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贾珍受罚
贾珍见父亲的眼光像刀子般向他射来，心中顿时慌了。
“父亲，儿子什么都没做啊。”
贾珍忙道：“老天师或许误会了。”
贾敬恨声道：“误会？老天师能行云布雨，乃神仙一流人物，什么能瞒过他，你还不肯承认？”
“别以为我住在山上，就不知道你们的破事，你和尤家的两姐妹怎么回事，你和…”
他瞥一眼贾蓉，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他虽然不在府中，但府中的事全都瞒不过他。
贾珍脸色一白，顿时无言自辩。
贾蓉脸色也僵住了。
他对于父亲和自己夫人的事自然早有耳闻，可他向来惧怕贾珍，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如假装不知，谁想到今日竟被太爷当面揭穿，一张脸顿时臊得胀红。
贾敬见贾珍没话可说，冷哼一声，说道：“平日里你们胡闹也就罢了，我不过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你竟然要断我道途，这就不可饶恕，来人，上家法！”
贾珍见父亲气成这个样子，知道父亲动起手来，必定毫不容情，连忙跪到贾敬面前痛哭求饶。
贾敬如何肯依，他手持着棍棒，指着要上前劝说的贾蓉和尤氏，说道：“谁若敢劝，与他一起受罚！”
贾蓉和尤氏顿时不敢再劝。
贾敬吩咐仆人将贾珍按在板凳上，高扬起木棍，重重地往贾珍腿上砸去。
啊！
贾珍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
秦可卿魂不守舍地坐在房中，回想着连日来噩梦般的生活。
那日从天香楼离开后，她本以为公公好歹要收敛两天，谁知道他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以前他还知避着人，唯恐被人说闲话，坏了宁府的名声，可从那日后，他对自己的贪婪越发炙热，以至于连基本的避嫌都懒得做了。
秦可卿每日无论去到哪里，都会遇到贾珍拦住去路。
相公贾蓉和婆婆尤氏都畏惧贾珍如虎，全当看不见，这更加助长了贾珍的气焰。
秦可卿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有时候她也在想，连她的相公都不敢出头，只知避着贾珍，自己还坚持什么呢，何不干脆从了他，哪怕留一个放荡的名声，也好过现在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可一想到要背弃人伦，一人侍奉父子二人，她就羞愤得气血翻涌，再也想不下去。
再挨挨吧，总会有办法的。
秦可卿在心中安慰自己。
可她明白，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办法，在宁府，公公就是土皇帝，没人管得了他，但凡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唉…
秦可卿幽幽地叹一口气。
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瑞珠跑进来，慌张道：“奶奶，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秦可卿问道：“什么打起来了？”
瑞珠道：“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太爷忽然大怒，把老爷按在凳子上打，据说已经把老爷两条腿打断了！”
秦可卿从凳子上弹起，惊喜道：“真的？！你快去探探，太爷为什么打人。”
不多时瑞珠返回来，说道：“那府里环三爷今日进宫为太爷引见老天师，听说刚才老天师派人传话回来，说老爷做太多坏事，因此不见太爷，太爷于是就打了老爷。”
秦可卿大感意外，听说贾环拜老天师为师后，她还与人笑谈说家里又要出个道士了，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救她一命。
有机会倒要回报环叔叔这番恩情才是。
秦可卿心中暗道，经此一事，公公总要收敛些才是。
……
宁府中老子教训儿子，贾环自然不好旁观，趁着众人乱作一团，他悄悄离开宁府，回到自己的东小院。
这次遭受这么大的挫折，希望贾珍以后能长长教训吧。
贾珍和贾蓉父子虽然不像样子，可到目前为止，还没做出什么该死的恶事，若能从此改正，也是功德一件。
贾环刚回到东小院，就见贾敏站在院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略施手段就激得大哥哥将珍哥儿腿打断，环儿真是好心计。”
贾环摇头道：“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珍大哥和蓉儿那副样子，若是一顿打能让他们改了性子，那才是他们的造化。”
贾敏叹了口气。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却也知道，两府的这一代实在已经糜烂到底，已经显出家族败落的征兆，说不定哪一天，呼啦啦大厦倾倒，将所有人埋葬其中，除非…
贾敏向贾环看去。
除非环儿肯出手保住两府，可以她对环儿的了解，他恐怕没这个心思，他不站在旁边幸灾乐祸已经够好了。
与贾环相处这几个月，贾敏算是看明白了，环儿对贾家其实没什么归属感，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安顿这具人间体，所以暂时寄居在贾家，虽然偶尔也会兴之所至，做些于贾家有益的事，其实这些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他们的一行一动，不过是为符合角色的要求，至于他本身，恐怕丝毫不关心贾家灭亡不灭亡。
“对了，”贾环问道：“姑姑你怎么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贾敏点头道：“有人去城隍庙许愿，我见他心意颇诚恳，所以来向你请示，是否要回应他的祈求。”
城隍可以倾听其管辖范围内百姓心愿，并且选择回应祈求，这些祈求中大多都是什么求生儿子，找寻丢失的牲畜，乃至保佑赌博赢钱之类。
贾环嫌其繁琐，干脆将倾听祈求的能力转移到贾敏身上，由她代为处理，只在事关重大时才来向他请示。
贾环问道：“你自己不能决断？”
贾敏道：“事关吏部尚书张知时，须得老爷你亲自处置。”
六部尚书这等高官身上凝聚着浓厚的王朝气运，不是她一个低级鬼卒可以随意处置的。
贾环点点头，向她询问起事情的详情。
事情很简单，不过是又一出衙内强抢人妇的戏码，林冲高衙内故事的重演而已，这种故事在这个时代多如牛毛，屡见不鲜。
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卖艺的夫妻，这两人日常在玉兰桥头卖艺，这天张知时的公子张茂从桥头经过，见卖艺的妇人相貌美艳，不由得动了色心，于是指使豪奴将妇人抢回府去。
夫妻二人感情深挚，丈夫见妻子被人抢走，连忙到尚书府要人，可惜尚书府门第深邃，护卫森严，他根本闯不进去，连人都没见着，就被守门人重重打了一顿，丢到台阶下面。
丈夫见救不回妻子，羞愤之下，一个人无聊地在城中四处游走，恰好路过城隍庙，丈夫鬼使神差地走进庙中，向城隍许愿，希望可以接回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