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刘瑾和他的干儿子们
“焦阁老,事情紧急,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下官此次前来,是为了小儿常威而来。下午陈金陈御史去了文华殿,想必已经把时期跟内阁的诸位阁老汇报了吧。”
“还请焦阁老帮帮忙,想办法救救小儿!”
常昆在京城也有一定关系网,当得知戚秦氏托人上京告御状,自知事情麻烦了。常昆连夜入京,四处托人找关系送礼,还把相关官员的行踪都打探清楚。
当得知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金去了文华殿,常昆便第一时间带上重礼,来到焦芳的府邸拜见焦芳。
看着礼单上密密麻麻的礼品,焦芳着实的眼热,但想到最近刘瑾大力治贪的举动,他强压下心中的躁动,把礼单推回给常昆。
常昆见状顿时急了:“焦阁老,您这是何意?看在瑾公的面子上,威儿的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焦芳连忙解释道:“常大人误会了,你我都是瑾公的人,就是你不开口,我也会尽力把常威少爷保下来的。”
“那,这礼单……”常昆疑惑道。
焦芳凑到常昆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常大人长期不在京城,对朝堂的形势有所不知,最近瑾公推行了治贪行动。
十几天里已经砍了上百个贪污受贿的官员了,在这节骨眼眼上,你我就不要往枪口上撞了,省的瑾公为难。”
常昆恍然:“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给其他人送礼,他们也是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收呢,我还以为因为我长期不在京城,面子不好使了呢!”
焦芳笑道:“常大人多虑了,凭借瑾公对常威少爷的宠爱,谁敢不卖常大人你的面子?”
常威父凭子贵,在朝堂里也有一席之地。
说到儿子跟刘瑾的关系,常昆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当年带着儿子拜访刘瑾,被刘瑾看中,认作了干儿子。
但想到儿子的现在的处境,常昆脸色又沉了下来:“如此一来,威儿的事情怎么办啊?不给这些人疏通一下,我心里没底啊。”
常昆平时通过送礼办事送习惯了,这刘瑾猛然的一治贪反腐,不能送礼,常昆反而不会办事了。
焦芳捋着两缕白须,胸有成竹的说道:“常威少爷这案子虽然毕竟麻烦,但只要瑾公出面,立马就会变得简单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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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快的,下午的时候,关于常威案子的奏章已经摆在了刘瑾的书案上。
“光天化日,居然还有这么猖狂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种人,活着一天都是浪费粮食!内阁票拟的居然只是三司会审,查实后秋后问斩?
太便宜他了!内阁是收了他们家好处了吗?这种败类还用审吗?直接枪毙才对,还秋后问斩?多活一天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看到如此性质恶劣的案子,饶是老实淳朴的刘瑾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提笔直接披红写道:“斩立决,诛其九族!”
“咳咳——”一旁刘瑾的妹夫孙聪认出了常威,他看到刘瑾的披红,以为刘瑾没认出犯事的人是自己的干儿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刘瑾扭头看向孙聪,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判的重了?对于这种恶人,诛其九族都是便宜他了!”
孙聪提醒道:“舅哥,此子常威,乃是福建巡抚,常昆常大人的长子!”
刘瑾不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个小小的巡抚,难道比天子还尊贵吗?”
“额——”看到刘瑾冷漠嫌弃的表情,孙聪疑惑了,刘瑾怎么生这么大气,连最疼爱的干儿子都不认了?难不成这常威做了什么得罪刘瑾的事情,失宠了?
不过孙聪可不敢问刘瑾缘由,只得顺着刘瑾说道:“舅哥说的极是,此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只是按大明律例,也只能问斩,诛九族只适用于欺君和谋逆大罪。
另外这个案子只是疑案,还未定案,三司会审的流程必须要走的。
而且更主要的是,诛他九族,可能会连累到舅哥您啊,这个人,可是您的养子啊!”
刘瑾大吃一惊:“啥?我的养子?干儿子?我去,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不是东西的干儿子?”
孙聪尴尬的赔笑道:“舅哥公事繁忙,加上养子众多,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孙聪确定,一定是常威得罪了刘瑾,所以刘瑾才故意装作“六亲不认”。
“养子众多?还有多少个?”刘瑾目瞪口呆的看向孙聪。
孙聪用手比划着说道:“算上这个常威,一共是108个!”
原来以前的刘瑾因为是太监,没有后代,为了面子,收养了100多个干儿子。犯事的这个,正是其中的一个。
大明律法中,九族,也包括养父养子关系,刘瑾披红诛这个人九族,自然也把自己包括进去了。
刘瑾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说幸亏孙聪提醒,不然自己先把自己给砍了。
刘瑾把“诛九族”3个字划掉,修改成诛灭其党羽同伙。
“对了,我那剩下107个干儿子都是谁啊?你给我列个名单。”批完这边奏章以后,刘瑾想了想,又对孙聪吩咐道。
也不知道太监刘瑾弄那么多养子干什么?还正好108个,这是要凑一副麻将牌吗?
认太监刘瑾当干爹,就相当于认贼作父,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刘瑾决定把这108个干儿子都清理出去,断绝了关系,省的给自己招来祸端。
由于鹅毛笔的发明,刘瑾批改奏章的效率快了很多,积攒了几天的奏章已经见底了。
刘瑾吃过晚饭,准备加加班,把剩余不多的奏章批完。
刚拿起一边奏章,管家便来报,内阁阁老焦芳和福建巡抚常昆求见。
“这么晚了,他们来干嘛?”刘瑾有些疑惑。
孙聪似乎早就猜到了常昆的来意,提醒刘瑾道:“舅哥,这常昆一定是来找您求情的,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原来如此!这老匹夫,教子无方,纵容其为害乡里,不仅不知悔改,还妄图保下这逆子,真是可恶至极!
刘瑾冷笑一声:“杂家倒要看看,这老家伙的脸皮到底用什么做的,这么厚的吗?居然还有脸舔着一张逼脸来找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