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各一方
第177章 天各一方
傅景桓以为她会被磨去了戾气学会乖巧低头顺从，却从未想过她会仅仅凭着旁人的几句话重燃斗志：“是吗？很好，这样才有意思我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怕你寻死觅活，你最好一直这样下去，与我相斗我才觉得好玩，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只要我在一日，我就得让你痛不欲生。”
深吸一口气的范溪音望着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随时恭候，我与你不死不休，该得到报应的不是我，是你才对，我得活着看到你遭到报应，不然我死不瞑目。”她带着笑眼里全然无笑意。
远处的温楚萧骑着马看着那身影很像是傅景桓所以有些着急了：“溪音！”
转过身看了温楚萧一眼的傅景桓消失不见他还不太想让温楚萧知道。
翻身下马的温楚萧跑到她身边：“那人是谁傅景桓吗？他找过来了？”
“看错了吧？应该是哪个生魂想找我问问路被你给吓跑了。”范溪音收起了斩神笑了笑温楚萧有些不放心又注意到她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
范溪音拿起帕子捂了捂脸：“没事，来的路上着急了些，不小心摔了，摔到了脸。”
温楚萧扒开她的手查看：“这么不小心都能把脸摔了，何事那么着急，别的女娘都十分爱惜容貌生怕伤了脸，你倒是不在意，这张脸生的美丽，多少女娘羡慕不来。”
她笑了笑看向奈何桥：“轻衣姐姐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可也是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磨难才能和君上走到一起，恩爱两不疑，她也伤过脸，可君上从未在乎过她的容貌，喜欢我的人必然不会因为这张脸喜欢我，自然讨厌我的人也绝不会因为这张脸美丽而喜欢我，我不在乎这些，那南诗媚不也生的好看吗？不也一样家破人亡与阿希吉尔一同陨落。”
提起南诗媚阿希吉尔就是愧疚自责。
“南诗媚临危受命做的女帝，实则是亡国公主命苦，可溪音你不该是那样的，南诗媚弱不禁风只能凭借柔弱让人怜惜，她聪明，却不如溪音，阿希吉尔喜欢她护着她疼惜她，溪音聪明过人修为更是厉害，若非傅景桓，溪音必然会做的更好，女帝也能做得。”温楚萧欣赏她的才能，她的聪明和勇猛果敢。
阿希吉尔喜欢南诗媚的坚韧，她和范溪音一样都是十分坚强的女娘，她美丽动人却总也是温柔恭顺，可该强硬的时候一定不会退缩。
笑笑的范溪音四下看了看走近他，温楚萧也心领神会的弯了弯腰贴向她：“我已有应对之法了，你可知冥界控术之一的御心之术？傅景桓原以为这御心之术很是简单，他对我用了计谋便以为是御心，可自古以来无人能摸透这御心之术，但范家不同，范家子弟皆无心，我便试试御心之术来对付他，想要学会必将付出真心，可若没有心呢？虽然未必能成，但试试总是可以的。”
温楚萧倒是听的很仔细：“可是此法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没有人成功，成功者都和被御心之人同归于尽，溪音那万一失败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失败了就再想法子也未尝不可，哥哥和君上与我都在想法子去封印傅景桓，杀不得灭不得，既然他喜欢我的一身骄傲想着磨平我的傲骨，那我若是恭顺了他反而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不再把我当回事。”范溪音已然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忽然不远处传来呼救声，范溪音听着声音很是熟悉：“怀柔？”她翻身上马温楚萧紧随其后，果不其然沐怀柔被几只恶鬼追着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求救：“救命，救命啊～”
从旁边追上的范溪音抓住她胳膊拽她上马沐怀柔受了惊吓没认出她来：“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救命！救命！”
“怀柔是我。”范溪音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她才停止挣扎趴在马背上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她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涌出来：“公主！”
停下马的范溪音下了马抱她下来，那几只恶鬼不认识范溪音：“好大胆的丫头，坏我们的好事，见你姿色不错，不如就…..”
还没轮到范溪音动手，温楚萧手中的长鞭就打在他们三只恶鬼身上：“跪下！”
沐怀柔娇弱的靠在范溪音怀中哭哭啼啼的跪下来：“奴婢终于见到公主了，公主何时回来的？竟没人告知奴婢，奴婢请公主安。”
“快起来，怀柔他们为什么追你？”范溪音扶起她帮她擦去眼泪，阿希吉尔听见她自称奴婢只知道她应该是范溪音的侍女，却不知她是沐怀肃的嫡姐。
掉着眼泪的沐怀柔双手被烫的血肉模糊却还护着一串玛瑙手串：“这个….这个是公主的今日奴婢在鬼市上无意看见了，奴婢认得这是公主的东西，公主住在溪音阁时奴婢贴身伺候着公主，所以对公主的首饰格外清楚，奴婢心里存疑就多嘴问了一句，哪知遭他们追杀，奴婢身边随着出来的小厮都被他们杀了，逃跑途中一时着急就打翻了火盆摔上去了，奴婢不敢回头又不识路，只认识黄泉，索性鬼市和黄泉不远，这才遇见了公主，奴婢还记得这手串是昔日上贡君上赐的。”
接过手串的范溪音翻看了几下：“是我的东西不错，怀柔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你不该为了这一串手串险些丢了命。”
沐怀柔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可这是公主的东西，奴婢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公主的东西就是比奴婢的命还要重要，奴婢和阿弟都是得公主垂怜才有了现在的衣食无忧，不必受生老病死之苦。”
范溪音握着手串似乎在想什么，温楚萧牵着马指着三只恶鬼：“他们怎么处置？”
“我的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鬼市，想来溪音阁出了问题，把他们带回溪音阁我要审问个清楚，怀柔你跟我一同去吧，我让人送你去少将军府。”范溪音用帕子裹住她的手有些心软了。
又跪下来的沐怀柔一边哭一边说：“求公主怜悯，让奴婢回来伺候公主吧，奴婢只想一心侍奉公主。”
被逗笑的温楚萧收了这三只恶鬼：“你的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别的凡人好不容易被提上做了个地仙，小心谨慎的伺候主子，怀肃上了战场博了命争来了个少将军，这怀柔姑娘也算个官家小姐，凡人的时候是郡主，这如今做了官家小姐还想着做个婢女伺候主子，别的官家小姐可只想着享福。”
温楚萧这么一说阿希吉尔就明白了沐怀柔原来是沐怀肃的嫡亲姐姐，难怪二人看起来脾气都极其相似，都是一样话少又忠心护主。
范溪音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先别哭了，怀柔我如今如履薄冰日子不如先前好过你又是个娇弱的女娘，不同怀肃，等我日子好过些了，自然让你回来伺候可好？总不能让你们姐弟都来伺候我，这说不过去，怀肃已经是越了规矩。”
“那就让阿弟为冥界效力，奴婢留在公主身边不可以吗？奴婢不怕吃苦受累，只要能伺候公主怎样都行。”沐怀柔哭的是可怜兮兮。
别的还好说，范溪音就是见不得哪个女娘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你先别哭了，先回溪音阁吧。”
把马牵过来的温楚萧递给她绳子：“她会骑马吗？我能飞的。”
抿抿嘴的范溪音说道：“她不会，她做郡主时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坐马车，金尊玉贵的养着，我和她同骑吧。”说罢范溪音翻身上马朝着沐怀柔伸出手。
眼眸明亮的沐怀柔脸颊微红把手交到她手心范溪音一个用力就把她拉了上来拥在怀里阿希吉尔却是怎么看都觉得沐怀柔有些别扭。
回到溪音阁阿希吉尔瞧着这里上上下下好像都没有把她当回事，很忙似得，见到范溪音也只是行礼问安之后就各自忙活各自的。
正厅里星云一脸严谨的行礼：“怀柔姑娘还真没说错，属下就去查看了公主和屋子发现少了好几样首饰，是属下失职，未能管理好溪音阁才惹出这样的祸事，定会问个清楚，溪音阁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属下担心会出叛徒，应该向二爷禀告才是。”
“这溪音阁明面上的主子是我，自然我还是能处理管事的，暗卫营和杀手营的都是有血契和死契在身不会背叛，你派人挨个查查那些还未受教签契的，若有异样就抓起来严刑拷打问个明白，我估计是进来没有多久的，不太了解范家的事情，才敢这般胆大妄为，溪音阁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东西，要真出了叛徒恐会危及到冥界江山社稷，只要没签契的，一屡严查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知道是谁干的。”范溪音捧着茶杯轻声细语的说着，可语气不容小觑。
星云点点头低垂着眸子道：“公主说的是只是属下担心，万一有些心怀不轨的，哪怕签了契也想着法子做了叛徒该如何，所以属下的意思是都得查一遍才是，只要诱发契约，他们是否真心一目了然也用不了公主多久的，公主还是试试比较安心，真有叛徒也能及时抓出来严惩，万事还得小心为主。”
范溪音觉得有些道理拿过一个杯子拔出匕首划破掌心取了些血递给她：“那就试试吧也求个安心，若他们真有人背叛了溪音阁，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接过杯子的星云率先伸出胳膊将她的血取了一滴，滴在胳膊的血契化成的彼岸花上，血契很快就吸收了她的血散出正常的红光。
“你这是做什么？”范溪音说的清查可未说要查她。
星云抬起头看着她：“既然要查，那么包括属下在内都得查才是，溪音阁上下有血契和死契在身的尚有百人之多，加上没签契的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快百人了，还有些才挑选出来未曾赐过契的待选之人，得公平起见，公主就静候佳音，属下必然不会让公主失望。”
心事重重的范溪音挥挥手道：“去吧。”
温楚萧取来药瓶放到她面前：“一向听说溪音阁最为严谨，手段高明是其他部族学不来的世人都知溪音阁珍宝无数，也是第一暗卫营我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行事的。”
“谬赞了，不过都是为君上办事，我顶了这明面上的主人，那你就去看看吧。”范溪音拉着沐怀柔坐下来给她仔细的擦拭伤口。
忍着疼的沐怀柔疼的忍不住缩，范溪音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这要是马虎了，可不得了会留疤的，别动忍一忍，我轻一些。”
沐怀柔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娇羞和少女萌芽的情爱，这下阿希吉尔倒是看的真真切切。
给她包好的范溪音顺手也包了自己的掌心给她倒了杯茶望向厅外：“你也跟了我很久该为你找个正经人家许了，青平大哥哥还未成婚也是我最信得过的，怀肃是少将军，你也算是高嫁，嫁过去就是高门显贵的侯府大娘子，是正室嫡妻，长的也不差，也不是那种胸无点墨的莽夫之辈，话少，与你也甚是相配。”
见她想为自己说亲沐怀柔二话不说扑通又跪在她脚边：“奴婢不嫁，奴婢就要一辈子守着公主就心满意足了，公主非要奴婢嫁，那奴婢只能以死殉主。”
头疼的范溪音忙又去扶她：“你要是只喜欢我哥哥那样的，我也实在没法子啊，总不能把你塞去做妾吧，再说我范家也不能纳妾，我能为你求的自然是极好的姻缘啊，青平也会日后多提携提携怀肃何乐而不为。”
“谁说奴婢喜欢二爷了？”红着眼眶的沐怀柔震惊的看着她。
范溪音皱着眉解释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二哥哥？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你是喜欢的呀怪我记错了，不是他就好办，你喜欢谁我都能替你去说说，若是有主母的…..那就做个贵妾莫让人家欺负了你。”
沐怀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奴婢喜欢的是当年救下奴婢的那小少年，奴婢差点跌落悬崖是那小少年救下奴婢，奴婢就想着定要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嫁给他，哪曾想小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小姑娘，可是见过太阳的人，又怎会再爱上繁星？即便如此奴婢也是喜欢上了。”
扶着她起来的范溪音为难的说：“我那时是为了行方便不引人注目，才扮作男儿身，我若真是个男儿身自然娶了你就罢了，可我是个女儿身如何娶了你？怀柔，女娘总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衣食无忧…..”
“我不嫁！我这一生要嫁之人只有公主我已心许绝无怨尤，我喜欢的人便只有当年的小少年，纵马肆意英姿煞爽，无论公主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我都无怨无悔心属于你。”沐怀柔哭的不成样。
阿希吉尔有些惊讶却不意外：“看来你要是男儿身必然是欠下许多风流债了。”
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坚决的范溪音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我…..是我当年不懂事才无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怀柔我是盼着你好的，怀肃为冥界出生入死你亦是忠心护主，我…..我不知该说什么。”
沐怀柔抹着眼泪望着她：“奴婢不敢高攀了公主，但求公主垂怜，在神族公主养男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有些养磨镜的，公主若不嫌弃奴婢…..就收了奴婢做个填房与公主相伴也可，奴婢日夜想的只有公主一人。”
范溪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沐怀柔咬着唇大胆的攀上她胳膊踮起脚吻上她的唇。
睁大眼睛的范溪音愣住了，范旭泽却见怪不怪的走进来：“咳～”
回过神来的范溪音连忙推开她眼神心虚的屈身向他行礼：“请哥哥安。”
沐怀柔也脸红的行礼：“请二爷安。”
范旭泽径直上坐瞥见阿希吉尔还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倒是见怪不怪：“以前啊，溪音常扮作男儿身溜出去，被世家小姐看上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是有的上门说亲，说的是我们家三郎可有定亲娶妻，开始我会很疑惑的辩解我们家只有个三妹妹没有三弟弟，他们还不信以为是我骗他们，也不怪他们，溪音男儿身的装扮的确俊俏的很。”
“年幼无知给家里惹来麻烦。”范溪音坐到偏坐上将主位让给了他。
红了眼眶的沐怀柔跪下来：“奴婢是真心爱慕公主的，二爷明鉴。”
他一挥手范溪音的衣裙变成了一身浅蓝色的束衣搭着一件短款的蓝色小褙子长发变成了束起的马尾，那模样倒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看过去的沐怀柔已经许多年没有再见到她女扮男装的模样了：“公主？”
阿希吉尔看着也不由的笑起来：“还真是俊俏的出奇。”
“怀柔姑娘喜欢的是溪音这副样子，还是她自己？想来是更喜欢这副样子吧，可她是个女娘再怎样也做不成男儿郎，本来养个小倌和磨镜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问题就在于，姑娘喜欢的到底是她男儿身的打扮，还是女儿身，若是都喜欢，姑娘是肯定喜欢这个人，可偏偏姑娘一见倾心时喜欢的是她这副模样。”范旭泽说完把她又变了回来。
沐怀柔不明白的看着范旭泽：“可公主只是公主，不论是男儿身的打扮还是女儿身的打扮公主只是她自己，奴婢喜欢的是公主这个人而非她的皮相。”
范溪音起身微微行礼：“哥哥我想怀柔日后会明白的，她会寻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