老夫人的棺椁,王锦楼和秀姑跪在灵位前黯然神伤。
李长生和苗采缇茅丘青等人,上前跪下,对着王老夫人的灵位磕了一个头,随后给她老人家拈香鞠躬。
见王锦楼发呆不说话,李长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然而秀姑还是识大体的,随即给三人磕头还礼。
“王公子,我也是不知道这些猫对老夫人这么重要,如果早知道如此,我绝不敢动这个念想。”李长生解释道。
王锦楼心里清楚,这件事也怨不了李长生,祖母的大限早都到了,这些猫儿只是在帮祖母拖时间,他心里不痛快的,是因为祖母走的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因此也就把这份情绪,转移到了李长生身上。
走出灵堂,苗采缇有些好奇,于是小声询问道:“生哥,这些猫跟王老夫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李长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茅丘青随即便解释道:“俗话说,养狗看家能防贼,养猫镇宅能驱鬼,王老夫人一年前就阳寿尽了,之所以还能多活这一年半载的,就是因为家里的猫帮她挡了灾,阴差来拿人,这一百只猫守着屋子,阴差不敢靠近。”
“哦,原来是这样啊?”苗采缇恍然大悟。
然而苗采缇却道出了另外一个传说。“我听四叔说过,冥界的那对勾魂使者黑白无常已经消失很久了,现如今来往于阴阳两界的阴差都是些不入流的尖头小鬼儿,若是那二位阴帅在,这些猫也拦不住,可惜世道变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了黑白无常,这些尖头小鬼儿也就成了当差的。”
“黑白无常?是不是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那对勾死鬼儿?”苗采缇问道。
茅丘青点了点头。“没错,黑白无常是冥界阴司判官崔府君麾下的得力干将,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原因不得而知,毕竟那都是阴间的事情,我们茅家常给人做法会,时不时要与阴阳两界打交道,也听到过一些传言,但是也都传的十分离谱,可信度不高。”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群人,这群人提溜着许多大箱子,一个个油头粉面的,赵管家急匆匆的跑过去对着王锦楼说道:“少爷,这戏班主说要来家里唱戏,叫我把他们领到后园的戏台去。”
按理说,在当地,若家中有老人离世,是有请戏班子唱戏的讲究的,但也因人而异,一般都放在三周年忌日时才唱的,王家虽然家大业大,请个戏班子倒也没什么。
可怪就怪在,王锦楼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祖母刚刚离世,他还沉浸在亲人分别的悲痛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人唱戏?
一想到这里,王锦楼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抬手就抽了那赵管家一记耳光,只听啪的一声,整个灵堂四周顿时是鸦雀无声,全都吓得不敢言语。
“少爷,您打我干什么?”赵管家捂着脸,满眼委屈的望着王锦楼。
“狗东西!老夫人刚刚离世,你就反了天了!居然敢背着我私自去请戏班子,你是觉得我还有这闲心听人唱戏吗!混蛋!”王锦楼怒不可遏,对着赵管家又是一阵猛踹,吓得那些披麻戴孝的婢女家丁全都一个劲的往后退。
王家少爷一直以来风度翩翩,还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少爷!哎呦...少爷!您别生气啊,这事儿真不赖我,小的我就是喝一缸子猪油蒙了心,也不敢在老夫人大丧期间造次啊,您可冤枉小的了。”
赵管家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回话,试图平息王锦楼心中的怒火,不过也是,他身为管家,说破大天也不过就是奴才的头儿,面对主子的责难,就是受了委屈,那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眼瞅着王锦楼的怒火无法平息,那戏班主一看,随即上前制止,然后掏出了一封书信和一枚戒指,交给了一脸愠色的王锦楼。
王锦楼接过那书信一看,上面居然是祖母的亲笔,内容是与戏班子约好了日子,一旦自己倒头西去,戏班子就要如约而至,那玛瑙戒指也是祖母生前的信物,王锦楼看了,也是一脸的茫然。
戏班主连忙解释道:“前阵子是老夫人托人给我们戏班去了书信,也交了定钱,说是她老人家若是不在了,就让我们来拿着这些东西找你,让我们戏班子在她的葬礼上好好唱一出,书信里全都交代清楚了,老夫人连这些戏都点好了,我们戏班也早都准备妥当,就看东家您怎么安排了?”
王锦楼有些发懵,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赵管家,赵管家一脸委屈的望着王锦楼。
“少爷,您错怪我了,小的哪敢不经您同意,就自作主张干这犯忌讳的事情呢?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犯不着啊?我就是想找死,买一根麻绳也不过两文钱,小的我犯得着吗?”
王锦楼拿着书信和戒指,一脸的犹豫,他望着那戏班主追问道:“这些事情,老夫人是让谁去办的?我府上怎么没有人通报过?”
戏班主望了一眼王锦楼身边的秀姑,随即解释道:“东家,您不妨问问您夫人,这些事情是她替老夫人办的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