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世事难料

草庙外的天色阴沉，云层被裹挟的水分拉的很低，一股阴郁的氛围笼罩着草庙村，空气像是凝滞住一样，风也不再喧嚣，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

“两位施主可是在等贫僧？”

天地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普智大师那苍老却浑厚的嗓音在草庙庙内徘徊，他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印刻在二人耳畔。

良久过后，凡云轩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大师果然是慧眼如炬，不错，我们的确是在等您。”

陆雪琪默默站在凡云轩一旁，不言不语，既不参言，亦不退后。

普智大师走进庙内，缓缓松开天琊神剑，而天琊得到解脱之际，刹那在虚空绽放出湛蓝色的光辉，拥有灵性的映亮在庙内，同时祂也不停的发出嗡鸣，像是遇到宿敌一样，感到振奋。

而普智大师也感觉天琊剑上传递出来的凌厉杀机，没有在意，只是一直在镇压着身上某种躁动的力量。

“回来。”

这时，陆雪琪对着天琊神剑轻声说了一声，才让天琊神剑不甘不愿的收敛了杀机，乖乖的落在陆雪琪身旁，不过剑尖微颤，像是在向普智大师展示自己的锋芒。

“阿弥陀佛，贫僧观二位施主气质皆不寻常，修行也极为深厚，而能拥有此等祥瑞神兵。”普智大师随意找了一处地方盘坐，打量着陆雪琪与凡云轩，顿了顿继续道：“想来两位施主皆是青云弟子吧。”

陆雪琪听闻此言微怔，没有否认，也没有急于承认，而凡云轩倒是在一旁淡淡的点头，拱手恭敬的说道：“家师青云门小竹峰首座，晚辈凡云轩，携同门陆雪琪，见过大师。”

普智大师略带疑惑的看着凡云轩，不过并没有过多询问“原来是小竹峰弟子，怪不得身负如此神兵。”他赞叹一声，目光又转向了陆雪琪手上的天琊神剑。

陆雪琪看着普智大师，没有说话。

见状，普智大师闻言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说道：“你们二位皆是难得的俊杰，道行修远，远胜青云他人，贫僧倒真有幸得见一番。”

“大师缪赞了，我们只是略懂皮毛罢了。”凡云轩轻声说道，并未因普智大师的夸赞而飘飘然，而陆雪琪也是谦逊点头。

“你们二人都有各自的造化，修为不俗，贫僧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普智大师说道：“贫僧法号普智，两位施主既然在此等候多时，究竟何事？”

凡云轩苦笑一声，说道：“自然是有事询问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愿闻其详！”普智大师慈祥的笑着，眼中尽是睿智，似乎洞察了凡云轩二人的来意一般。

闻言，陆雪琪与凡云轩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凡云轩问道：“大师，敢问路在何方？又为何寻找长生？”

普智大师微微一怔，仿佛若有光般，摇了摇头：“路在何方？贫僧不知。”

他随即自言自语，一脸坦诚道：“当日，贫僧欲想游离四海，愿想超脱红尘，窥探长生为仙的冰山一角，而率先之行便是来到青云门。超脱为仙，此愿乃是修道之人的最终追求，而寻找长生却是因缘际会。”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天道轮回............”

普智大师叹息：“人生百态，生老病死皆逃不过，而修士更加如此，纵使是道行高深之辈，亦难免陨落，不管你心怀多大的执念，只要你活着，终归会失去。”

他的声音极其幽远，仿佛在九天之上，又好似近在咫尺，飘忽不定，听在二人耳中，宛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们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多谢大师点化。”

凡云轩和陆雪琪齐齐抱拳，诚挚的向普智大师致谢。

普智大师摆了摆手，轻松一笑道：“两位施主客气了，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这都是你们自身福缘造化罢了。同时人总要面临各种困境，有的人能够坦然面对，有些人却需要用生死来解决，这便是所谓的劫数，或早或晚........贫僧在此遇到两位施主，想来是命中注定。”

“生死”二字，重重敲击在凡云轩的心底，他的眼睛微闭，仿佛是在思考着普智大师的话，又好像是透过窗户看着天边阴云，心绪也跟着复杂起来。

虽说他已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消息依旧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凡云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件事，本以为自己只会遇到一次这种情况，没想到现实与预计相差太远。

上一次是想要在大竹峰后山找到“噬魂”，但却是一无收获，如今普智大师的一席话，更是说明他已经知晓了一些事情，就如同“噬魂”一般，提前感应到两人的寻来，随后逃之夭夭。

许久之后，凡云轩睁开双眸，深吸一口气，随即苦涩一笑：“大师慧眼，晚辈自愧不如，只不过我们二人虽没有对大师有觊觎之心，但并不能说明其他人不会觊觎大师什么东西。”

普智大师闻言微微颔首，道：“人得患失，贪婪乃是本性，这很平常。贫僧虽然法力浅薄，修为浅陋，但若是被逼到绝境之中，拼尽全力一搏，亦可发挥出不俗的威能，而且...........”说到这儿，普智大师停住不说，只是淡然的看着凡云轩与陆雪琪二人，那股禅定自然的气息，似乎已经猜测到凡云轩与陆雪琪二人来到此处的目的。

..........

夜色深沉，夜幕漆黑一片，寒风阵阵，吹得树木沙沙作响，似乎有鬼哭狼嚎之声，一声雷鸣，惊醒了梦中人，凡云轩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抱起陆雪琪，脚踏虚空朝着远方飞遁而走。

普智大师从冥想中回醒，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缘来缘去，缘起缘灭，一切都有因果.........”

半空中。

“怎么了？”

陆雪琪被凡云轩突兀而起的举动弄得一愣，但很快顺势搂住了他的脖颈，靠在他胸膛，低低呢喃：“云轩，有杀机！”

凡云轩点了点头：“嗯，这个我也察觉到了。”

陆雪琪在他怀里，轻咬嘴唇，抬头凝视着凡云轩秀气的侧颜几秒钟，随后轻轻的说：“好不习惯........”

犹豫几息，凡云轩才道：“那我放你下来？”

一时心急，他也没考虑太多，现在想想，好像确实太过多此一举，就按照陆雪琪的道行水平，其实不用管也能很快赶上自己。

此时陆雪琪摇头，轻道：“只是这样我有些不习惯罢了，又没说不让。”说完，她任由凡云轩搂着自己，往西面村子赶去。

很快，只见一股黑气腾起，冲天而降，好似弥漫整个天地，一道模糊的虚影浮现出来，身形朦胧，看不出其样貌，只有一团黑雾，隐约间能够看出那是一个人影。

转眼即逝，明明天未落雨，虚空一道破晓的剑光闪现，直奔黑雾而去，瞬间刺穿了那黑雾人影，顿时，那黑影瞬间湮灭。

凡云轩抱着陆雪琪凌空而立，冷漠的俯瞰着地面，不过很快，黑气重现，一位黑衣人与他们相隔甚远，遥遥相望，只见它黑衣蒙面，身形模糊，看不真切。

“咦？”

黑暗中，黑气之中传来微带惊讶的声音。

只是略微沉迟疑片刻：“两个乳臭味干的毛孩子，竟敢坏我好事！？”黑暗之中传来诡异的腐蚀声音，仿佛黑暗的深处潜藏着恶魔，正要择人而食。

凡云轩冷哼一声，喝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青云山下胡作非为，扰乱青云门清静。”

“哼！区区小儿，胆敢口出狂妄，我倒要瞧瞧你有几斤几两？”黑气中人发出一声尖锐阴厉的冷哼，随后一步跨出。

刹那间，天地震荡，一团乌云滚滚席卷而来，浓稠的乌云翻滚涌动着，黑压压，宛如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阴风萧萧，鬼气森森，浓郁的黑暗气息充斥在天地间，黑气翻滚，化作千丝万缕缠绕向凡云轩和陆雪琪。

一时间，凡云轩和陆雪琪感觉周围环境骤变，阴暗，黑暗，死寂，仿佛置身于幽冥鬼域，这黑袍之人，神秘莫测，恐怖绝伦，仅凭黑气便能让他们两人毫无抵抗之力！

不敢怠慢，凡云轩全力催动元气，墨雪剑在手，挥舞出层层剑花，将缠绕向自己的黑气劈斩开来，剑锋犀利，一道剑光划过，便是将黑气劈砍出一条血痕，紧接着他一剑挥出，又是将黑气劈碎，但这些黑气极难消磨。

虽然凡云轩周围黑气的威力减弱许多，但依旧顽固无比，很快重新凝聚，反而是纠缠向陆雪琪！

然而陆雪琪可不是吃素的，虽然黑衣人的攻击诡谲莫测，防不胜防，可是她并非没有半分反抗之力，只见她纤细白皙的右臂轻扬，天琊神剑霎那间化为一抹银芒划出，剑锋凌厉至极，直接将黑气斩裂。

“天琊神剑！”黑气中人显然认得陆雪琪手中的神剑，当下语气一凛，声音阴冷：“哼，没想到在这偏僻村庄居然会有人使用这柄神兵，既然如此，我就更要收取你们二人的性命！”

它一眼就看穿二人的道行深浅，不过才玉清境第五层，虽是一代天骄，但在自己面前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暴喝：“放肆，谁敢动我弟子！？”这声音宛如九霄之外的雷霆炸响，轰隆隆，震耳欲聋，震慑心魂。

紧接着，天空之中一道银光乍现，如同流星般划过长空，“轰隆”一声巨响，乌云之上一团团雷云在高空翻滚咆哮着！

天雷降世，震耳欲聋，闪电交织着劈下，狂暴无比，一道雷电就有碗口粗细，威力恐怖无边，可怕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这是雷霆之怒！

黑气中人心惊之余，快速的后退，躲避漫天的雷霆。他虽道行高深，但也没有任何把握硬撼，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已有退缩之意。

然而世事难料。

黑气中人身后又突然传来一道冷哼，此人身材矮胖，外表严厉，随即一股浩瀚澎湃的威严席卷而来！

“何方魔道敢在青云山下撒野！？”那人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掌心金光灿烂，蕴含恐怖能量，黑衣人悚然，感觉元神都要被这股气势崩碎了，他骇然变色，连忙用黑气抵挡！

此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显然都没料到对方会出现在此地，均是一怔，唯有黑气中人气的牙痒痒，恨得直咬牙，心中暗骂：“该死的，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