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
第62章 坚守
范溪音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她感受不到臣民的害怕，她只知道这是她该做的：“我会让阿疏星云和小司陪你去，调十名暗卫保护你一个月之内，你得带着兵回来，我不知道能撑多久越快越好。”
心中愧疚的苏寒掉着眼泪心中难过又悲痛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看到她的臣民受苦：“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垂了垂眸子的范溪音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为了救你跳下去的，苏寒，你可以怨恨我可以怪我，可你不该质疑我，为了冥界为了苏家我做的够多了，你没有资格，我效忠的是君上是王爷是那帝位之上的人，不是你，想要我死可以，我死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为你我死过一回了，为冥界为四海八荒我也死过一回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我也不允许谁践踏我的命你听明白了吗？”
苏寒靠着城墙很艰难的转过来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你就如愿了吗？我爱而不得你就好过了吗？嫁给了我哥哥，可你不爱他，你爱得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哥哥？是谁让你改变了主意。”
范溪音注视着她的双眼看到了恨：“我爱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谁能成就我，我就嫁给谁，我嫁给铭安是因为我想清楚了，陆子羡能让我成为帝后，铭安也可以，他终将登上帝位那么我就是他唯一的帝后，我生的没你好，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过一生做一条狗，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我要做的是冥界仅次帝君之下的人，我要受着臣民的朝拜敬仰，有尊严的活着我要让我的儿子也成为帝君。”
“好啊，我父王母妃没想到他们千辛万苦教导出来一只白眼狼，妄想取代他们，你这是谋反，我以为范家世代忠心，居然还能生出你这样不忠不义的人。”苏寒嘲笑着她似乎在笑她痴心妄想。
无所谓的范溪音也不在意她的笑声：“王爷既将我留在王宫里养大，就该知道我不甘心屈于人下，王爷王妃的养育之恩我自会报答也没想取代，忠义二字我范溪音做到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们苏家和冥界任何一人，是这天下欠我的，我要是谋反，你早就死了，我也没想到王爷王妃名扬四海八荒能生出你这等无用的女儿，我能救你就能毁你，苏寒，你得记得是我才有了现在的凌清王妃，没有我，你现在仍是我哥哥的徒弟。”
被戳中痛处的苏寒红着眼盯着她：“我就看着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这人呐爬的越高摔的更疼，觊觎不是自己的是会得到报应。”
范溪音轻声笑了笑：“报应？那也应该先报应到你们苏家人身上吧？我只是个臣子为君办事的，是你们指使的，我要是罪孽深重那你们这些皇族就是茹毛饮血的恶魔，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才对，千万年来皇族争斗，牵连的是无辜的臣民，为了权利哪个皇族手上不是沾满鲜血的？你敢保证你不会吗？”
“那我就祝你不得好死。”苏寒扔下这句话愤怒离开。
她一走范溪音顿时无力的抓住栏杆喘着气眼泪涌出来：“你听见了吗？她说祝我不得好死啊。”
宇文疏心疼的走过来扶住她：“公主年幼不懂事，世子妃何须跟公主计较。”
心痛的范溪音委屈不已：“年幼？她都嫁人了就不是孩子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帮她到头来她却盼着我不得好死，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再多给公主一些时间，公主会明白世子妃的良苦用心，公主从前最喜欢世子妃了她不是真心话，一时气话世子妃干嘛要放心上，世子妃别难过了。”宇文疏也觉得苏寒说话太过分了些伤了范溪音的心。
范溪音揪着胸口的衣领锤了两下：“我就不该救她的，不该的，她哪里像个公主，王爷那样英勇王妃那样聪慧，怎就生了她。”
声音哽咽了的宇文疏不自觉的想哭：“世子妃总是这样说，一旦有事世子妃也是第一个挡在公主身前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呢？世子妃就不要生气了。”
“我若不是姓范，若不是惦念王爷王妃的恩情我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不争气。”范溪音气的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院子里的苏铭安背对着她像是等了她很久一样：“小寒出宫了，你知道吗？”
拿开手的范溪音眼神示意沐怀肃下去走到他身边说：“是我让她去九幽君调兵的。”
苏铭安转过身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她好半天：“那么危险，她要是出城被敌军抓到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她哪里懂这些。”
“危险？你就不危险吗？城里百姓他们就不危险吗？她不懂？那她什么时候该懂？国破家亡做阶下囚的时候懂吗？她身为公主为自己的臣民而战不应该吗？我们都可以死，她为什么就不能死？我就是有想过，所以才让阿疏星云加上十名溪音阁最厉害的暗卫送她去。”范溪音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知道自己语气有些不好的苏铭安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她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范溪音坐下来倒了杯茶喝：“牵扯？什么叫牵扯进来，铭安，王城是她家，那些臣民也是她的臣民，保护臣民守护王城也是她的责任所在，她不能一辈子躲在你们的羽翼下，倘若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受一点委屈就要去死吗？她可是公主，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来回走了几步的苏铭安抿抿嘴：“我以为我可以护着她一辈子的，我是她哥哥，我能保护她的，所以她不需要懂这些。”
“哥哥？我也有哥哥，我的哥哥教会了我如何将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有资格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没有人能护着谁一辈子，她需要懂这些，她比我们更需要明白，就是因为你的想法将她养的不知所谓，消极度日，为了一些儿女情长就要死要活，铭安，她需要的是磨练自己，在你们的庇护下她永远长不大。”范溪音想让苏铭安明白这些道理。
青平来的正是时候替她解围了：“世子殿下于阁老在等着世子殿下，还请殿下移步。”
范溪音微微行礼目送他离开，坐下来的范溪音心烦意乱的扯了扯长发，陆子羡看在眼里瞬间明白原来她也不是无所不能，人前的镇定和令人觉得很安心，人后她却是不安和焦虑。
平复心情的范溪音腿软的想起来，她身边无一人侍奉，她已经把自己最得力的宇文疏和星云都派出去了。
“世子妃真是辛苦了。”孙将军伸手扶了她一把也看到她刚才的样子：“臣…..臣替王爷和万千臣民感谢世子妃。”
勉强撑着的范溪音轻点头：“这是我分内之事，将军客气了，出征在即，将军得好好调整调整状态。”
战马上的范溪音就像是为战争而生，马背上的她自信且骄傲，像极了范旭泽，翩翩少年放荡不羁的模样。
这场战打的很煎熬，就在孙将军侵入敌营被识破包围，杨将军即将守不住城时苏寒提前六天带兵赶回逆转了局面，将这场败仗完美的扭转活捉了三名部族首领赢了战争。
就在大家以为平安无事时苏寒的兵却对准了范溪音：“既然是清君侧，那么就得清到底的吧？”
苏铭安挡在范溪音身前质问：“小寒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收兵？”
苏寒跳下马持着剑指着范溪音：“收兵可以但是范溪音得死。”
青平皱起眉头扬起手他身后所剩无几的士兵立马紧惕的做好了备战姿势：“苏寒公主这是为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吗？都是自家兄弟这般刀剑相向，二位王爷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苏寒公主还是有话好好说，兄弟们都累了很久了。”
“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妖女蛊惑皇族，人人得而诛之，她不死苏家难安宁，青颜师兄和青瑟郡主皆是死在她手上，该比我恨她的人应该是青平公子吧？”苏寒对范溪音的恨意难以释怀甚至更深。
被气的脸通红的苏铭安脸上还带着溅上去的血衣裳也是脏乱不堪：“苏铭寒！之前我还在偏袒你，现在看来错的是你，待父王师尊回来我会一字不漏的将今日之事告知，你要杀她可以，先杀了我吧，要死我们一起死，这是我们的家事和兄弟们无关，没必要为了家事再让兄弟们牺牲。”
眯起眼的苏寒耻笑一声：“哥哥也是被她蛊惑站在她那边了，我不会伤害哥哥，我要的只是她的命，给我杀！”她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刻加入战斗。
“迎战！”青平也毫不示弱下令，孙将军和杨将军身先士卒。
跨上马的苏寒故意绕到范溪音身后，她唤出弓搭上箭瞄准着范溪音的心脏，苏铭安找不到她的身影慌了起来，他四处寻找苏寒的身影最终看到她的箭射向范溪音：“阿音！”扑过去的苏铭安没有半点犹豫张开双臂挡在她跟前想为她接下这一箭。
苏寒也慌了神：“哥哥！”最终箭在离苏铭安两寸的地方停下来，他身后的范溪音掌心散发出来的蓝光包围了苏铭安控制住了箭。
范溪音一跃而起落到苏铭安身前握住了箭一个用力捏断了：“你也想学着季承胤和姜贺弑兄不成？我可以原谅你今日是无心，一时昏了头，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你想杀我那就来吧各凭本事，不要伤及无辜，还有，阿疏星云还是有任何闪失，我第一个找你算帐。”
飞过去的苏寒握紧剑砍向她，沐怀肃趁机去找宇文疏和星云。
明知不是她对手的苏寒还是要上，可能真是被气急了，苏铭安想阻止青平拦住他：“世子妃有分寸的，世子何必担心。”
“那丫头摆明就是下死手，我怎么能看着她们两个自相残杀。”苏铭安很是着急，他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心高气傲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没有拔剑的范溪音怕冰魄的剑气伤到她就算如此苏寒也是不敌，很快败下阵，范溪音一伸手蓝光拖着苏寒到跟前：“放开我！”
无动于衷的范溪音搜出她的兵符交给了苏铭安，沐怀肃也救出了宇文疏和星云：“世子妃他们都无碍。”
松口气的范溪音没有松手：“我罚你去祠堂跪着，跪到知错为止，我不是气你要杀我而是气你为了我杀我不顾你哥哥不顾那些将士的性命，用兵是为了保家卫国击退敌军，不是让你用来自己人杀自己人的，苏寒，你错的太离谱了，你把他们当什么了把自己当什么了？他们跟着你是因为你姓苏，愿意为了你牺牲，你太自以为是了，来人，把凌清王妃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祠堂半步，真是丢尽了皇族的脸面。”
“没事吧？”苏铭安上前查看，范溪音摇了摇头，苏铭安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都怪我和父王把她宠坏了，你说的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是我错怪了你。”
范溪音摇头一笑：“她也算功过相抵了这次做的不是很好吗？她也知道带兵援助，如果她心里没有臣民只有恨，必然会等着我战死了再想办法的，可是她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在恨和臣民之间她选择了臣民，一步一步来，她总是会好的。”
城墙上的范溪音仰望着星空脑海里浮现出陆子羡的模样：“可惜我们都明白的太晚。”
青平拿着她的披风走上来：“这么晚了世子妃怎么还没有回世子阁？”
“你恨我吗？”范溪音没有转过身来，青平低下眸子轻叹口气走上去给她披上：“从来没有过，我看着你长大，也看到过你努力的想要挽回这样的局面，你尽力而为了，青瑟的死和你无关，青颜是咎由自取的，我知道我不应该恨你，也没有恨过。”
范溪音闭上眼沉默了好久：“那为何小寒那样恨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才好。”
迟疑片刻的青平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世子妃无错也不需要面对公主，错的是公主与世子妃无关，公主不顾将士不顾世子的安危要与世子妃为敌，一家人生出二心，是公主大错特错了，她没有资格恨世子妃。”
祠堂里苏铭安很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寒眼里盛满了委屈和难过，她拽住苏铭安的衣袖哭着说：“我没有要伤害哥哥，我只要她的命，是她害的我无子，阿旭冷落我抛下我，哥哥你不可以爱她，你是我哥哥，你要帮我报仇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怪她？错的不是阿音是你自己，也是你自己非要嫁给师尊的，难道这也怪旁人不成？你是忘了自己求着阿音帮你的时候了？苏铭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快不认识你了。”苏铭安很失望他眼里的苏寒率真可爱，单纯善良。
笑起来的苏寒流着泪仰望他：“她没有心的她永远不会爱哥哥的，就像师尊永远不会爱我一样，她嫁给你是别无选择，是父王知道你的一厢情愿施舍怜悯你的，哥哥，你会后悔的就像我一样，过的煎熬痛苦悲哀，他们范家皆是无心，不会爱人。”
苏铭安默默的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阿音有心，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温暖炙热，你不该这样对她，阿音是我此生挚爱，就算她不爱我那又如何呢？我只要她好，她高兴我就高兴她痛苦我就痛苦，我不需要她爱我，我只需要她做自己，不懂爱的人是你自己，是你强求来的姻缘，是你逼着师尊娶你，毁了师尊一身清白还不够还想毁了阿音，既然是你自己求着要嫁的，那你凭什么怨恨别人，一切都是你自己自讨苦吃咎由自取。”
难以置信的苏寒从未想过对自己一向温柔宠溺的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前哥哥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我说，如今倒像是仇人一般咄咄逼人，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不应该吗？我说错什么了？字字句句都没有错，你既嫁给了师尊那就得做好一位妻子用尽的职责，总有一日可以温暖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怨天尤人的像个泼妇，我早该骂醒你才好，你就是活该，怨不得人，自己种下的苦果你就自己受着。”苏铭安厌烦的不想见她转身离开随手布下结界。
苏铭安一抬头还没消散的怒气充斥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倒颇像苏锦澈：“阿音…..”
范溪音显得尴尬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只是她到底是铭安的嫡亲妹妹，这样说她万一想不开的话…..”
“就因为是嫡亲妹妹才更要说，之前是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怪你，我现在才知道她被骄纵的无法无天了，让你受委屈，我要是不骂骂她，她怕是真以为自己无错越发嚣张。”苏铭安很是愧疚。
微微一笑的范溪音摇摇头：“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教导她的，铭安无需操之过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公主的职责所在，只是这些年被娇养着难免心气高，受不得委屈。”
苏铭安颇为头疼她现在的状态：“我只怕现在有些迟了，我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这哪里还是我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妹妹，我现在觉得她与那些市井妇人没什么区别，一味的怨天尤人抱怨不公，丝毫不想想自己的过错，传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捂捂嘴的范溪音轻笑着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和他并肩而行：“还来得及，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教她，小寒是公主，骄纵跋扈也算是彰显我冥界泱泱大国的风范，我记得王妃最开始和小寒一样的性子，现在不也是相夫教子温和贤良嘛，她会知道的。”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苏铭安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出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