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为了什么

“你在狡辩！我们明明是为了推翻剥削和压迫！”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但觉得，菲利普就是在用手法忽悠大家，演讲者只能强调道。

菲利普笑笑：

“那大家觉得，我们推翻剥削和压迫是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么？”

人群七嘴八舌起来：

“那自然是为了美好生活的。”

“但有贵族和资本家在，他们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就是，你说的都是他们的生活！”

“只有打倒他们，我们才可能过上幸福生活！”

……

人群说了一会，可能觉得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渐渐安静下来，激进的演讲者十分满意，得意地反问菲利普道：

“那阁下觉得，我们大家难道错了么？”

菲利普一直微笑着看着人群，不争不抢，这会才慢慢道：

“大革命砍了路易十六的脑袋，大家的日子好了么？”

演讲者鼻孔都要昂起来了，道：

“那是没有杀完他们！又被他们的余孽窃取了国家！这些贵族和资本家不灭绝，我们就没有好日子！”

大家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那各位，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推举出的领导人，是不是下一个罗伯斯庇尔？”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罗伯斯庇尔要求处死路易十六，但最后他的专政，又让他自己被处死，这话大家没法说。

演讲者还是有几分见识的，道：

“所以我们要仔细辨别敌友，找到真正的共和党人！朋友们，我们不仅有巴黎的群众支持，还有英国、普鲁士、奥地利、意大利的工友们的支持！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从事的一项正义的事业！

先进的，必将代替落后的！”

人群不敢鼓掌，不敢大声喧哗，但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赞扬的眼神。

菲利普道：

“难道我们要把我们的幸福追求，寄托在别人之上？

拿破仑三世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之前，也是共和党人啊。

罗伯斯庇尔没坐到那个位置之前，也是敢要求处死国王的啊。

那为什么一坐到那个位置，就变了呢？

那个位置有毒么？

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脑袋，一个个的试验，非要等他们坐上了那个位置，露出了獠牙，砍掉了我们的脑袋，我们才会说，哎呀，这个人我们找错了！

然后从70年前到现在，我们一直在拿一茬茬的脑袋，去寻找这么一个正确的人么？找到了么？各位？”

演讲者说不过，理论空泛，实际才是血淋漓的让人有切肤之痛，于是他道：

“那你说怎么办？”

菲利普环视一圈，大家都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了这么多，总得有答案吧？

“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

实事求是！

你们有的人喝了好几杯酒，跟喝水一样，有人喝了一杯，已经脸色通红。只是告诉大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要找到适合自己的。

我们不能让公鸡去游泳，也不能让鸭子去拉车，更不能让马匹去打鸣！

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发挥自己的能力！”

演讲者立马敏锐的指出：

“你就是资本家的走狗！

是不是资本家适合剥削我们，我们适合被剥削？”

比尔等人一紧张，手都微张，随时可以摸出手枪。

菲利普笑道：

“那让奥尔良的哑巴农民坐在那个位置？不说识不识字，他甚至不能完整的说句话！”

演讲者道：

“但如果他是贵族，是资本家的儿子，他就可以坐在那个位置，自然有人帮他做这些事情！这，也是我们需要打倒的！”

菲利普发现这个对手有点水平，不得不打起精神道：

“那谁在帮他做这个事？”

演讲者嗤笑道：

“自然是那些公爵、伯爵，都是一伙的贵族，你帮我，我帮你，压迫我们这些可怜人！”

菲利普道：

“如果让你辅助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怎么做？”

演讲者不屑道：

“我没有那个能力辅佐！”

菲利普追问：

“那你能做什么？教育大臣？外交大臣？司法大臣？还是一个军官？或者市长？议员？”

演讲者道：

“你不要追问我，我只能负责做一个老师，传授大家学问。怎么解决问题，需要更聪明的人去解决。”

滑不溜丢！

菲利普只觉得大意了，没有严格按照之前的套路，发挥的有点随意，他太早的暴露了自己的观点，被对方套了个大帽子，反而被和对方掐的难解难分。

反驳总比论证更容易一点。

于是顺水推舟道：

“你说的很对，确实需要更聪明的人，去解决那个问题。

我们只能希望那个聪明人不要辜负我们这些大好的脑袋！

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吃顿好肉，喝顿好酒，也没睡过漂亮的房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教儿子写字，给女儿买个漂亮的小皮鞋。”

人群已经听出来了：

到底谁来带领大家，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人坐到那个位置，会不会跟罗伯斯庇尔或者拿破仑三世一样，拿大家的脑袋开刀，演讲者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而挑战者呢，只说要追求美好生活，要实事求是，也没说怎么干。

两个人都是画了一副美好画面，光吸引大家了。

人群中有人弱弱的问道：

“那么，先生，请问，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们是工人，继续在工厂里做工么？

累得抬不起胳膊，吃不好，甚至都没有一个租得起的房子。”

菲利普道：

“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跟资本家和贵族谈判，要么降低工作时间，要么提高工资，要么提供便宜的住房！”

演讲者嗤笑道：

“他们会把我们送进监狱！那倒是不用工作了，还有地方住了。就是想出来的话，得给他们交一笔钱！”

菲利普笑道：

“所以，我们手里要有枪！不答应，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嘶——

有的听众仿佛打开了一个新天地，以前要么罢工，要么斗争，确实，武装罢工，看起来很不错。

演讲者显然见多识广，继续反驳道：

“然后他们答应了我们，等我们回到工厂继续上班的时候，才发现大军已经包围了我们，而我们再也没机会拿起枪，跟他们谈判了！”

菲利普挑了挑眉毛：

“如果只有一个工厂这么干，你说的，确实很可能。

但大家都联合起来了，一个工厂被围了，其他工厂的工人，必须要战斗起来，要他们付出双倍、三倍的代价，杀得血流成河，让他们不敢轻易毁诺！

葛敏不是目的，葛敏，只是手段！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美好生活！

想想，如果不用工作十几个小时，而只是工作十个小时，或者工资还要涨一点，房租再降一些，那么，我们将有时间收拾我们的小屋，给它刷个白；也可以吃点肉，喝点酒，周末的时候陪家人去公园野炊；每个月底，还能存点钱！甚至可以的话，可以让孩子去上学，多认识一些字。”

一个大学生笑道：

“然后坐在这里，听你们讲葛敏！”

菲利普笑道：

“不，应该去牵手一个漂亮的姑娘，谈个好好的恋爱，然后结婚，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大学生摇摇头：

“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过的！”

其他人也点头道：

“是啊，他们不会这么好心的！”

“他们恨不得我们一天24小时都工作，不要钱！”

……

菲利普唰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一下子拍到了桌子上，“啪”地一声，将众人镇住了。他道：

“所以，我们手里要有枪！”

他很满意的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大家，道：

“看，我有枪，各位就比较收敛，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演讲者快步走了过来，道：

“这位朋友，看你也是一个葛敏者，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和追求，不如你加入我们吧！”

菲利普一把收起手枪，道：

“我刚刚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如果哪一天，我坐在那个位置，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罗伯斯庇尔，或者拿破仑三世！”

演讲者笑道：

“我只是邀请你加入我们，可没能力答应让你坐那个位置！”

大学生笑道：

“你要真坐那个位置了，我们肯定都有枪了，你难道会忘了今天说的话么？”

人群一阵哄笑。

菲利普道：

“我就是来喝喝酒，看你们聊的火热，忍不住插话而已。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各位，告辞！”

菲利普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有的人陆陆续续退出，小酒馆老板怕出事，赶紧让大家都散了，今天先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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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公寓，狭小的只能放一张床，而这张床，居然要挤两个男人。

“特里东，你觉得，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特里东，显然就是那个演讲者了，道：

“不知道。不过不像政府那边的人。不然不会说出，让大家拿着枪去谈判的说法。”

另一人道：

“我也这么认为，但我感觉他又反对葛敏！”

特里东道：

“他衣着不错，气质不错，反正不是穷苦人。应该是个做生意的人，同情大家，但又被政府剥削的人。这种人不是彻底的葛敏者，你看，他喜欢做一半！这个，会有后患。”

另一人道：

“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葛敏完了，然后呢？”

特里东沉思良久，道：

“先睡吧。等我碰到我的老师，再好好的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