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部落的分裂

半个月前。

杜隆坦看了看眼前这棵高大的树，人类称其为松针木。它高十丈，经年受雨水冲刷，靠近后能闻到沁鼻的木香。

杜隆坦对着树沉思片刻，然后挥动斧子，斜向一劈。

咔~

一道缺口出现在树干上。

往复三次，松针木轰然倒下。

霜狼氏族的督军喘了几口白气，表情凝重忧伤，开始处理这棵木料。

他只需要树干中最干燥最有活力的那一段。

这部分最适合燃烧。

杜隆坦扛着木料走向空地。

耗费半天时间，砍了十几颗相同的树，总算搭起了一个架台。

用打火石蹭出火苗，点燃助燃物，火苗升起烟气。

在兽人的传统中，火葬是最高规格的葬礼。

杜隆坦起身凝视躺在架台上老兽人，手掌握拳放在胸口上。

“Lok'vadnod，大酋长，愿你能回归先祖的怀抱。”

部落大酋长黑手静静躺着，没有任何生的迹象。

他的左下颚已经脱臼，大块淤青凝结，像是遭到某种重型武器的击打。他的盔甲也破损眼中，胸口有处明显的凹陷，他的剑也被这段，放在身侧，将陪伴主人迎接这最后的荣誉时刻。

杜隆坦目光中露出几分哀伤，不仅是对黑手的离世，还有同情和唏嘘。

只有他一人为大酋长善后。

黑手的族人，以及黑手的两个儿子雷德和麦姆都没来，似乎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位曾领到过他们的领袖，而杀死黑手的人，此刻却被所有人簇拥着，高唱赞歌。

两天前，接到一份神秘战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奥格瑞姆带人攻破了暴风城，并杀死了人类国王。

大酋长副官和几个氏族离奇失踪，正面战场上人类突然撤退，还有从暴风城方向看到的火光，总总迹象表明这是真的。

许多人都为此感到欢呼雀跃，决战最开始的时候，人类统帅洛萨带领大军朝着黑暗之门冲锋，部落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乎陷入绝境，没想到下一秒这场战争就赢了。

兽人们欢呼呐喊奥格瑞姆的名字。

奥格瑞姆之后送来了消息，请大酋长动身前往暴风城迎接胜利。

杜隆坦向黑手发出提醒，说奥格瑞姆的目的绝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一场政变。

大酋长似乎也预想到了什么，但碍于酋长的威严，以及奥格瑞姆的确立下大功的事实，黑手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慰问突袭暴风城的部落勇士们。

果不其然，等抵达之后，奥格瑞姆直接对黑手发起了玛克戈拉。

当时站在奥格瑞姆身边的有基尔罗格几位氏族督军，这场决斗几乎没有悬念，黑手已经老了，而奥格瑞姆正值壮年。杜隆坦不得不亲眼目睹部落政权的交替。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整件事仍有疑点，从突袭暴风城的过程来看，除非是谋划了许久，否则就是有人在背后帮助奥格瑞姆，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

杜隆坦听到背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德拉卡”

来者是他的妻子。

德拉卡前段时间才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本该休息，可事急从权，现在除了家人，杜隆坦谁都不相信。

霜狼督军推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有了一个猜测，于是摆脱德拉卡前去印证，现在妻子回来汇报收获了。

杜隆坦将一只水囊扔递给德拉卡，“先喝口水再说。”

德拉卡朝干渴的喉咙猛灌了几口，说道：

“你猜的没错，杜隆坦，是古尔丹在背后搞鬼，他给奥格瑞姆出谋划策才导致了这一切，而且我还听到他在帐篷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果真是他......杜隆坦眼睛里涌现出怒火，咬牙咧嘴。

这一切都实在太奇怪了，奥格瑞姆竟然知道一条通往人类大后方的路，偏偏又趁着人类大军来袭之际，提前做好准备。

一切从头回忆，杜隆坦敏锐的察觉到是那次督军会议有问题。

这段时间部落的确抓了许多人类平民，吸引来洛萨的军队也顺理成章。

如此看来，古尔丹提出的给传送门供能的建议完全是在欺骗黑手，真是美的是给奥格瑞姆夺权铺路。

杜隆坦为这个术士的狡诈心惊不已。

“古尔丹为什么要帮助奥格瑞姆。”

“我打听到，是奥格瑞姆答应古尔丹成立暴掠氏族，许诺古尔丹土地。”

暴掠？很配古尔丹的名字，他所使用的邪能一点一点的让德拉诺走向死亡。

杜隆坦已经没时间想这些，奥格瑞姆执掌大权，对霜狼氏族而言绝不是个好消息？

“部落不是个久留之地。”霜狼督军转身对爱人说道。

德拉卡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赶紧离开，远离这个地方。”

“霜狼。”

呼喊的声音不合时宜闯进氛围，异常生硬，几乎带着厌倦的情绪。

杜隆坦和德拉卡同时看到两名高大粗壮的兽人向他们走来。

“大酋长要见你。”其中一个兽人说道。

现在的大酋长是奥格瑞姆。

杜隆坦眼睛眯了起来，悄声对妻子道：

“你先回去，让族人们收拾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去见奥格瑞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德拉卡想要阻止，但丈夫迈开了脚步跟那两个兽人走了。

......

奥格瑞姆站在暴风城的城墙上，这里地势最高，既能俯瞰富饶的艾尔文森林，又能眺望残破的暴风城。

这座隶属于人类的城市，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到处都能看到烟火弥漫的石质建筑。尸体和瓦砾散乱得横在街上，石板上四处洒着鲜血。远处时不时传来兽人们呐喊的声音。

奥格瑞姆维持着标准的招牌持锤动作。

目前为止，他所想每一件事都成功了。

暴风王国是部落的一大障碍，人类也是很厉害的生物。但是现在他们输了，城非死即逃，只留下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市。

部落也在这伟大胜利的时刻换了领袖，奥格瑞姆击败了黑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夺得部落大权。

最关键的，所有人都臣服他，奥格瑞姆相信自己只要在这里嘲城市里吼上一嗓子，就会有成百上千的兽人回应它。

当然，毁灭之锤不需要向任何人炫耀自己的权威。

眼前城市燃烧的画面才是他想欣赏的，百看不腻，很美。

现在，这片土地属于部落了......奥格瑞姆满意地点了点头。

“毁灭一座繁荣的城市看来让你很高兴。”

冷不丁听见背后传来老朋友熟悉的声音，转身，看见紧绷着一张脸的杜隆坦。

奥格瑞姆挥了挥手，让带霜狼督军来的两名兽人下去，然后回应刚才的话：

“不毁灭掉它，部落就没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这个回答让杜隆坦愣了一瞬，几乎是同一时间，霜狼督军再也忍受不了老朋友的说话方式，朝着奥格瑞姆逼近了两步，吼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再刻意掩饰自己的野心，奥格瑞姆。难道没发现吗，你已经成了一个政客。”

政客，杜隆坦向人类俘虏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时，学会了这个词。

“别人或许会相信你，但别忘了，我们彼此了解。”

奥格瑞姆没有因为老朋友的冲撞而生气，有两个疑问一直困惑着新任大酋长：

“回答我，杜隆坦，是什么让你如此忠心黑手？是什么让你如此抗拒我成为大酋长？”

“那不是忠诚，而是感激。我从不参与黑手的战争，我只感激他给兽人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园。这里食物充足，我们不用在挨饿。”

“如果是这样，谁来当大酋长，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杜隆坦脱口而出，又上前一步：

“黑手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我听过他的规划蓝图，他承诺等部落征服暴风王国，所有的纷争都将停止，我们会利用占据的大片土地休养生息，从此绝不会再有战争。而你不一样......”

“我已经看到，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你的眼里只有野心，你想征服的是这整片土地。兽人来到艾泽拉斯，原来只是想生存，而你却想把整个部落带向战争的深渊。”

“威胁兽人生存的从来不是食物，而是敌人。”奥格瑞姆昂声抢过话语权，用一种幼稚的眼神看着杜隆坦。

“在德拉诺，哪个氏族不是靠着无止境的战斗生存下去的？黑石氏族的沙漠和戈隆，战歌氏族的食人魔，碎手和血环的鸦人，还是你霜狼氏族，终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中，不也遭到过红步氏族的威胁吗？”

红步是德拉诺濒临死亡时诞生出的一个畸形物种，他们由一群丧心病狂的兽人组成，靠吃其他智慧种族，用鲜血涂满全身，走路留下血脚印而闻名，完全沦为了行尸走肉般的杀戮机器。

而红步兽人活动区域恰恰主要集中在霜火岭，杜隆坦的霜狼氏族是主要受害者。

尽管后来杜隆坦消灭了所有红步兽人，但此过程中，许多优秀的霜狼兽人牺牲了，其中包括杜隆坦的父亲。

奥格瑞姆提到这点，无疑是在提醒霜狼督军，生存是残酷的。

毁灭之锤继续道：

“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我们不能固步自封，那些逃走的暴风城难民，一定会回来报仇，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我们现在主动出击，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当我们彻底征服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只有永世的荣耀。”

杜隆坦怔怔地看着他，呼吸沉重了几分，抬起一只手指向暴风城内，大声质问道：

“这就是你的荣耀？”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有躲藏起来的人类被发现了。

奥格瑞姆转过视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些不敢去看老朋友，略带讥讽的反问：

“那你的荣耀又是什么，释放几个本该被献祭的人类俘虏，就是你所谓的荣耀？”

部落抓回去准备献祭给黑暗之门的人类平民一直是杜隆坦在押送，奥格瑞姆派去监视的人回来报告说，杜隆坦会有意释放其中一些人，主要是老人、孩子和妇女。

这小小的善意在奥格瑞姆看来非常可笑，人类可不会因此而心怀感激，他们一定会杀回来。

杜隆坦也听出了话里的讥讽之意，用同情地眼神回应好友，把手放在胸口上：

“我的荣耀永远在我心里，而你已经忘记了。我为你哀伤，奥格瑞姆，你什么时候开始沉醉于权力了，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奥格瑞姆的心脏，大酋长在这一瞬间错愕无比，差点不能呼吸，好在杜隆坦已经走了，没有看见他这样。

空气里只留下了霜狼督军最后的一句话：

“你一定会失败的，这个世界人类和我们一样有顽强的斗志。我不会参与你的战争，我要带着我的氏族脱离部落。”

多年以来的好友说出诀别的话竟然一点都不犹豫，奥格瑞姆不敢相信，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出了问题。

片刻，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部落刚刚重获新生，如果杜隆坦带着霜狼氏族离开，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奥格瑞姆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别的人和霜狼毒菌一样对自己不满，不能开这个坏头。

而且，从人类口中得知，距离暴风城不远的地方，有另一方土着‘矮人’，那是一个和人类走得颇近的种族，他们深藏于冰天雪地之中，居住在一个叫‘铁炉堡’的地方，掌握着巨量的矿脉。

另一座城市，用来打造武器和盔甲的资源，奥格瑞姆无论如何都要征服它，因此部落中最擅长在冰天雪地作战的霜狼氏族变得尤为关键。

奥格瑞姆转身注视着杜隆坦消失的方向，驻足良久。

不能允许杜隆坦的行为。

“大酋长。”

城墙的阴影里传来一个女兽人的声音，黯淡的光线照射出她身上有蓝色的痕迹。

奥格瑞姆没有搭理，直至夜幕降临，才缓缓抬头叹了口气，对一直跪着的女兽人道：

“部落需要霜狼氏族，你亲自去跟踪杜隆坦夫妇，做的干净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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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错字评论修改。