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谋
第275章 计谋
夏轻衣红着眼擦了擦眼泪,傅景桓伸手去拉起她:“向她跪什么,今非昔比,她该向你行跪拜之礼才是,她要是认为我是来祸害冥界的随她如何想就是。”
瘫坐在榻上的夏轻衣一下子就颓废了似得眼神很是受伤的握着匕首。
范溪音挥开傅景桓走向她:“娘娘,君上会回来的,娘娘…..”
“我的儿子尸骨未寒,他的儿子迎来初生我要让他的儿子为我儿抵命!”夏轻衣忽然红着双眼吵着傅景桓喊出这么一句,范溪音想去帮她擦眼泪的手悬在半空,那一刻她在夏轻衣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恨。
傅景桓皱皱眉头心中不悦压制怒火:“让我儿为你儿抵命?我儿如今仍记在你儿名下世人皆以为那是苏铭安的儿子,谁来偿还我这么多年的不公?夏轻衣,那不仅仅是我儿,他身上还流着和你夫君以及溪音的血,你是要让溪音的儿子给你儿抵命吗?”
意识到说错话的夏轻衣慌张的去看范溪音伸手想拉住她:“阿音~”
不动声色躲开的范溪音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站起身:“娘娘累了,好好养伤,君上那边一有消息我就会差人告知娘娘,九幽君的事娘娘放宽心,有我守着绝不会让敌军踏入。”她有些伤心更多的是愧疚。
掉着眼泪的夏轻衣看着她的背影:“我不是有心的阿音…..阿音!”
直到她出去夏轻衣都没有得到回应,傅景桓耻笑一声:“无心之言才是心底的话,更是最伤人的话,你既有心要杀我们的儿子她怎能安然的面对你?苏夫人且安心呆着吧,本尊就当是做善事了,他苏锦澈又欠本尊一次。”笑起来的傅景桓大步离去。
大厅里除了傅景桓,大大小小的将军都来议事,范溪音看着面前的战况图,范思锦颇为头疼的说:“那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打好不容易退了,立马又来,我们的兵马只剩下十三万,他们还有二十多万,光守城也是没用的。”
“是啊,要是这样下去迟早撑不下去,等到粮草用尽,九幽君必将被攻破。”叹气的某位将军也是心烦不已。
沉默片刻的范溪音坐在椅子上开口:“自古擒贼先擒王,功兵先杀将,倘若他们没有了将帅,自然如一盘散沙,我已有决策,待我先去敌营杀了那些将帅给你们发信号,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范思锦立马说道:“那不行,怎么能让姑姑一个人去冒险?就算我们答应….那位也不会答应的,还是我去吧。”
站起来拍拍他肩的范溪音笑笑:“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就这样决定了,我有陪我去的人选不会是孤身一人,散了吧。”她总是令人很安心,范思锦喜欢呆在她的身边,有她在似乎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宇文疏知道她的想法后就差跳起来:“公主你才小产没多久身体还未恢复,而且你的内丹还….不能去啊,换个人吧,谁都行,实在不行属下去也可以,属下用毒,毒死他们。”
“我有分寸不会贸然行动,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傅景桓睡几日?”范溪音这样问了,宇文疏还是认真想了半天翻找了起来:“傅景桓百毒不侵,用毒和迷药是不行蛊的话也悬,对了这个,这是个补药,和绿豆一起吃,就会昏睡个三五日,公主你要真的想好了属下就和公主一起去。”
笑起来的范溪音接过那颗补药说:“阿疏只擅长用毒和蛊,帮不了我太多,我无法顾着你所以你还是看着傅景桓吧,我需要三日时间他要是提早醒来,你替我拖延时间,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争取三日。”
“是,属下无能….好吧。”宇文疏还是很想和她一起去的,哪怕替她挡刀也好。
喝着酒的傅景桓坐在院中等她,范溪音端着碗绿豆汤走向他:“喝酒做什么?”
傅景桓抬头看向她示意她过来,范溪音刚放下碗就被他揽入怀中:“我在想,夏轻衣说的那些话,我们的儿子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四海八荒,为何我的儿子要记在旁人的名下保全?我明明可以保护我的儿子和夫人。”
范溪音拿开他的酒壶靠在他胸口说:“等到战事平息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多少人想要除掉你,就有多少人会惦记着世琛,你是可以保护他但他总有你保护不到的时候,我亲自熬的绿豆汤,喝一点吧。”她端过绿豆汤舀了一勺去喂他。
没有防备的傅景桓喝了下去搂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溪音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觉得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我想杀人我想吸血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想看着四海八荒沦为炼狱的样子,可是我却又不想那么做,我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发脾气,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自己总有一日会变成疯子,连你都记不起来了,你会陪着我吗?”
“你不会那样做的,如果控制不住想要吸血就吸我的血吧,想要发脾气就冲我发,我相信你能控制住自己的,不会变成那样。”就是这番话让范溪音更加确信,一定是在傅景桓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令他失控。
等到他昏昏沉沉的睡下去,范溪音在床边站了许久第一次不是装给他看的温柔,主动伸手为他盖上毯子:“傅景桓你不用怕了,这世间还有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渡你救你的,我活一日就不会让你变成凶神,你是万千生灵祈求的神明,你应该高高在上受人敬仰,不该被拽下神坛坠入无边地狱,我想看到洪荒里那个真诚善良的傅景桓,那才是你本来的模样,为百姓付出所有只为再无战乱,就算所有人都对你喊打喊杀,也会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的,傅景桓我不怨你也不恨你,等我回来。”她说完这些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幽君。
战俘营附近范溪音换了身深蓝色的楼兰裙混进了被俘虏的那些女娘之中。
她戴着面纱被锁着双脚双手躲在角落,没过多久就被一群士兵拉出去献舞:“快点起来起来!这冥界的女娘听说个个都是能歌善舞的今儿个谁跳的好,将军们可少不了赏,运气好的说不定被将军看上做个妾,你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那些个女娘一副蛮不情愿哭哭啼啼的样子被推搡着进了营帐,范溪音在中间进去时扫视了一眼,看见沈岸,他的胳膊估计是花了不少灵力和修为才接回去的。
“这九幽君可是夏氏守着,那范氏也来了这两个可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等破了九幽君兄弟们可有眼福了,据说啊,这两个美人舞姿更是一绝,长的是倾国倾城,等拿下九幽君兄弟们一起玩玩。”坐在主位上的敌帅笑的猖狂和止不住的好色眼神。
沈岸冷嘲热讽道:“雷将军说笑呢?那夏氏是苏锦澈的夫人,就算九幽君破了,还有一道王城是苏寒守着,等到那时苏锦澈早就回来取我们的命了,还有那范氏,她是我的,我是要亲手杀她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给你就是,为一个死人这么记恨,就凭你这份心一定留给你,哈哈哈哈哈。”
移开目光的沈岸忽然就注意到了跳着舞的女娘,其中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令他起疑,站起来的沈岸想要看清那人为何眼熟时,另一个敌帅也注意到她,拿着酒杯就要去搂她:“美人的舞姿真是极美,那小腰扭的摇曳生姿,就是不知这脸好看否,哈哈哈哈。”他伸手的那一瞬间范溪音掌心凝聚的冰刀刺穿他的脖子。
一时间喝酒的人纷纷清醒过来,女娘们惨叫着跑出去,范溪音趁机布下结界将这些敌帅们全部困住。
“你是谁!”雷将军大声质问,敌帅们纷纷包围住他,沈岸终于认出她:“范溪音?”
摘下面纱的范溪音扫视了一眼:“在下范溪音来取各位的命,还请各位稍安勿躁,一个一个的来,或是一起来也可以。”
其中一位敌帅开口道:“小小女娘好大的口气,一个女娘能有多大能耐,刚才是你运气好些得手,今日可是你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们了,兄弟们上啊!”
闭上眼的范溪音张开双臂眸子变成紫红色她想快些解决不想再拖下去,三日之约这已然是快到三日了,紫红色的光从她掌心飞出,奔向她的敌帅们纷纷被紫红色的光包围痛苦的挣扎,沈岸站在原地看呆了:“这是什么?”
“我乃诸神之主,就凭你们?”范溪音加大力度将他们拖起源源不断的吸收他们的灵力和修为,直至他们变成一堆堆白骨痛苦的惨叫声回响在沈岸耳朵里延绵不绝。
待到声音消失沈岸才回过神来:“你那是什么妖术?”
范溪音满足的扭扭脖子看着他:“只剩下你和我了,妖术?这可是诸神可望不可求的真神之力,哦,是你们口中的混沌之力,我已凌驾于诸神之上,位列真神,看在你是沈朝徒弟的份上,想要什么死法我成全你。”
握紧剑的沈岸冲向她,范溪音只是抬手混沌之力包裹住他让他痛苦不已跪在地上:“范溪音你就应该去死,去给师尊陪葬!该死的明明就是你!”
“沈朝,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了,我杀的人太多,也不会一个个都记在心上,于我而言他跟那些蝼蚁别无二致,至于你,我捏死你更简单。”范溪音步步紧逼想要杀他时心脏猛的疼痛难忍,她捂着心脏吐了血。
随即出现的是唐皎,他也吐了不少血还未来得及去擦:“公主住手!你吸食了太多,不能再吸食了。”
双膝一软的范溪音就要倒下,唐皎及时伸手接住了她,范溪音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的呢?明明之前在窥视镜里那么多人我都没事的,不过就这一点就承受不起。”
“那里面到底是假的,公主….沈岸?”唐皎看清那人后疑惑的皱眉。
沈岸也看清了他的脸:“唐皎?”
范溪音并不想知道他们为何认识:“杀了他杀了他,唐皎去杀了他。”
“不能杀,他是北海皇族的,公主北海已降君上说了不杀降族。”唐皎搀扶着范溪音她擦擦嘴角的血指着他说:“唐皎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沈朝的徒弟,是攻打九幽君的敌帅北海一边投降一边派兵攻打九幽君是何居心!君上只是不知道北海的好手段,他是最后一个敌帅了,杀了他敌军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唐皎又将视线落到沈岸的身上松开了范溪音盯着他:“原来你是沈朝的徒弟?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让你活着了,北海的野心我会告知君上的,很快西海就将取而代之。”
沈岸早已经不在乎生死:“你当季承胤和范溪音是什么好人不成?唐皎别信她,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就是个白眼狼,你以为她多看重你吗?她在利用你,就像当年她利用我师尊是一样的,她为何能成为公主?还不是依仗着苏锦澈和她做的孽?唐皎我是一定要让她死的,她骗了我师尊杀了我师尊,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她不死,我不会瞑目,她杀了我师尊现在还要来杀我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杀了公主吧。”唐皎退让开一条路,范溪音诧异的看向唐皎。
爬起来的沈岸以为说服了他毫不怀疑的握着剑想趁机杀她:“你看到了吗?连你的部下都认为你是白眼狼会抛弃他,事实上你也的确是这样的人,范溪音你就下地狱去给我师尊磕头认罪吧!”他抬起手眼看剑要落下,身后的唐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不可置信的沈岸低下头看着滴血的剑回头望向他:“为什么?”
“因为公主说过,我不是她的部下,是她的挚友,我信公主绝非你口中的那种人,就算是那也是我唐皎有眼无珠看错了人,我认,就凭公主屡次救我,帮我夫人,我也要助她走向更高的位子。”唐皎从不怀疑范溪音。
沈岸自嘲一笑跌在地上满眼泪水:“我这一生怨恨缠身皆是因为范溪音,我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毁了我一切的都是范溪音。”
捂着心脏的范溪音为他注入了一丝灵力暂时稳住他:“是因为我吗?是因为你父亲忌惮沈朝想他死,你恨错了人,沈朝不是因为挡了我哥哥的路,我哥哥没有理由记恨他,沈朝千错万错就不该是北海的皇子,沈岸,他是你皇叔你受他教导长大,看不懂吗?最想让他死的人是你父亲不是我们!”
她一挥手过往的回忆随即浮现。
灵山之下范溪音满身的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朝的方向,范旭泽察觉到她停下也停了下来看她:“怎么了?”
“二哥哥,沈朝是恶人吗?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呢?”范溪音一脸天真无邪的望着范旭泽,抿抿嘴的范旭泽摇摇头拿着帕子擦去她脸上沾染的血:“沈朝不是恶人,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好人,很好的人。”
歪着头的范溪音越发不懂了:“那为什么我要杀他呢?杀他一个不够吗?为什么又要杀了那么多人?二哥哥溪音不懂。”
范旭泽耐心的听完她的话轻叹口气:“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因为他的好会引来战争所以遭人忌惮,溪音他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北海水君以十七座城池和君上做了交易,只有沈朝死了北海水君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君,那些拥戴沈朝的人才会彻底死心,以防他的徒弟为他寻仇,才得都杀了以绝后患,这是哥哥为你争来的机会,只要能让你平稳的坐上郡主之位才有资格去争郡主之首的位子,能让你平步青云别说一个沈朝,十个沈朝我也是要杀的。”
“那我们不是和那些恶人一样吗?二哥哥说过神明得仁慈才能换来百姓的拥戴,既然沈朝不是坏人,那为什么不与北海水君说清楚他没有争夺帝位之心?我不明白,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恶人,踩着他人尸骨向上爬。”年幼的范溪音正是单纯善良的时候。
微微皱眉的范旭泽表情很是复杂:“溪音哥哥能为你做的是让你坦荡过一生,可是你不踩着他人尸骨往上爬,就是他人踩着你的尸骨向上爬了,你的仁慈换不来他们的感恩,我们已经自身难保,那是他们北海的事,只要冥界得了应得的,你能顺利成为郡主,君上能够看见你和范家,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君令不可违,这是你我的命,你得时刻记着,你是谁的奴仆你得为谁而战为谁而死,该展露锋芒的时候就该展露,该收敛之时就得收敛,树大招风切勿成为他人的眼中钉,否则来日,就是旁人踩着我们范家的尸骨向上爬了。”
看向沈朝方向的范溪音露出些许悲伤而后低下了头:“溪音记住了,那沈朝…..沈朝会被记住吗?还会有人记得他吗?记得他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吗?”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被记住,死去的人会被遗忘,包括你我也是一样,好人是会被忘记的更快,恶贯满盈之人说不定会被记得久些别看了。”范旭泽牵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
回忆消失沈岸早已经泣不成声,范溪音看着痛哭流涕的他说道:“你真的以为你那么幸运可以逃过一劫?是你父亲安排的,才让你得以活下来,我和哥哥只是奉命行事,奉的是你父亲的命,是,我承认,杀了沈朝之后我如愿成为了郡主,我记得他,记得他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但我不后悔也不愧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